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請把他往死里打!
大衍朝雖不能說禮教嚴苛,但閨閣女子倒是鮮少在外拋頭露面。
鎮國公府乃將門,家中規矩倒不多。
遲重樓在府時,便有規矩。
他不在時,便沒規矩。
關鍵重樓大哥大多數時候都在沙場收割人頭,這規矩大多時候形同虛設。
否則也不至於出遲玉樓這樣個二狗子。
眼下鎮國公府只有遲柔柔這麼一個主子在,出了這事兒自然只有她出面。
下人們都急的火燒眉毛了,結果這位二姑娘卻是半點燥火見不着。
她關心的重點是:“遲玉樓挨揍沒?”
“呃……在京兆衙門裏還沒挨揍,不過被帶去督查院就說不準了。”
遲柔柔呷了口茶,“那就等他挨點揍咱們再去。”
人間飯食她是吃不下的,好歹這茶水還能入口。
“二姑娘,這樣會不會不妥?”許伯是真的擔心。
督察院那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遲玉樓要是被帶進去,不死也要掉層皮啊!
再說,卷進這樣的大案,對鎮國公府顯然不利啊!
遲柔柔仍是不慌不忙的喝茶,直到家將從外回來。
“二姑娘打聽清楚了,三少爺昨兒一宿未歸,京兆衙門出事時,他也在現場,這才被扣押了下來。”
“這事兒先前為何不報?”遲柔柔眉梢一挑。
家將面露愧疚:“先前卑職急着回來報信,沒有細查。”
遲柔柔沉默了一會兒,“那二狗子為何在大獄裏?”
“會不會是去看望雲英?”許伯說出個猜想。
遲柔柔樂了,“二狗子有那麼好心?還是說他瞧上雲英了?”
“二姑娘,慎言啊!”許伯這把老骨頭可是被她給嚇壞了。
二姑娘現在說話未免太虎了點吧?
遲柔柔摸着下巴,目光落在那家將身上,“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鐵真。”家將回道。
“你還杵這兒做什麼?”
鐵真一愣。
“辦事不力,如何處置嚶?”遲柔柔咧出一嘴小虎牙,笑容燦爛,眼神幽寒:“帶下去,先打個二十大板。”
鐵真臉色一變,還來不及說話,許伯手一揮,便有人摁着下去,直接就在大院外,噼里啪啦一頓板子伺候。
等板子打完,遲柔柔懶洋洋走出去,站在門檻上,倚門瞅着他。
“你也是在我大哥跟前當過差的吧?”
“是……”鐵真咬牙回答,鎮國公府的板子那可是軍隊的規格,二十板子下來,他即便是練家子也夠吃一壺的了。
“我大哥身邊不養廢物,所以你應該不是廢物。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妥帖,只能說明,你打心眼裏瞧不起我這二主子,沒有盡心竭力。”
遲柔柔嗓子細軟,慢條斯理的腔調就像那淡淡的日光一樣。
卻不知怎的,落在人身上,冷的讓人從骨子裏竄起一股寒意。
“卑職不敢!”鐵真雙膝皆跪在地上,冷汗往下竄。
“不敢就爬起來繼續幹活。”遲柔柔語調一揚。
尖細的嗓子像一根針刺在鐵真身上,他都顧不得剛挨揍的疼痛,猛地蹦起來,英武的臉上一陣抽搐。
“備車,去督察院。”遲柔柔打了個哈欠,直接往外走。
許伯想攔着吧,看着遲柔柔的背影略一踟躇,忙揮手讓下人去辦了。
老人家心裏嘆了口氣,二姑娘經此一難倒像是脫胎換骨了,但按她自己說的以前那是韜光養晦。
不過也是,老國公和夫人都是豪傑巾幗,生出的女兒骨子裏又豈會是耙軟的?
柔中帶剛,這才是鎮國公家的女兒嘛!
老人家不知道的是,遲二姑娘那不是柔中帶剛,那是肉中帶刺!
專吸人血的刺!
此去督察院,遲柔柔就帶了鐵真一人。
路上,二姑娘坐在車裏,懶洋洋的沖外問道,“知道為什麼打你板子嗎?”
鐵真老老實實駕馬,“因為卑職辦事不力。”
“這倒不是重點,重點是老身想打你便打了。”
鐵真翻了個白眼,氣樂了,心道你個黃毛丫頭還自稱老身可真有意思。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遲柔柔細軟的嚶嚶笑從馬車裏傳出來,鐵真後背又開始發毛。
總覺得這車裏坐着的不是個瓷娃娃小丫頭片子,而是個活了千年的老妖婆。
“那重點是什麼?”他下意識接茬。
“重點是……你第一次是故意瞞報,小子,你也想看遲玉樓那二狗子挨揍?”
鐵真心肝一顫,手一抖,馬車都歪了兩下,他險險拉住韁繩,穩定呼吸。
“慌什麼?被老身說中了?”
鐵真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曉得自己的小心思是怎麼被看透的。
“你和二狗子有仇?”
“沒有……”鐵真一咬牙,沒有再狡辯,“卑職就是看不慣三少爺平日的做派。”
尤其是敗壞鎮國公府聲名的那些做派!
“巧了,老身也看不慣。”遲柔柔的嚶嚶笑格外動人。
鐵真小聲嘀咕:看不慣那你還打我板子。
“如果不是老身也看不慣他,你就不止是區區二十板子的事兒了。”
鐵真後背又開始發涼。
“你叫什麼鐵真啊,你改名兒叫頭鐵算了。”遲二姑娘懶洋洋的吐槽。
頭鐵真繼續翻了個白眼,心裏暗自發苦,過去他真是小瞧這嬌滴滴的小丫頭了。
哪是什麼小姑娘,說話陰陽怪氣的比老妖婆還嚇人!
督察院門口。
青天白日瞧不見一個行人,眾人對此地避之如鬼神。
馬車停在外間,遲柔柔見鐵真蹲在馬車下,一副給您老當凳子的架勢,她也不客氣,踩在他背上就下了車。
那一腳下去,鐵真臉青了。
這特么是個小姑娘的體重?死豬都不帶這麼沉的吧?
鐵真差點沒來了個五體投地。
遲柔柔瞥了他一眼,癟嘴,“撲街。”
這聲撲街罵的鐵真還無從反駁,居然頂不住一個小丫頭的重量,他愧為男人啊!
督察院的四面黑牆,瞅着就給人極大壓迫感,門口還立着兩尊凶獸石像,瞅着威儀駭人。
“站住!”
遲柔柔剛上前,就被人喝住。
“督察院乃朝中重地,閑雜人等不得擅闖!”守門的督查衛厲聲道。
遲柔柔眨巴了下眼,乾脆利落的掏出一錠金子遞過去。
“大膽!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行賄賂之事!”
督查衛勃然變色。
“不不不!這是辛苦費。”遲柔柔笑的一臉良善動人,“有勞大哥你們進去帶一句話,把那個叫遲玉樓的往死里打!”
督查衛聽這話,眼珠子一瞪。
邊上傳來一聲驚問:“你與那遲玉樓什麼仇怨?”
來人正是阿柒,他上下打量了遲柔柔一眼,心道這小姑娘長得細皮嫩肉小白花似的,怎如此狠毒?
“無冤無仇呀。”
“那你行賄揍他做什麼?”
遲柔柔嘆了口氣,“臭弟弟不聽話,打一頓就好啦!
他被督察院抓來,定是犯了事兒!
請貴院千萬別客氣,盡情毒打他!侮辱他!凌虐他!打瘸了算我噠!”
阿柒聽的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又是何人?”
“遲玉樓他姐。”遲二姑娘笑的一臉羞澀,露出一口晃人小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