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銅片
清晨,昏暗的屋子裏,爸爸坐在炕沿,一口口地抽着煙,久久不語。
在爸爸對面,何平坐在小凳上,十指交叉,心裏有些激動。
狐狸趴在何平腳邊,認真梳理着前肢上的毛髮。
何靈靠着門框,堵住了門口。
“什麼,你竟然要去平州,去找那些人販子?”
“我已經說了,他們是清虛學院的,不是人販子!”
何平笑着為妹妹解釋。
“哥,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說著話,何靈眼裏帶了淚花。哥哥是被洗腦了嗎?怎麼勸都勸不住!
何健告訴何平,修真界的秘密不能泄露,否則,無論是泄密者,還是聽到者,都只有死路一條。
何平沒有法搞到測試球,要不也讓妹妹測試一下,看看有沒有靈根。
爸爸抽完了煙,在鞋底上磕了磕煙灰,輕輕點着頭道。
“我看行!咱們西莊子何家,祖上都是平民百姓,如果小平真能考取功名,不僅咱家,整個家族都臉上有光啊!”
爸爸都這樣說了,何靈自然不好反對,只是有些不舍,神色黯然。
何平拿出三十銀幣。
“爸,這是我這一段賺的!您收着,想吃點什麼就買,別省着!”
爸爸辛勞一生,從來沒有掙過這麼多錢,既激動又自豪,孩子長大了,比自己有本事。將來當了大官,更是整個老何家的驕傲。
“不行,家裏不怎麼花錢,還是你帶着,萬一有什麼大事小情的!”
爸爸說著說著,聲音竟有些哽咽,老人家有些捨不得他。
“爸,您就別推辭了,我這裏還有十多枚,並且學院月月給發錢的,再說城裏掙錢容易。”
城裏掙錢容易,老人家早有耳聞。村裡外出闖蕩的,好多人發了財,回到村裡,那狂的,都不知道他爹姓什麼了!
爸爸正色道:“何平你可記住,不管將來怎樣,村裏的鄉親們還是鄉親,見了叔叔大爺,該叫還得叫,咱不能忘本!”
“知道了,爸!以後您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另一個世界中,爸爸枯坐的樣子,他歷歷在目,他不想同樣的事,再發生在老人家身上。
何平背了小包,慢慢走出家門,回頭凝望,心情複雜。
今日離去,不知何時能回。
爸爸走到門口,叮囑道:“路上小心點!出去了要萬事忍讓,人家不惹咱們,咱也別惹人家!”
“知道了,爸!您回去吧!”
何靈卻一直送他到了大柳樹下。
晨風陣陣,柳條飛舞。
何靈淚流滿面,一下跑過來,抱緊了哥哥,久久不肯鬆手。
“哥,記得回來看我們!”
媽媽死得早,爸爸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並且整天忙個不停,哥哥幾乎是她唯一的依靠。
“知道了,等我混好了,將你和爸爸都接過去!”
何平輕撫妹妹的長發,眼淚不住的打轉。
“嗯!”何靈輕輕點頭。
白狐緊跟何平,趕不走,放不下。何平只好帶上了它。
六天後,何平終於到達平州。
平州城內,雖然沒有高樓大廈,二三層的建築卻比比皆是。
雕樑畫棟,亭台樓閣,飛檐迴廊,各種建築,極盡雕琢。
何平領着白狐,手拿一張簡單的地圖,沿着平整的街道,來到一座三層的木質建築門前,大門上方有一個巨大的牌匾,上書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同福客棧。
就是這裏了,何健和他約好的地點,正是這家客棧。
何平搓了搓手,邁上台階。
一個滿臉堆笑,乾淨利索的店小二迎了上來。
“客官您好,請問是吃飯還是住店?”
“我來找人。”
“請問您貴姓?”
“我姓何,何平。”
“哦,知道了。您找的人已經走了,不過留下了些東西,讓您16日去清虛學堂。”
店小二拿來了東西,是一個令牌和一封書信。
書信講得很明白,16日,也就是三天後,清虛學院的考試開始報名,如果何平能夠趕到,拿着那個令牌,可獲得一個報名資格,如果趕不到就算了。至於能否考過,全憑他的本事。
何平對自己有些信心,他有六色靈根,參加比拼,應該沒問題吧?只要開始比拼,有什麼可擔心的?所謂比拼,無非就是身體素質測驗,什麼力量,速度,耐力,都不在話下,他現在就像有遊戲的雙倍buff,身體素質簡直逆天。
等何平看完了信件,店小二道:“還有三天時間,客官住店嗎?本店價格優惠,條件一流。”
何平想着到哪裏住都是一樣,隨口問道:“多少錢一天?”
“二十銅幣。”店小二面露喜色。
住店這麼貴嗎?他身上帶的錢在這裏住六十多天就沒了,這還不算吃飯。何平臉色有些難看。
“客官可以打聽一下,同等檔次的客棧,我們這裏算是相當實惠了,並且還送免費的早餐!”
店小二巧舌如簧,說得天花亂墜。
何平本想出去轉轉,可想到何健曾經住在這裏,萬一何健回來,也容易找到他,點頭答應了下來。
訂完房間,何平又來到大街上。
白狐像一條大狗,老老實實的跟在何平身後。
走了不久,何平就找到了清虛學堂,因為相距本就不遠,清虛學堂的招牌很大,異常顯眼。
路過清虛學堂之後,何平繼續前行,怎麼也是出來了,索性轉轉。
平州城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廣場,每到傍晚,廣場上有不少攤點,賣衣服的,賣鐵器的,賣瓷器的,甚至有賣玉器賣古玩的,各種攤點,銷售各種各樣的東西,人來人往,叫賣聲不斷,就跟地球上的夜市差不多。
那個時候,何平也會到夜市上看看,但是很少買東西,頂多買幾雙襪子,買個剪指甲刀之類的,對於玉器古玩,何平從來不敢碰,第一他沒錢,第二那玩意兒水太深,稍微不注意,就會上個大當。
他背着手,晃晃悠悠,從市場的一頭轉到另一頭,沒什麼可買的,準備返回客棧。
一回頭,卻發現白狐沒有跟上,這隻白狐很值錢,不能丟啊。
何平匆忙往回走,沒走多遠,就看到了白狐。這傢伙正像條狗那樣,趴在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攤前,一動不動。
周圍已經圍了好多人,大家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議論着。
“這是誰家的大狗?好漂亮啊!”一個美女道。
“你眼瞎啊,這是狐狸!”
“你他么說誰眼瞎?”
一名白衣青年,分開人群,呵斥道。
“就是,敢這樣和張小姐說話,找死啊!”
隨着冰冷的聲音,一名藍衣壯漢上前一步,怒目而視。
“趕緊道歉!”
說話的是一名青衣公子,風度翩翩,手拿一把摺扇。
顯然,那人一句話,犯了眾怒。
“張小姐說是狗就是狗!”
再一個聲音響起。
“我錯了!這麼大一條白狗竟然沒認出來!”
這個人顯然已經慫了,咧了咧嘴,灰溜溜地走開。
張小姐頗有幾分姿色,皮膚白皙,腰肢婀娜。那幾個明顯就是她的追隨者。
“對不起,我的狐狸。”
何平心繫狐狸,沒注意旁邊的爭吵,擠了過去,惹得眾人怒目而視。又來一個不長眼的?不少人幸災樂禍。
何平覺察到周圍氣氛不對,只想儘快把狐狸抱走,怎奈狐狸根本不買賬,擰着身子,死活不起身,場面有點尷尬。
何平立即明白過來,這其中必有蹊蹺。
順着狐狸的頭看去,他發覺,狐狸正死死地盯着一塊青綠色銅片。
何平不敢直接去碰銅片,而是拿起了銅片後面的玉佩。
“這塊玉佩多少錢?”
攤主早就發現了不對,見何平拿起了玉佩,不動聲色的道:“一個金幣!”
真坑人啊,何平倒吸了一口涼氣。
唉,自己這個小屌絲,有好東西他也買不起!今天這份機緣,自己能否把握?
“兩個金幣!”
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三個金幣!”
說話的是一個尖細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自然,似乎故意改變了嗓音。
何平放下玉佩,抱起白狐,默默退出人群。但願別人不要注意到那塊銅片,他知道,現在他無論拿什麼,都必定有人和他搶,他這點錢,怎麼去和人家競爭?
這一次,狐狸倒是非常配合。最後,那塊玉佩被人以六個金幣的價格買走。
何平在附近地攤轉了一圈,等到人群散去,才慢慢踱回那個地攤。何平暗自吁了一口氣,銅片還在。
白狐成了何平的身份證,攤主剛才因為白狐的異常,賺了不少,自然喜笑顏開,對何平異常客氣。
“小兄弟想買什麼?我給你優惠點。”
何平暗自腹誹,我信你個鬼,裝模作樣的拿起一個小鼎。
“這個多少錢?”
“二十銀幣,你要便宜點,十八。”
何平搖了搖頭,輕輕放下。何平這次拿起了殘破的銅片,問道:“這個多少錢?”
“這個五個銀幣。”
“太貴了。”何平再次放下。
他隱隱覺得,一旦錯過這塊銅片,今生今世,恐怕後悔莫及。
可是他只有十個銀幣,最關鍵的是,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個銅片有蹊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何平又拿起了銅鼎,有些愛不釋手。
“怎麼樣?十八銀幣已經夠優惠了。”
何平考慮再三,從口袋裏掏出了手錶。
“我身上沒錢了,我這個東西能準確計時,你看值多少錢?”
攤主不動聲色,接過手錶,反覆端詳起來,驚喜的表情一閃而逝。
“這個東西還可以,不過對我沒什麼用,勉強換給你小鼎吧!”
攤主有些肉疼的樣子。
何平似乎沒看到攤主的表情,隨手拿起了銅片,不情願的道:“那不行,我太虧了。除非給我搭點東西。”
“那怎麼行?”
攤主嘴裏說著,卻沒有阻攔。其實他看何平回來,本來就有漫天要價的意思,誰知道眼前這個主兒根本沒錢。
好在手錶看起來不錯,應該能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