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魔修
太陽曆一零一零年,九月二十七日。
極北,落雪帝城。
上空。
在古帝的秘境尚未開啟之前,便有近千位實力高絕的修士浮空站立,等待秘境開啟之時,拔得頭籌,古人曾言。
先到先得。
便是如此道理。
而在這其中最為招搖且顯眼的,毫無疑問當屬騎乘着那赤羽火鳳的修士,那恍若晚霞般燒灼的顏色尤為炫目,那巨大的羽翼上彷彿燃燒着熊熊火焰,溫度十分嚇人。
那是十分罕見的坐騎。
赤羽火鳳,傳說是神獸的後代,保留着一絲神獸血脈,實力極為強大,速度奇快,是恍若火之精靈般的存在,被稱之為天空的霸主。
那修士負手仗劍,披風搖曳。
冷冽的目光直視前方之人。
“嘿!這不是人稱“小炎帝”的炎春夏嘛,呦,還真是冤家路窄!”
被其注視之人是位風華正茂的年輕修士,腳踏飛劍,滯空而立,英神俊朗的身姿散發著衝破雲霄般的銳利氣息。
這位修士冷冷的言道。
被稱作“小炎帝”的炎春夏凜冽的眸子微微眯起,那巨大的赤羽火鳳也高亢的鳴啼,鳳鳴之音回蕩在虛空之中。
炎春夏喃喃着。
“葉楓……”
“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葉楓哈哈大笑,言語間竟有種快意。
“你我二人相爭相鬥數十載,互有勝負,卻從未分出個高低雌雄,今日,定要將你打的落花流水,恍若街邊老狗!”
所換來的卻是炎春夏的一聲冷哼。
“你二人還是這般風采!”
不見人,卻聞聲。
葉楓卻笑了,滿是不羈的聲線充滿了飄逸出塵的韻味。
“呦,這無隱兄也來了!”
炎春夏熾烈的眸子緊緊凝視着虛空中的某處。
葉楓再次講道。
“多年不見,無隱兄的修為又大有精進,若是無隱兄不言語,想必我二人即便察覺了無隱兄的存在,也絕對無法發現無隱兄的位置。”
虛空緩緩出現如波紋般的漣漪,隨之而蕩漾開來,無聲無息出現一位看相瘦弱的男子。
並不英俊,相反,倒還有些邋遢。
長久未刮的胡茬與髒亂的長發齊飛,衣物不整不潔,卻是滋潤的笑着,露出一口老黃牙,自以為俊逸的面貌,實則令人敬而遠之。
那是十足的流浪漢打扮。
葉楓揚着眉頭,神情滿是嘲弄。
就連炎春夏也一陣無力,不敢置信。
是賊皆鍾情於此般打扮麽?
炎春夏有些無法接受。
那是恍若乞丐般的着裝。
無隱也是與他們齊名的。
正當天空處的三人遙遙對立之時,古帝秘境緩緩凝聚,從淡淺的色澤逐漸走向絢爛真實,虛空開始泛起絲絲波瀾。
空中處的三人靜待開啟。
與此同時,與稀稀落落的虛空中大相逕庭的是人滿為患的地面上,如若將虛空之中的氛圍主題是安靜,那麼地面上則滿是着喧囂與吵鬧。
“那是!”
“沒錯!那是赤羽火鳳!是“小炎帝”!傳聞其鴻運當頭,被上天所指,乃是當之不愧的命運之子,其傳奇經歷甚至可以譜出一本書籍來!”
“是啊,當代天驕!”
“他二人每次都是這副模樣,也不見有什麼新意。”
“隱約記得上一次在南空聖城的聖墓出世時,二人便曾酣暢淋漓的大戰過一場,那場驚世駭俗的大戰至今仍是令人回味,雖是勝負未分,旗鼓相當!”
而此刻,在地面上某一處。
夜冥舛與薇薇便於此相攜着。
傳來的是男兒滿是無奈的話語。
“薇薇……”
是女子強硬的話語。
“少廢話!”
“哼哼,等到古帝秘境開啟之時,我們要隨着第一波大流衝進去。先到先得嘛!”
夜冥舛有些無奈的搖頭。
顯然,男兒對所謂的秘境沒有絲毫興趣。
秋末的涼風有些蕭瑟。
大氣似都攜帶着幾分寂寞之感。
雪天賜便獨自站立在修士群之中,宛若大眾人群之中最為渺小的一位,似塵埃一般。即便是如此,可出眾的相貌與出塵的身姿亦是被周遭之人所評論。
雪天賜靜靜站立,他十分厭煩這令人心生不悅的秋末。
風兒輕輕嘆息着。
凰夜葵亦是獨自站立在某一處。
無神且哀傷的眸子細細凝視着。
“如此盛況怎能少的了我賀采南!”
驀然間,那攜帶着幾分瀟洒與快意的聲音驅散了幾分秋末的哀傷,那豪放與不羈的身影便憑空顯現在虛空之中,在近百道流光溢彩之中顯得極為突出。
那巨大的酒葫蘆散發著勃勃生機,恍若雲端彼岸般的深紅雲霞尤為矚目,即便是放眼能人無數的虛空之中,亦是出塵落落,使他人皆淪為襯托。
便有見多識廣的修士認了出來。
隨後人群之中爆發驚呼!
“是賀采南!”
“是“酒中仙”!賀采南!”
那騎乘着巨大的赤羽火鳳,神色有些淡漠的炎春夏亦是微微皺眉,對這位盛名長久不衰的極北修士深感頭痛。
沒有束縛之人走至何處都顯得如此與眾不同。
倒是葉楓笑吟吟看着盤坐在酒葫蘆之上的中年人,那令人傾羨的身影是如此無拘無束,彷彿燃燒着的火焰般。
無隱隱匿於虛空之中,不在言語。
近百修士靜靜漂浮於虛空之上,其中不乏有行事低調的能人才俊。
靜靜沉浮在虛空之中的靈舟賦予了此地所有修士莫大的壓力。
雖說數量有限,只有區區數十之數。
可那靜靜漂浮在虛空上的靈舟之恐怖深深印刻在所有修士的心中,那每一座靈舟之上都有近百修士,更是有聖賢坐陣其中。
可謂是代表着一座洞天與聖地的門面。
那是與散修不同的,深知團結之力的弟子們。
劍萬初背負着古劍“太初”,獨自坐落在遠處,此地有靈菊遍地,卻也正值凋零之際,劍萬初心有不適,卻也不排斥這份令人沉靜的秋末空虛。
烏黑的碎發隨風飄逸着。
看起來極為尋常的面貌上,卻攜有着一雙恍若九天星輝般劍眸,那是令人恍惚的目光,好似這世間最為美好的東西。
劍萬初懷抱着古劍,盤坐在菊花地里。
靜靜等待着。
忽然。
破空聲驀然而至,彷彿是死神的低語,惡魔的呢喃。那是恍若琴弦斷裂般細緻寧靜的聲音。
這是一根突然襲來的銀針,恍若銀色的流光,劃破虛空而來,僅有破空聲似黃鶯之鳴,竟有幾分清脆之感。
直至劍萬初心臟。
擊中必死。
這是如同驚雷般的殺招。
看似波瀾不驚,在步入凋零的菊花之地里,彷彿吹過一陣清風般無關緊要。
卻是實打實的殺招。
沒有攜着萬仗雷光的威勢,亦沒有聲勢浩大的靈光。
僅僅是在,劍萬初防備最為薄弱之時,揮出的致命一擊罷了。
劍萬初似身後亦有一對雙目,宛若早便知曉身後有刺客突然襲擊,懷抱着的古劍並未取出,甚至姿勢都未曾改變,那亦是懷抱劍鞘盤坐的姿態。
恍若流光般的銀針卻在抵達劍萬初身後一尺之處無法寸進,好似深陷在泥潭沼澤之中,想掙扎卻又無力自拔,只能顫抖匍匐。
流光無法越過障壁。
隨後一聲聲響,銀針轟然碎卻,成為塵埃,飄落在虛空之中,走向零謝的菊花便是如此境遇,終歸是塵歸塵,土歸土。
劍萬初站起身來,轉身直視來者。
“劍萬初,你可曾識得這頭顱?”
那是。
劍萬初皺着眉頭。
來者,顯而易見的。
是魔修。
所謂魔修,那是不被世間規則束縛之人,亦可被稱作是隨心所欲之人,崇信力量便是一切,實為為了自己的私慾而為所欲為之人。
無惡不作,傷盡天良。
亦可以不被稱之為生靈。
因為他們完全就是摒棄天道信念,正道人倫的墮落者。
心中沒有規則之人,是非常恐怖且可怕的。
完全的隨心所欲,只需誕生一個想法罷了。
只要擁有實力,便可成為現實。
這樣的修士們面部經常會帶有極端放肆的膨脹笑容,那是血腥的快感,那是通過慾望來得到滿足,憑藉於此來抵達聖賢境界的,令人不恥的行經。
可謂是魔頭,真正的魔頭。
魔修並非少數。
亦正道修士一般。
有宗門亦有散修。
劍萬初皺着劍眉。
那魔修手中所提取的事物,自己曾與之有過一面之緣,亦是一位春風快意的青年人傑。
雖是萍水相逢,可也能夠深感當日舒怡。
劍萬初從口齒之中擠出的聲音充滿了憤怒。
“畜牲!”
聽到劍萬初憤怒的話語。
那魔修竟是痴狂大笑。
聲音尖銳,驚擾了燕雀。
魔修隨意將頭顱丟棄,竟是捧腹大笑。
格外刺耳,彷彿來自地獄的魔音與低語。
那魔修竟是笑道渾身顫抖,以至於跪倒在地。
仍然是無法制止其愉悅。
顯然是因為長久空虛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那魔修雪白的手竟然捂住了臉頰,瞪大的血眸竟如同人間惡鬼般恐怖且猙獰。
“畜牲麽?哈哈哈!”
“真是完美且至高的稱讚!”
“我一定會將它深深印刻在身體裏!”
“是骨子裏!”
魔修大笑着。
聲音格外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