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田圖勸降陳昂
卻說陳昂、田圖覺得機不可失,故而自引本部越國兵近三萬餘,星夜追趕劉羽。
而劉羽慘敗,藏匿於深寂林中枯草地中直至天明,幸得歐陽寒、夏侯進等將率軍來救方才逃過一劫,奈何李志生死不明、代郡又陷入一片火海,遙望火焰衝天,黑煙鋪地,二三百里,並無雞犬人煙,與諸將商議再三后決定撤往瓜州。
歐陽寒行至前方開路,夏侯進殿後掩護,劉羽自由諸將貼身護衛與中軍,行至過五十里后,歐陽寒差人來告劉羽,“我軍剛剛大敗,防有追兵。可教一將伏軍於此地兩路之間,若有兵追來,可竟放過;待我這裏殺敗,然後截住掩殺。令後來者不敢復追。”
經過一夜的躲藏,此刻的劉羽再沒有了此前的意氣風發,如同驚弓之鳥般連連點頭同意,又令夏侯進領精兵遏后。
夏侯進正行間,遇陳昂一軍飛奔趕上。
不禁大笑:“果不出至清所料也!”遂,便將軍馬擺開。
陳昂顧不上其他,提槍出馬大叫:“你徐國大限已至,將欲何往?”
夏侯進怒罵,“爾等小國也敢劫掠我大徐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話音剛落,越國一員副將提刀躍馬,直取夏侯進。戰不數合,便被夏侯進一槍刺於馬下。
陳昂大驚,挺槍縱馬出戰,二人戰過十餘合,正見歐陽寒引一軍馬,從右邊殺來。陳昂忙令右軍人馬迎戰,卻又聽左邊喊殺聲四起,又一路徐軍殺到,陳昂急令左軍人馬應戰。
三路軍馬,勢不可擋,陳昂無心戀戰,飛馬便回。夏侯進引精銳掩殺,陳昂軍馬大敗,回往代郡方向而走。
走至一處荒山僻壤,時約過子時,月明如晝,聚集殘兵準備埋鍋造飯,卻又聽得四圍喊殺聲,原是周寧伏兵盡出。
陳昂慌忙策馬,多路奔逃,不料正遇周寧。
“吾在此恭候將軍多時了!”周寧微微一笑,揚起手便令前排弓弩手準備放箭。
陳昂咬牙切齒,怒目圓瞪,“原來一切具是爾等詭計!”
說完領軍轉身便走,周寧麾下士卒眼疾手快,早已拈弓搭箭,正中陳昂背肩,陳昂帶箭狂奔逃命,越過山坡,本以為死裏逃生,又一排徐國軍士埋伏於草中,見陳昂軍馬到,數箭齊發,陳昂戰馬中箭倒地,陳昂翻身落馬被擒。
值此危急時刻,突見一將飛馬而來,揮槍砍死砍傷數個步卒,救起陳昂。
慌亂間抬眼視之,雖見此人蒙面,卻識得他那把在月光之下發著寒光的斷魂槍,竟乃孟義也。陳昂大驚,問道,“汝為何意?”
孟義笑道,“奉我家大將軍之命前來,並轉告爾等一句話——你越國鳳陵和廣陽二郡的錢糧軍械、包括城中百姓已被孫和昨天夜裏帶兵劫掠一空。”
陳昂聽聞心頭猛怔不止,瞠目結舌不知如何作答,等了半天方才支支吾吾地回道,“既如此,你等又何必救我?”
孟義不願多言,只是提槍指向西北一側小道,“此地不容多留,你沿此路奔走,可平安回營!”
話語之間,本部殘兵已至,又聽身後喊殺追來,遂領着本部殘兵順着孟義手指方向而去。
見他遠去,孟義剛準備勒馬回去,見周寧引軍到來,二人對視一眼,周寧笑道,“韓孝之何必多此一舉?就算放了此人回去,也改變不了任何!倒不如擒殺此人,好讓陛下過足癮。”
“大將軍有言:為了扭轉當下的局面,此人萬不可殺。”孟義說完,拍馬便走。
馬過周寧當中,卻被周寧伸手攔住去路,於其耳邊輕笑一聲,“韓孝之如此做法,不怕陛下責難嗎?”
孟義面色鐵青,冷聲答道,“我等為國為民,問心無愧!”
聽罷,周寧仰面大笑,“好一個問心無愧!那咱們就拭目以待的好!”說完,收回手並令士卒讓開一條道路,放他離去。
“韓孝之這真的是在自掘墳墓!”徐雲於旁竊喜道,“此戰之後,世上恐在無什麼形如鬼魅的‘孝之將軍’了!”
周寧仰面望着冷洌的月光,心滿意足頻頻點頭自語道,“如若真是這樣,那陛下親政之路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且說陳昂約走至四更天,突見前面一條大河,阻住去路,不由得大失所望,“難道吾命竟要亡於此處嗎!”
話音剛落,又聽右面喊殺聲起,一白袍小將飛馬持戟早到,大喝一聲,“南大營先鋒將軍王雲覆來也!”
聽聞來將竟是王澤,陳昂嚇得魂飛魄散,倉惶間抬槍相抗,只一合便被王澤一戟刺傷左臂,餘下兵卒皆被控制。
陳昂自知死到臨頭,卻大為不解,“汝等究竟編排的什麼戲碼?要殺便殺,何必如此欺辱我?”
王澤突然收回方天戟,笑道,“汝既知是戲,當該知道做戲該做全套!”
陳昂不解,“什麼意思?”
王澤抬槍示意軍馬後撤讓出道路,對其道,“奉我家大將軍之令,讓爾等只管放心回營!”
陳昂明白韓昱並不想殺他,遂直接放心大膽的坐在地上,“你們不把話說清楚,我還就不走了!”
王澤無奈,苦笑道,“曼寧如何不解我家大帥苦心?你此番冒進中計,若不在面上損失慘重些,如何騙得過林尚等人?又如何能讓孫和放鬆戒備?”
陳昂面露驚諤,倒吸一口涼氣,嘴唇發紫戰慄道,“你們這是想借我越國之手,對孫和動兵?”
王澤露出狡黠的笑容,與馬背上頗為得意的回道,“所以不能讓爾等如此順利回營!”
聽罷,陳昂忽然仰面大笑起來,“且不論你們南大營如今損傷殆盡,單是滅了一個區區孫和也改變不了你們徐國當下的死局困境!”
王澤面露微笑,“那咱們就儘管拭目以待的好!”說完,便領軍馬回三十餘步,讓開道路。
陳昂引軍渡水,才過彼岸,王澤大手一揮,領着士卒隔水放箭。
陳昂帶水而走,比及天明,又走了許久,來到一土崗處歇息。
忽然喊聲又起,一彪軍馬再到,卻是許奉從旁殺出。
陳昂這一次再無任何錶情,索性讓全軍呆坐在原地,挺身問道許奉,“這一次爾等南營準備怎麼打,我等全力配合!”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許奉怒目相視陳昂,罵道,“若非汝,我安能家破人亡!你我之間的血海深仇,竟忘卻了嗎?”
陳昂冷哼一聲,昂起頭直視許奉兇惡的目光,道,“若再來一次,我一樣還會如此!你若不死,我越國危矣!”
“你!”許奉氣的面色發紫,緊握住流星錘大喝道,“越國淪落至此,皆是因你們這些無恥小人興風作浪而起!”
陳昂卻絲毫不懼,大笑道,“我知道你許公允狂妄,自然看不起我等眾人!可是你是否捫心自問過,你在越國多年,卻只顧慫恿陛下連年征戰,卻不顧國家百姓死活!每年光是供給你許公允征戰的軍費,就要耗費國庫近七成!如此下去,你置國家社稷於何地!”
面對陳昂積壓已久的斥責,許奉卻冷嘲暗諷,“如此之說,也改變不了爾等為將者貪生怕死;為官者貪財好利!爾等誤國誤民,乃是越國千古罪人!”
陳昂聽罷,縱聲大笑,“那又如何?我是貪財怕死,可也比你許公允貪戀名聲的好!你藉助耗費國家財力、犧牲將士們的性命來為你許公允留名青史!”
“無恥狗賊!”許奉氣的火冒三丈,舞錘便欲砸向陳昂,千鈞一髮之際,左右低聲攔阻,“大將軍早有軍令,將軍切不可意氣用事啊!”
許奉抽回鐵鏈,怒斥陳昂,“鼠輩快走,休要讓我改變主意!”
陳昂輕蔑一笑,拱手作揖后翻身上馬領軍西去。
待至遠去,許奉收斂怒氣,喃喃自語道,“越國亡矣。”
時至正午,陳昂率領所剩部眾狼狽回營,剛進營帳,只見得眾人扛箱搶寶,忙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走進帥帳中央,聽聞裏頭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再想到此前孟義所言孫和一事,登時悲憤交加、怒從中來,當先一腳踢開簾門,進帳破口大罵道,“爾等如此無恥無義,難道不怕遭受天下之人恥笑嗎!”
眾人停下笑聲,回頭望向怒氣沖沖的陳昂,盯着視之片刻后,突又恢復原樣。
孫和藉著酒意,手端酒碗熏紅着臉走到陳昂面前,拍了拍其肩膀,奚落嘲諷道,“先替我好好謝謝貴國陛下,讓我軍也能夠如此富裕一次!”
說罷,面向眾人肆意狂笑不止。
陳昂握緊雙全,怒上心頭,抬手打翻孫和手中酒碗,怒斥道,“你這個卑鄙又無恥的小人!我今日若不殺了你,枉為大丈夫也!”
見到局面呈劍拔弩張態勢,一直給眾人陪酒陪笑的田圖驚嚇的趕緊起身,至於陳昂跟前道,“曼寧切不可如此啊……”說著,又給眾人道歉賠罪。
可孫和卻因被羞辱,大為光火,一手拎起陳昂衣領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辱我?”越說越氣,抽出佩劍立在其項上,厲聲喝道,“給你們越國臉面,叫你聲將軍!可你還真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老子殺你如同殺一條狗般容易!不信?爺爺這就殺給你看看!”
見到孫和握緊劍柄,林尚當即大喝一聲,“不可!”迅即起身制止孫和。
孫和頗為不悅,扭頭埋怨林尚道,“公和老兄何必攔我殺一條狗?今日若不給殺他,越國眾人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他們越國不知天高地厚,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林尚一邊說著,一邊奪下孫和手中的劍,“可是你若殺了他,那隻會適得其反!”
“什麼意思?”
林尚附在其耳邊低語道,“本就是你宋國不義在先,若再殺了他,讓天下人如何看待你宋國?又讓聯軍弟兄們、各國將帥皇帝如何看待?”
聽他這麼一說,孫和方知其中利害,抽回劍沖陳昂冷哼一聲,“若非公和替你求情,老子今日必然殺了你!”說完,沖他腳下碎了口唾沫,便回位又與眾人痛飲。
田圖趕緊拉着陳昂欲離開帥帳,卻遭陳昂怒甩,怒目圓瞪斥責眾人道,“我越國雖然被韓昱打的體無完膚,但也不是爾等所能肆意欺侮的!”
這話一出,眾人不為所動,仍舊自顧自的互相飲酒作樂,壓根不與理睬。
陳昂調整了番情緒,又道,“韓孝之此人用兵如同鬼魅,僅憑一己之力便能將我越國打的差點亡國,又豈是爾等所能匹敵的?”
聞聽這話,林尚忽然擺手示意眾人停下,放下酒杯望向帳下陳昂,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難道見到了韓孝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