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偷襲
房間燈光的按鈕就在房門的左手旁,原本進入房間之後,隨意伸手一按,就能讓房間從黑暗中恢復光明。
然而就在他踏步進來,掩合上房門的那一刻。
漆黑的房間中,火光輕微一閃,伴隨抑制器“嘭”聲而又壓抑地連續響動,掩合的房門破了好幾個洞口。
時機把握的非常準確,幾乎在房門打開而又關上那一刻扣動扳機,換做是普通人類,一般就無法反應過來,便已中槍倒地了。
藏匿於黑暗中的那人也是這麼想的。
他明顯看到了紅外夜視儀中,自己擊中了那道身影的胸膛部位,為了以防萬一,他還連續扣動了好幾下扳機,補槍還是對着腦袋位置。
任務完成。
他之前警惕而又緊張的心情這才放鬆下來。
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要不是這個任務無法拒絕,他是真的不想到來面對目標。
他起身站起,正要過去時,忽地眼神一凝,不對勁。
為什麼擊中的那道身影,還沒倒下?
哪裏有人在頭部中槍之後,始終不倒的?
他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幾乎是下意識想做躲避,可就在這時,夜視儀中的身影動了。
無法形容,就像是天空中一道雷鳴,驟然在房間內炸響了般。
溘然之際,他才剛做了個要躲避的姿勢,響聲如雷過後,他腦袋被這聲音震得一陣眩暈,那道原本在房門口的身影,好似縮地成寸般,頃刻抵至他的身邊,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脖頸。
“呃……”
縱然被人抓住脖頸,他也有幾十種方式來掙脫甚至反擊。
以往他都是這麼認為的,也是這麼訓練過的,而今天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錯了,以前的訓練面對的人是一般的對手,可這一次……
幾乎在被抓住脖頸的剎那,他大腦乃至全身上下,好似被下達了禁止運行的命令,別說反抗和掙脫了,連動彈都動彈不了。
“水……”
不知怎麼的,他在這片刻,記憶仿若回到了小時候,差點被湖水淹溺,喘不過氣來,渾身都無力的感覺中去。
“我要死了嗎?”
下一刻,氧氣再次進入肺部,大口又貪婪地呼吸着,平時不怎麼在意的空氣,此時就像最珍貴的寶物一樣,不被他放過。
燈光亮了起來。
他眼睛被閃的生疼,連忙摘掉了紅外夜視儀。
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試圖去抓摸掉在地上的槍支,這是他的訓練本能,可等摸了幾下,一抬頭,他才發現自己的槍支落到了對面目標的手上。
漆黑的槍口正對着他自己的腦袋。
不,應該說是她。
她驚愕又迷糊,倒不是驚訝於來人制伏自己的手段,而是驚愕於為何明明擊中了對方,對方混若無事的樣子?
就算穿了防彈衣,被這麼多子彈擊中,重則肋骨斷裂,輕則也要喘不過氣來,何況腦袋可穿不上防彈衣3。
迷糊則在於……目標錯了,不是“Z”。
這是誰?
身影默默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左手把槍口放下,右手伸出,接住了從面部肌肉擠壓出來的幾顆彈頭。
視力並不弱的她,看着完好無整的面部皮膚一陣蠕動,隨即幾顆金屬彈頭被擠壓彈了出來,整個人立馬陷入了獃滯、無法置信的狀態當中。
這一幕委實太過不可思議,誠然是她親眼所見到的,也不能輕易相信,總覺得是自己眼花或者產生了幻覺。
可幻覺會有這麼真實的嗎?
應該不行的吧。
而且之前也確實打中了才對。
她敏捷的思維都因為這樣的意外而停滯,那道身影漸步走來,她這才總算回神,不論怎樣,她必須動手了。
腳下輕輕一動,插在腿部的匕首落入了手裏,轉眼之間,人已如蝴蝶一般折躍而起,其動作之敏捷快速,常人只怕視網膜上剛烙印一下疊影,就被割了喉嚨。
可是那道身影一動不動,就好似沒注意到她的動作,任憑她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來到身邊,眼看匕首就要直接扎進他的眼眶。
大概離着眼眸距離不到一厘米,身影這才動了。
明顯是后發動手,結果速度比她更快,來了個后發制人,輕描淡寫地手指一彈,正巧彈在了匕首的刀刃上,整把匕首立馬握持不住,頃刻把勢頭威猛的匕首硬生生彈飛了。
一聲慘叫響起,女人從地上躍起的身體,猶如遭遇重鎚一般,重重砸在了木板地面,隨即皮靴迎面而來,踩在了她的額頭位置。
簡直與用液壓錘在抵壓腦袋的顱骨沒兩樣,女人雙手抱住了身影的小腿,努力掙扎試圖掙脫,卻只是徒勞的白費力氣,反而隨着力量的施加,帶來了更強烈的痛苦。
身影並沒低頭去看倒在地上的女人。
他在思考着其它的問題。
人類單兵熱武器並不足以真的威脅到他,就算是相對人類致命的大腦也一樣。
可是被子彈命中以後,在恢復的過程中會不停削弱他的力量。
他已經感覺到了。
如果被人類大量的子彈一次性傾瀉命中,威脅似乎不是不存在了。
大雨的天氣……對人類不利,也同樣會降低他的感官觸覺,是同等的不利。
可人類會利用工具來找到他的身影。
身影撿起地上的紅外夜視儀,戴上了幾秒,隨後丟開。
這種工具……要降低身體散發出去的熱量才行。
寄生的人類身體還不熟悉,在耗費時間熟悉之前,盡量隱藏於人類群體中,不要暴露影響。
他的眼神漸漸趨於平淡。
在找到MItDOS之前,藏匿是主要的任務。
“嗯?”
他突地轉過腦袋,視線穿過了房屋的牆壁,去了遙遠的南邊方向。
感應到了……
他其餘的部分……那麼,MItDOS應該也在那裏。
至於腳下的這個雌性人類。
讀取的記憶並不完整,要百分百隱匿於人類的社會中而不露破綻,好似沒那麼容易。
而且……
好像已經引起了人類社會的暴力機關注意。
想到這裏,他鬆開了踩在女人額頭上的靴子,轉而蹲下身體,手掌張開,在女人錯愕又無比恐懼的眼神中,一道黑色的流體從皮膚的毛孔中滲透了出來,隨之沿着女人的鼻孔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