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杜寧穿越了
杜寧以為自己死定了。
醒過來的時候,他無疑是極為驚喜的。
他費力地撐開眼皮,燦爛的陽光讓他許久不工作的眼睛大為難受,杜寧急忙閉上。慢慢適應了很多次,杜寧終於看清了房間的樣子。
他慢慢地坐起身來,來回打量着房間的佈置。素雅的窗帘,淡藍色的牆壁,木質傢具,鐵藝擺設,看起來乾淨而有溫馨。床的旁邊立着一個掛點滴的架子,床則完完全全是普通的家用床具,不是醫院的醫用床。
這裏看起來不像醫院。
也不是杜家。
劫後餘生的巨大喜悅將杜寧心中的疑惑擠到角落裏。他小心地掀開薄被,穿上拖鞋,慢慢站到了地上。
杜寧的嘴角慢慢上揚,最後彎成大月牙,一個人像傻子一樣在房間裏咯咯笑。
笑完之後,杜寧漸漸覺得有些委屈,都這麼久了,也沒有人來看他。
杜寧打開房門,是一條走道。走到盡頭,陽光透過五彩斑斕的復古窗花投下好看的圖案,顏色柔和溫暖,十分令人心醉。
杜寧覺得自己要看呆了,忍不住靠近那扇窗。
杜寧大驚。
他看見窗上的人忽然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臉,窗里的人也拍拍自己的臉。
這是一張陌生的,從來沒見過的臉。
杜寧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這好像,不是他的身體。
對了,絕不是他的身體。他那麼畏寒,就是最炎熱的酷暑也不會只穿這麼一身單薄的睡衣。手還是一樣很白,只是骨節看起來比以前更分明了。杜寧自己的手有些肉呼呼的,全然不是這雙修長好看的手。
杜寧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他只想找到家人,來確定他還是他,還是杜寧,而不是變成了奇奇怪怪的其他人。
杜寧按住劇烈跳動的心臟,飛快的跑起來。他找到下樓的樓梯,奔下去推開大門,跑到了房子外面。
剛剛蘇醒的孱弱身體負荷不起他這麼劇烈的運動,終於體力不支,再次暈了過去。
***
書房裏,一襲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恭敬地從一名年輕男子手裏接過西服,掛在衣帽架上。
年輕男子坐下靠在沙發上,襯衫下硬實的肌肉彷彿隨時會擠爆襯衫碰涌而出。他摘下墨框眼鏡,閉上眼睛用手摁了摁眉心,良久沒有說話。
就在老管家以為主任沒有什麼吩咐,打算輕輕退出書房的時候,慵懶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白樓那個,醒了?”
老管家心中一個咯噔,連忙答道:“是的先生,那位先生今天下午醒了。”老管家頓了頓,“不過,後來又暈過去了。”
“怎麼回事?”男人慵懶的聲音染上不悅。
老管家態度越發恭敬,“是這樣的,那位先生跑出了白樓,暈在了白樓前面的草坪上。”
“我說過好好照顧他。”男人起身走向門外。
“是是是。”老管家只恨不得將腰彎到地上去,不敢抬頭看男人的臉。
年輕男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再有下次請您回父親那兒去。”
老管家心中一冷,抬手擦擦額間的汗,抬步跟了上去。
男人見到杜寧的時候,他正在和女傭抗爭。杜寧要離開這個地方,兩名女傭堅持請杜寧回到房間裏。初醒的杜寧不敵身強力壯的女傭,已經開始被拖着走了。
杜寧赤着雙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白皙的腳背有幾條淡淡的紅痕,應該是剛才不小心踢到的。
男人看得直皺眉。
一直關注着男人反應的老管家暗道不好,呵斥女傭們:“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放開少爺!去拿拖鞋!”庄園裏只有年輕男子一個主人,故這臨時多出來的杜寧就叫做少爺。
女傭們攝於男人的威嚴,顫顫巍巍地低頭轉去取拖鞋,留下杜寧一人站在原地。
杜寧剛哭過,臉上還有淚痕,眼睛通通紅。他無措地看着多出來的兩人,一緊張,下意識地抬了抬兩隻大腳拇指。
年輕男子在杜寧驚駭的目光中輕鬆將他橫抱起來,向著杜寧的房間走去。
在被放下之前,杜寧的腦子都當機掉了。霧草!他被一個男人給公!主!抱!了!
年輕男子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動作僵硬地替杜寧蓋上了被子,顯然是第一次替別人做這種事。
然後他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看着杜寧。
杜寧:“……”
良久,男人開口,低沉的聲音猶如大提琴般悅耳,“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宋容成。”
杜寧回想了一下,熟悉的名字,可是卻記不起來,難道也是他們這個圈子裏的?杜寧覺得有可能,但又不敢貿然開口。
年輕男子,也就是宋容成,繼續說道:“顏先生,關於賠償的事情,你儘管提,多少錢都可以。”
明明是非常折辱人的話,男人卻說得理直氣壯,句句字字在表明着,他真的覺得錢能解決一切。
杜寧覺得嗓子沙啞得說不出話來,“顏…顏先生?”
宋容成不悅地問道,“怎麼回事?”
老管家立刻來救火,“先生,顏先生的主治醫生說過,顏先生的大腦受到了嚴重外力創傷,中樞神經系統功能性障礙,現在能醒過來已經是奇迹了,失憶是非常可能留下的後遺症。”
“你還知道你是誰嗎?”宋容成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聲音越發懶散起來,看起來極其疲憊的樣子。旁邊站着的兩個女傭都紅了臉。
杜寧沒有注意到這些,苦澀地低下頭,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年輕男子摁揉眉心,煩躁地睜開眼,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杜寧,“算了,明天再說吧,今天你先好好休息。陳伯也休息吧。”
“晚安,先生。”
老管家揮退兩個女傭,關上門,坐在杜寧床邊,摸摸他剛才肖想已久的發旋,滿意地笑笑,聲音越發慈祥起來:“孩子別怕,我是陳伯。你忘記的事,陳伯告訴你。”
杜寧看着眼前的和藹的陳伯,鼻子一酸,眼前一片霧水,陳伯的身影和自家老爹重合,心中的情緒都到了爆發的臨界點,再也壓制不住,哇地大哭起來。
哭夠了之後,心中的情緒也發泄得差不多了。杜寧感到不好意思,紅着臉擦了擦眼淚,糯糯道:“對不起陳伯,我失態了。”
“不要緊不要緊,哭出來就好了。”陳伯摸摸杜寧的頭。杜寧和他想像中的小孫子的樣子完全吻合,乖巧,懂禮貌,靦腆,愛笑。
杜寧喜歡陳伯身上這種溫暖的感覺,就像他們家老頭子。
“事情是這樣的:你叫顏佩之。顏色的顏,佩服的佩,之乎者也的之。你是A大的大一新生,大半年前一天,也就是你剛開學的時候,被我們家先生撞了。先生把你送進醫院治療,醫生當即給你做了手術,但是手術失敗,醫生說你多半會成為植物人。先生就把你接回了家,吩咐我好好照顧你,先生其實是個心軟的人。孩子,這裏我先跟你道個歉,由於我的疏忽,沒有發現那些女傭的玩忽職守,這才導致你今天醒過來的時候,跟前一個人都沒有。”陳伯說完,竟真的站起來給杜寧鞠了個躬。
對於陳伯來說,像他這樣出身管家世家的人,今天的事情,無疑是他的失敗。
杜寧連連搖手,“不用,與您無關,是我自己混,一醒過來就跑出去了。”
陳伯接著說,“然後你就這麼一天天地睡下去,所有人都以為你不會醒了。孩子,今天你能醒過來,真是一個奇迹啊!”
杜寧僵硬地笑笑,醒過來的是他杜寧,真正的顏佩之早就死了。
陳伯看着杜寧蒼白的臉色讓陳伯唏噓不已,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知道埋怨主人是不對的,但看着這個柔軟的孩子,他還是忍不住覺得先生真是造孽了,把好好一個孩子弄成這樣,戰戰兢兢地像只可憐的小麻雀。
“孩子,你餓嗎?陳伯去給你那點吃的。”
杜寧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胃口。陳伯心中的慈愛更是大漲,囑咐他好好休息,離開時還給杜寧掖好了被角,輕輕關上了門。
陳伯退出去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早就離開的宋容成此時正靠在牆上,淡淡地看着他。
不給陳伯開口的機會,宋容成說道,“第一,以後不要碰他。第二,多說我的好話。明白嗎?”
陳伯呆楞地點點頭,“……是的,先生。”
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杜寧不知道這一切。
他反覆咀嚼着宋容成,顏佩之這兩個名字。太熟悉了,以至於能確定他以前一定聽過這兩個名字。似乎還忘記了什麼東西,和這兩個名字一起的。
白一一!
杜寧猛地坐起身來,後背一陣森冷。
他終於想起來了,宋容成和顏佩之,不就是之前杜婧纏着他一起看的那部雷劇《霸道太子狠狠愛我》的男主角和炮灰啊!
所以,他現在是穿到了書里的世界了?!
而且還到了男主的老巢?!要知道顏炮灰一家都是死在男主角手上的!
杜寧急得直哆嗦,他現在穿過來,都不知道炮灰和男主,呸,炮灰和女主發展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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