第一卷、絕望之地 014、活下去的幾率

“我去……”

因為跑得快，現在李昊已經開車來到了山腳下。當他在山腳下看到連續翻滾了很多圈，四腳朝天的橫在路上的豪華商務車的時候，他無法用語言來描述自己的心情。

這輛車倒是沒有擋住他的路，但是看了看前後暫時都沒有喪屍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出現，他還是和高野一道下了車。

駕駛座上的羅勇完全被卡在了裏面，渾身是血，正在扭動着身體，但是看他的眼睛，基本上他已經是變異了的。

而後座的車門有一側被拉開了，高野要更大膽一點，他把頭探進去看了一下，然後閉着眼睛退了回來。

“都……死了？”李昊聲音乾澀的問了一句。

高野說：“死了！林間溪和白木都死了！少了一個趙氤氳。”說完，他仰頭往商務車翻下來的山坡上看了看，指着半山上的一棵樹說：“看！她跳車了，掛在樹上的！”

李昊抬頭看去，果然看到那個小姑娘掛在樹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高野說：“我去把她救下來。”

“也許已經死了。”李昊說了句，然後回頭張望了一下，他們的車不是唯一跑出來的，前面康行健的蘭德酷路澤剛過去，還有一輛道具組用來裝道具的皮卡車也過去了，經過翻滾下來的商務車的時候，那兩輛車都沒有停下來。

李昊無意去評價別人這樣做是對是錯，但是他回頭看着來路，只覺得非常緊張。

也許還有車跟上來，也許，跟上來的是遊離在生與死之間的變異的同類。

但是高野已經順着山坡往上爬了，山坡也不過就是幾十米，他的動作很敏捷，畢竟是練武的人，在剛才那種混亂的情況下，他依然可以說得上是毫髮無傷。

李昊嘆了一口氣，他決定就站在車門邊等一等，一旦有什麼情況，他就立刻回到車上去。高野會武功，他可不會。

沒過多久，高野抱着奄奄一息的趙氤氳回來了，但是在高野的身後，也出現了正從山坡上往下跑的喪屍……或者說變異人……

有那個名叫葉子的女孩，李昊發現她幾乎憑藉一己之力製造出來了一支喪屍小隊，被她咬過的抓過的，現在也變成了喪屍的，有半吊著腦袋的小王、胸口黑乎乎一片的老安、有她們的司機兼保鏢陳凱、副導演羅虎元、“絕代佳人”的隊長游雪瑩，還有女團的成員，走性感路線的李孝賢……

這些都是直接從她嘴下或者手下直接變異的，還有另外一些被她咬傷變異的人咬傷變異的，總之，之前從片場逃到這裏來的30多號人，現在已經有三分之二成了她的跟班。

他們……或者說它們從山坡上跑下來，因為平衡感不太好，基本都是連滾帶爬的，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來得很快，眼看着就要追上高野了。

李昊看着那個當了好多年武替也沒有當出個什麼名堂來的高野，突然覺得高野才是《末日邊界》這部戲裏的主角，也只有戲裏的主角，才會在這種時候還想着去救人了。

但現在並不是在演戲啊，李昊有點手腳發軟的等在車門邊，幫着高野把趙氤氳抱上了車，再關上車門，那些喪屍距離他也只有幾米遠了，好在這輛在戲裏主角專屬的末日戰車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掉鏈子，高大的車身，加強的防護欄，這些都讓那些喪屍無可奈何。

李昊看到之前還處得很不錯的副導演羅虎元張大了嘴，高大的身軀試圖爬上車來，他不由得鼻子一酸，猛的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吼叫着向前猛衝出去，羅虎元也被這股力量帶到，一連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李昊吸了吸鼻子，鬆開油門，穩穩的把車開上了路。

這輛劇中主角用的烏尼莫克越野卡車，既然是劇組為“末日”打造的，除了外部改裝得面目猙獰，粗野硬派之外，內部的改裝則主打功能齊全和舒適方便。車頭是單排座的，但是帶着一個箱型的車身，經過改裝，可以直接從駕駛座開門走進去，作為一輛豪華的越野房車，那個車廂里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李昊匆忙中把車輛車從片場裏開出來，帶着劇組的人上了雷達站，然後康導召集大家開會的那會，他因為心裏不踏實，只坐在駕駛座上打了個盹，也沒敢到車廂里去睡覺，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走進車廂看看裏面是怎麼個豪華呢。倒是高野把受傷的趙氤氳抱上車以後，隨着李昊把車開上了路，他就把趙氤氳抱進了後車廂里。

開了十多分鐘，估計已經把那些喪屍甩出了十幾公里以後，李昊把車靠邊停了下來。劇組已經跑散了，現在，他得跟高野商量一下該怎麼辦。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走進了後車廂里，感受了一把豪華越野房車內部究竟是什麼樣的。

車廂里有上下四張床位，平均分佈在兩側，但現在有一側的床處於收起的狀態，設置為一張桌子，桌子兩側是相對着的兩張沙發。冰箱、電視、電磁爐、淋浴間兼洗手間，小型吧枱……反正就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東西都有。

李昊看到高野把趙氤氳平放在了右側的床鋪上，用安全帶把她固定好，拉上護欄，還給她蓋上了一床毛毯，自己則坐在左側的沙發上。小女孩的頭上沾了不少泥水，臉部、脖子都有不少的擦傷，應該是身上比較痛，她有些輕微的呻吟，人也處於一種半昏迷的狀態，偶爾會突然把眼睛睜大，深邃的瞳孔里充滿了恐懼。

李昊在高野的對面坐了下來，伸手拉開冰箱，裏面居然還裝着滿滿的一箱飲料。他給高野遞了一瓶，自己一口氣喝完了一瓶，喝得肚子咕咕的響，才想起自己從昨天中午高洋NG之後劇組放了一次飯，之後就再也沒有吃過東西，直到現在，已經快要24個小時了，一瓶可樂灌進去，反而更覺得餓了起來。

高洋也同樣如此。

不過李昊把冰箱翻了個底朝天，裏面也只有飲料，畢竟只是劇組的道具車，主演拍戲的時候喝點飲料解渴這是必須要考慮到的，但是吃的嘛……拍戲的時候都是從外面端進來的。

“現在有什麼打算？”先開口的是高野，他的衣服也早撕破了，現在就穿着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露出來的胳膊肌肉分明，只是也留下了很多新鮮的擦傷。

李昊又給自己開了一瓶可樂，雖然肚子喝得直冒泡，但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他扭頭看了一眼旁邊床上躺着的趙氤氳，問：“她傷得怎麼樣？”

“左邊的小腿骨折了，左邊的手腕也應該骨折了，右邊肋部還被一截樹枝刺了進去，我把露出來的樹枝折斷了，刺在身體裏的部分我不敢拔出來，怕失血過多。照她現在這個狀況，我沒法處理，如果不送醫院的話，估計會有生命危險。”

李昊苦笑了一下，轉頭看着那張精緻的臉，儘管臉上也有擦傷，頭髮還沾着不少污泥，但終究是非常漂亮的，李昊還從沒想過自己還有機會這麼近距離的看着自己偶像躺着的輪廓，更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境遇里！

醫院？

“你覺得醫院會有什麼？”李昊嘆了口氣，悶悶的問了一句。

高野把手指合在一起放在桌上，說：“想得出來，但難道就這麼看着她死去？那我剛才冒着那麼大的風險把她救起來又是為什麼？”

李昊搖搖頭，理智的說，當時高野就不該去救趙氤氳，為此差點搭上他一條命不說，現在看有很大可能也只是白費力氣。但救都救了，現在總不能又把人推出去。李昊在車裏找到了一個記事本和一支筆，坐下來攤開記事本，說：“我們再把整件事梳理一下，搞清楚了，也許我們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有煙嗎？”

李昊在身上摸了摸，又在車裏找了找，搖着頭坐了回來。

“媽媽！”趙氤氳突然喊了一聲，猛然睜開眼，但她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李昊和高野這裏，疼痛讓她產生一陣咳嗽，咳嗽牽扯到傷口，她又更加的疼痛，甚至嘴裏咳出了一些血來。李昊起身在洗漱池那裏拿了一條毛巾浸濕了水，將趙氤氳順着嘴邊流到臉上的血和唾沫擦乾淨了。

“看起來你很會照顧人。”高野沒有插手，也幫不上忙。

“我會照顧自己。”

“不說這個。說實在的，沒想到參加拍攝，包括來探班的‘絕代佳人’小姐姐幾乎是團滅了，老天真是無眼，這麼青春美麗的生命啊……我們還是要總結一下，再計算一下我們活下去的幾率是多少。”

李昊說著就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說：“第一，我們真的遇到喪屍了，而且一開始數量就不少，喪屍這個詞肯定不準確，不過這不重要。

第二，喪屍的變異時間，這個我要打一個巨大的問號，我就沒搞懂，不知道第一批喪屍是什麼時候被感染，又是怎麼被感染，以及感染了多久以後變異的，目前只知道葉子小姐姐被喪屍抓傷後到變異，整個過程應該有4個小時左右，但是……記住這個但是，被她咬傷、抓傷的人，變異的時間卻很短，最短的是游雪瑩小姐姐，只用了2分鐘左右就變異了！

第三，這些喪屍最開始看起來行動比較僵硬，速度也比較慢，在片場的時候，我們跑起來可以輕易的甩開他們。但是到了後來，他們不但會跑，而且彈跳力很好，而且，會爬車！

第四，我希望是個特例，就是葉子小姐姐，她一定是個特例，我覺得她有某種意識，她在撲殺目標的時候，我感覺不像電影裏小說里的喪屍那樣是出於進食的本能，而是……她想感染更多的人！她是可以把小王的脖子徹底咬斷的，但是她沒有！還有，她在被我用車撞了以後，她應該是很快就可以爬起來的，但是她沒有！她是在裝死，等我們放鬆警惕，而康導和陳凱他們真的在那個時候發生了爭吵……

第五……”

“說了那麼多，你的結論到底是什麼？”

“不是結論，是推論，結論的意思，是已經成為事實，而推論還只是一種推測。。”

“好吧，你的推論是什麼？”

“我的推論是，在沒有救援的情況下，我們……活下去的幾率……無線接近於……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