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女真聯盟,貌合神離。
轉眼間一個月已經過去,這裏早已經進入了冬日,落葉枯草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則是一片茫茫白雪,一望無際,放眼望去真如一片白茫茫的沙漠一般無二。
有人說北方的寒冬是最美的風景,也有人說北方的寒冬是最難熬的日子。
是啊,在這片白色的沙漠上,寒風凜冽,風沙狂舞,不喜歡這裏的人說這裏生活太過艱難。
但是讚美它的人卻覺得這一眼望不到邊的風雪才是這天下最遼闊的地方。
而在漫天的飛舞的白雪和狂風中,一座高城卻矗立在其間,仿若一夜扁舟。
高高的城牆圍着方圓近千米的土地,灰褐色的城牆足有近6米高,城裏屋舍林立,密密麻麻的足有上萬戶,身着各式衣服的百姓們穿梭於其間,好不熱鬧。
這就是女真南部最大的城池卜灰,也是女真最大的部落紇石烈部落的首都。
而在那座最高的城樓上,二樓是這裏最豪華的會客廳,用來接待尊貴的客人。
今天這裏高朋滿座,美酒肉食應有盡有,屋內炭火燒的正旺。
坐在首位坐着有兩人。
左手邊一位身高1米8出頭,40多的年紀,一身灰白色皮襖戰甲,身材魁梧,肩背寬厚,面容俊朗,有着濃密落篩鬍子,光頭小辮,典型的北方女真人打扮,30多歲的年紀,面色神情冷峻,不怒自威。
此人就是女真北部聯盟盟主,女真4大部落完顏部落族長——完顏劾里缽,這可是女真響噹噹的一條英雄好漢。
右手一位,身高一米7,一身黑褐色的皮襖戰甲,身材有些消瘦,頭上僅剩下了幾根花白的頭髮,絡腮的鬍子有了些白茬,臉上也是有了些皺紋,是上了些年紀的人。
如刀削般有些細長的臉,一對像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注視的下方,讓人不敢直視,腰板挺得筆直,面色精神抖擻。
他是女真南部聯盟的盟主,女真4大部落紇石烈部落族長紇石烈烏春,人送外號金眼雕,端坐首位是不怒自威。
怪不得聚會如此盛大,原來是女真兩大盟主齊聚一堂。
當然若是說最令人矚目的就是這金眼雕烏春身後一人,此人身高足有1米9出頭,長得是膀大腰圓,尤其是那胳膊足有常人大腿般粗細,一身超大號的黑褐色的皮襖戰甲,一張大圓臉,光頭,滿臉胡茬,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是似睜非睜,似睡非睡。
此人號稱女真第一大力士,是紇石烈部落族長紇石烈烏春的兒子,叫紇石烈烏拉,據說力大千斤,可拉得動3頭成年的牛。
這時,金眼雕紇石烈烏春突然舉起面前的大碗,拿起一壺酒,倒滿了,笑着說道:“這次,我們女真各大首領齊聚於此,真是人間幸事啊,來,讓我們滿飲此杯。”
滿堂眾人笑着,高舉大碗,一飲而盡。
紇石烈烏春擦了擦嘴角,繼續說道:“這次聚會是由完顏部落族長劾里缽兄弟提出的,這次我們女真各大部落的頭頭腦腦都在,劾里缽兄弟,你就暢所欲言吧。”
坐在右側的完顏劾里缽也是起身抱拳,說道:“多謝烏春大哥,諸位,今日我們共聚於此,是想商量一件大事。
現如今遼國人欺壓我族多年,無惡不作,我提議,我們女真各部聯盟,共同抗遼,這就是我與諸位兄弟商議的事情。”
此話一出,下面頓時議論紛紛,眾人皆是面露驚異之色。
這時,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劾里缽,遼國人實力雄厚,當年反遼大戰,我們4部聯盟,才與遼國人打成平手,現在北境的那個徒單部落早已經銷聲匿跡了,以我們三部落為主力,這就是以卵擊石啊,與送死又有什麼區別?諸位,不要忘了,10多年前,我們死了多少弟兄啊。”
說話之人坐在第一排的首位,此人身材矮小,長得卻是體壯腰圓,尤其是那大肚子活像是懷裏幾個月的孕婦,卻是十分滑稽,黑里透紅的大圓臉膛上濃眉大眼,方鼻擴口,濃密無比的鬍子與頭髮連成一片。
眼神凝視的上面的劾里缽,如虎狼一般兇惡異常,真好似地獄裏出來的凶神惡煞般。他身着一身棕紅色皮襖戰甲,此人名為烏古論阿查祿,乃是女真4大部落烏古論部落首領。
眾人聽到這話都是議論紛紛,有的甚至搖頭不已。
劾里缽看了看阿查祿一眼,心中惱火,這人膽小怕事,打仗沒本事,逃跑卻是第一個,劾里缽打心眼裏就瞧不起這樣的人。
但是為了大局還是耐心的說道:“諸位,現如今我得到了一個準確的消息,遼國從寧川州與黃龍府調走了2000騎兵,現如今駐紮在寧川州、黃龍府的人不足5000,以我們聯軍的實力,調集所有軍隊,足有2萬餘人,再加上行動迅速,我們就有很大機會拿下遼東。”
阿查祿卻反駁道:“若是敗了呢?你難道忘了當年我們敗的多麼慘痛嗎?那可是遼國騎兵啊,我們哪是對手啊。”
劾里缽再也忍不住了,鄙夷回擊阿查祿道:“若是都是這般見了遼國人就嚇得腳底抹油的膽小鼠輩,那就算是10部聯盟也是難以對抗遼國的。”
阿查祿猛然站起,大吼道:“劾里缽,你在說誰呢?”
這時,在只見後面傳來了朗朗的笑聲,一洪亮的聲音響起。“就是說你阿查祿,當年反遼大戰,也不知是誰腳底抹油,害的我們兵敗,今天在座的都是英雄豪傑,你有什麼資格來這裏。”
說話的人身高1米8有餘,身材壯實,一身灰白色皮襖戰甲,方鼻闊口,濃眉大眼,面榮黝黑,一看面貌就是個直性子,此人乃是完顏部落的大將軍完顏亥者,以驍勇善戰著稱,帳下白騎兵更是號稱女真第一軍。
阿查祿憤憤不平,心中氣憤,拔出佩刀,身旁手下也是如此,就要動手,完顏亥者卻面無懼色,也拔出佩刀,鄙夷的看着他。
一時間雙方劍拔奴張。
這時烏春輕咳一聲,說道:“阿查祿兄弟,給我把刀放下,大家都是朋友,何必針鋒相對呢?你說是吧,劾里缽兄弟。”
完顏劾里缽點了點頭,說道:“烏春大哥所言極是,三弟(完顏婁室是劾里缽的三弟),坐下吧,有些人多說無益。”
完顏亥者冷哼一聲,憤憤不平的坐了下去。
阿查祿還要發作,卻看見烏春那像鷹一樣的眼神冷冷的盯着他,心中發寒,也是坐了下來。
經過這樣一鬧,大廳有些陷入了尷尬的氣氛之中,誰也不說話了。
還是烏春對旁邊的劾里缽開口說道:“劾里缽兄弟,以你的性格,若是沒有完全的計劃,是不會提出反遼這掉腦袋的大事的,可否告知兄長。”
劾里缽點了點頭,看來這事情有機會啊,於是笑着說道:“兄長既然說了,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剛才說過,現如今為了應對遼國的內亂,遼國從寧川州抽調了2000餘人,我們拿下這兩城易如反掌啊。
只要我們拿下寧川州、黃龍府,到時候我們與渤海女真裏應外合,收復渤海不在話下,到時候最起碼可以暫居遼東,有了渤海這樣富饒的土地做支撐,我們就有了可以與遼國人分庭抗禮的資本。
那樣我們就再也不用受遼國人的壓迫。而且現如今,遼國統治者昏庸無道,遼國內亂不斷,今日的遼國已經是日薄西山了,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我們必須要抓住這次機會啊,諸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話音落下,下面諸位族長和將領也都是議論紛紛,卻也沒有誰給出答案。
劾里缽看向烏春,烏春是這些小部落的首領,這些小部落之所以不表態也是看着烏春的態度,至於阿查祿這個膽小鬼,劾里缽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劾里缽看了看眾人,覺得還要再加一把火,於是站起身說道:“在座的諸位,現如今遼國以減丁為理由殺害了我們多少無辜的百姓,我們必須要與他們戰鬥,我們要保衛我們的部落,諸位難道忘了我們的先祖曾經被遼國人用火活活燒死了嗎?我們要為他們報仇啊。
劾里缽突然站了起來,躬身對旁邊的烏春說道:烏春大哥,若是您肯站出來反抗遼國,我願意推舉您為盟主,共同進退。
不僅如此,而且我劾里缽願意帶着部下做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此話一處,下面的人都驚訝無比,這劾里缽的犧牲可謂不小啊,有些已經心動,但是卻不敢言語,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過是小部落的首領,決定不了什麼,怎麼決定的只有金眼雕烏春。
烏春卻笑着說道:“劾里缽兄弟,這事情太冒險了,現在我們生活的不是很好嗎?有吃有穿,何必冒險呢?我老了,只是想着守住祖先的基業就夠了,其他的真是不想了,若是兄弟想喝酒吃肉,隨時找哥哥,至於這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劾里缽看着烏春的笑容,心中氣憤,自己這麼大的讓步,烏春居然還不同意,他已經看到了這屋子的人雖然面和但是心不和啊,都是各懷鬼胎啊。
劾里缽於是抱拳說道:“烏春大哥,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說著轉身就離開了。
後面完顏亥者也是起身離開,還有一人也是起身離開,此人身着灰白色絲綢做的戰甲,身材勻稱,面若冠玉,皮膚白皙,有儒雅的氣質,眼角卻也是有了些許的皺紋,儼然一個中年書生模樣,此人正是完顏部落的軍師,完顏盈哥。據說當初曾在遼國中過秀才,因此人送外號錦衣秀才,乃是劾里缽的二弟。
劾里缽三兄弟走出城樓,外面十幾個身着灰白色戰甲的騎兵正等待着他們,眾人紛紛上馬出城。
待到出了城,完顏亥者氣憤說道:“本以為那個烏春還是當年勇冠三軍的反遼聯軍的統領,這才前來商議,卻沒想到他就是個膽小鬼,哥哥把如此重大的事情告訴他,他卻推脫再三,他是忘了他的先祖是怎麼被遼國人活活燒死了嗎?我看咱們兄弟單幹得了,不帶這幫孫子玩了。”
劾里缽搖了搖頭,說道:“沒辦法,他烏春的紇石烈部落實力強悍,若是不聯合他們,我們拿什麼反抗遼國呢?”
這時完顏盈哥卻嘆了口氣說道:“大哥,我覺得您不應該先把計劃全盤托出的,烏春此人詭計多端,我們可要多加小心啊,若是這些話被烏春告訴遼國人,那我們完顏部落可不太好受了啊。”
劾里缽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二弟,你多慮了。烏春再怎麼說也是個響噹噹的英雄,當年卜灰大戰的時候,也是他力挽狂瀾,怎麼能做出若此下賤的勾當的,你要是說那個膽小鬼阿查祿我還信。”
盈哥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只是猜測,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我們還是小心為妙啊。”
劾里缽點了點頭,皺着眉說道:“你說的對,但是我沒想到的是,15年前眾志成城的聯盟就這樣分崩離析了。”
完顏盈哥說道:“是啊,當年抗遼的4大部落聯盟,4大將領,紇石烈部落的烏春老了,現在只知道貪圖享樂,徒單部落的徒單康回了北境,烏古論部落的烏古論阿查吉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銷聲匿跡了,現在抗遼的唯有剩下了咱們完顏部落了。”
完顏劾里缽突然說道:“對啊,這次會議我怎麼沒看見烏古論阿查吉兄弟呢?只看見了他那個令人討厭的哥哥阿查祿呢?”
完顏盈哥說道:“大哥,我聽說阿查吉兄弟被他哥哥剝奪了軍權,現在只是一個偏將了,無法出席會議。”
完顏亥者也是不滿的說道:“那個阿查祿打仗的時候沒見他多麼勇敢,內鬥他倒是頭一個,阿查吉兄弟也算是響噹噹的英雄,竟然會如此,大哥,你是北部聯盟的盟主,要不咱們把那個令人生厭的阿查祿給撤了,恢復阿查吉兄弟的官位。”
完顏劾里缽搖了搖頭,說道:“阿查祿現在攀上了烏春這個靠山,雖然他的部落在咱們北部聯盟,但是他早已經投靠了南部聯盟了,我們現在很難動他了。”
而此刻,議事大廳內,人們已經散去,唯有烏春和他的兒子烏圖還有弟弟烏爾慶。
這時烏春拍了拍手,只見烏春後面的牆壁突然開了一個門,一位30出頭,身着華麗皮襖的男人走了出了,那在陽光下閃着亮光的皮襖也只有遼國的貴族才能穿得起。
他還帶着鑲着金邊的腰帶,腰帶上走獸栩栩如生,斜挎一把契丹的彎月馬刀,上面鑲着的寶石閃着光澤。他皮膚白皙,身材魁梧,面容英俊菱角分明的臉上那如鷹般銳利的眼睛透露着他的精明強幹,他的腰板挺得筆直,他就是遼國的樞密使蕭兀納。
烏春看到此人趕忙抱拳道:蕭將軍,委屈您了,這些您也都看見了。
蕭兀納點了點頭,說道:完顏部落的狼之野心與烏春族長對大遼國忠心耿耿,我定會想皇帝陛下如實稟報。
烏春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沒什麼大要求,只要能坐穩這族長的位置就可以。
蕭兀納卻搖了搖頭,說道:烏春族長對大遼忠心耿耿,我不知烏春族長有沒有興趣做女真的汗王啊?
烏春愣了愣,有些猶豫。
蕭兀納笑着說道:烏春族長,以你的兵力再加上我的幫助,你打敗完顏部落易如反掌,我這次回去,就稟明皇上,倒是裏應外合,完顏部落必亡,倒是你烏春便是女真的汗王了,這可是名垂青史的榮耀啊。
烏春想了想,臉色露出了欣喜的笑意說道:好,蕭將軍,我答應你,配合遼軍裏應外合,消滅完顏部落。
蕭兀納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告辭了。
待到蕭兀納走後,烏春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喃喃自語道:我要成為女真的王,我就是女真的王,哈哈哈哈。
烏爾慶皺着眉說道:大哥,我們為什麼要和遼國人合作,他們殺了我們的父親。
烏爾慶是個身着灰色皮襖的有些微胖的中年人,他皮膚白皙,面容和藹,掌管着紇石烈部落部落的財政軍事大權。
烏春笑了笑說道:人要識時務,遼國如此強大,我們怎麼能夠打敗遼國呢?
烏爾慶反駁道:大哥,遼國現在是外強中乾,遼國皇帝喜好佛法,大興土木,現在寧川州兵力空虛,而且若是遼國強盛,大可像15年前一樣,大局來犯就好了,何必利用我們呢?蕭兀納此人狡猾的很,他是想接大哥的手來除掉完顏部落,倒是就算是大哥成功了,也損失慘重啊,女真再也沒有辦法與遼國人抗衡了,大哥,我們忍辱負重15年了,就是為了打敗遼國,報殺父之仇,我們不能中了遼國人的離間之計啊。
烏春想了想說道:離間不離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若是聽完顏劾里缽的,風險太大了,我不會冒那麼大的風險的,而且遼國人給我女真的全部領土,封我做汗,這是我們紇石烈部落從未有過的榮耀,我將是女真歷史上第一個汗王。
烏爾慶搖頭說道:大哥,若是女真重燃戰火的話,百姓定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天下大亂,民不聊生,這是大罪啊。
烏春不耐煩的說道:好了,那些賤民的生死和我有什麼關係,現在開始你就準備糧草,隨時準備配合遼軍,攻下完顏部落。
烏爾慶突然跪下說道:大哥,您不能這樣啊,我們的父親被遼國人殺死,我們的族人被遼國人凌辱,我們還將屠刀對準自己的兄弟,這行為實在是令人不齒啊。
烏春勃然大怒站起說道:烏爾慶,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不過就是個私生子罷了,要不是我重用你,你還不過是給貴族放牧的奴隸,我也敢質疑我的決定。
烏爾慶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大哥,我聽命。
烏春坐了下來,說道:你下去吧。
烏爾慶嘆了口氣,無奈走了下去。
烏圖有些抱怨的說道:父親,這個老頭實在是太墨跡了,真是讓人心煩啊。
烏春笑了笑,測過身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和藹的說道:他還有利用價值啊,怎麼多年將紇石烈部落發展的怎麼好,他也有功勞啊,就是人太死板了,不過,兒子他也算是你未來的老丈人了,他的那個寶貝女兒可是個美人啊,你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烏圖呆呆傻傻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