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長安夜變 一:馬背上的屍體
天剛亮,還不是太亮。
太陽剛露了一角,但那強烈的光芒已經普照人間,鋪天蓋地一般。
白日之光喚醒了長安城,光芒一點點的照亮着大地。城門的一角脫離了黑暗,守城的士兵如同巨石一般,直直的站立在那兒仰望前方,筆直的身影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鐘樓上,一身着袈裟的和尚腳踩着台階一步步走上高台,他已經年老,身後跟着的全是他的徒弟和信仰者。這每走一步他都拼勁了全部的力氣,但他始終都保持着安靜祥和的面容,也沒有要周圍的人去攙扶。
好不容易走到了鐘樓上,他額頭上已經大汗淋漓,但他依舊面色淡然,步伐穩健走到了這巨大的鐘前。
手撫着長木,他面帶虔誠抱緊它朝着鍾撞了過去,嘴裏大喝了一聲。
“天亮了!”
長安城的早晨並不清靜,只因為每天早上都有這一聲敲鐘聲,任何人都會被這一聲喚醒,然後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大清早,街道上人並不多,因為大多數人都圍集在了菜市場。
早市是最受歡迎的,只因這時的菜最新鮮,而且價格便宜。但這好事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一旦到了規定的時間,價格變回升到固定價位。
所以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話一點兒也沒錯。
擁擠的人群里,一名身着白衣長衫的青年男子擠過人群,發現自己手裏的菜籃子不見了。只見他又重新鑽進了人群,過了好久這才又沖了出來。
每天早上他總是要經歷這樣的事,只因長安城的花銷太大,而他又沒有多少錢。
“劉大爺好!”
“王哥,生意興隆!”
“王婆,你這瓜多錢一斤?”
“………”
一路走來,儘是熟人,嘴上答應一聲招呼,總歸能聯絡一下感情,雖然許多他都是叫不上名字的。
出了早市,他走到了大街上。家居城西十三巷,距離早市也有一段距離,一般人懶得走。但他不然,距離不長,早上出來走走也挺好的。
眼看距離家只剩下一條街的距離,他剛腳踩地面要過路,突然一陣馬鳴聲響起,只見一身着官服滿身是血的男子趴在馬上,一路飛馳而來。
呼!
飛馳而過,掛起一陣塵埃。
“剛才那個,好像是大理寺的捕快”
“滿身都是血,看上去好像不行了。”
“肯定是血妖,一定是血妖!”
“什麼,血妖!”
一聽到這街上的人皆是一臉驚恐,彷彿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李青蓮站在路邊,看着地面上那灘血跡。許久,他提着籃子跨過街道,消失在了巷口。
長安城有“三衛”,天羽衛,神衛,和影衛。天羽衛是神將程咬金所統領的,護守長安的軍隊。而神衛身在皇宮,是專門用來保護女帝的。
再說影衛,它又被稱之為‘天罰’,是大理寺探案的力量,一般只聽從大理寺少卿或是大理寺丞。
大理寺位於城西,剛才的那匹馬便是朝着大理寺的方向奔去的。
狄仁傑站在院子裏,靜靜的看着滿園池塘里的蓮葉。如今是夏季,正是滿塘蓮花開花之際。可是今天依舊如往年那般,蓮葉不開花。
十年了!
他在池塘邊嘆了口氣,雖年紀輕輕風華正茂,但這一聲嘆氣卻似一位老者。
門外腳步聲傳來,一捕快打扮的男子急匆匆進來,“大人!”
狄仁傑神色淡然,不等男子說完便轉頭走出了院子。
很快,兩人來到了一處屋子裏。這是由黑石打造的房屋,從外面看就像是一座黑色碉堡。推開門走進去,屋子裏一片黑暗,不見其盡頭。
狄仁傑打了個響指,兩旁的燈火點亮,原本黑暗的屋子在燈火的照耀下恢復了它的樣子,同時一張由巨石寒冰做成的冰床也出現了眼前。
冰床上躺着一個人,正是之前那個馬背上的人。
“有救嗎?”狄仁傑走到冰床前,靜靜的看着這個年輕的手下。
“心脈已經被打碎,沒救了!”程姚雪一臉黯然說道。
“是嗎!把他好好安葬,給他家人一筆撫恤金,就說是英勇戰死,追發英士。”狄仁傑嘆了口氣說道。
“英士嗎?可是大人,影衛規定了生死都不能透露身份,更何況他是暗探被殺。若是上面追查,我們……”
啪!
男子說到一半,只聽到地板碎裂的聲音,是狄仁傑腳下的地板,嚇得他直接跪下來。
“姚雪!你記住。”狄仁傑雙眼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只要我還在長安一天,這大理寺就只姓狄!”
“是!”
僅僅不到半天的時間,整個長安城就已經都知道了影衛被殺害的事情,並且都知道了這名影衛的身份。
影衛身為大理寺的影子,一直以來身份都是保密的,即便是皇宮內也無法得知其身份,以至於所有人都以為影衛身份是假。
而如今影衛身份曝光,整個長安都顫動了。原本被血妖支配的恐懼,一瞬間被影衛的存在所覆蓋。
“不愧是長安,原本想藉著亂一下長安,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壓下來了!”城西十三巷的醉香居二樓,靠邊窗戶口處兩男子正坐在那兒交談着。
“長安基脈根深蒂固,你表面看到的那些慌亂其實都是假的,真的亂起來這點完全不夠。就一個神將程咬金,便可保整個長安城無憂,更何況狄仁傑,李元芳等人。”說完,老者舉起酒杯悠閑地喝了一口。
對面紅衣男子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為酒醉還是生氣,只見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沒有不可攻破的堡壘,即便是長安又如何,不就是仗着摘星樓庇佑嗎?”
“咳!”
老者乾咳了一聲,示意了一下對方看看周圍。店內人不多,但不遠處有幾個人,他們間談話聲不大,但難免會被人聽到。
紅衣男子也恍然間醒悟過來,臉色漸漸恢復正常,安靜的坐下來。
“長安水深,勢力眾多,我們的計劃不能急於求成,不然一定會滿盤皆輸,你最好給我記住!”
“嗯,我會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