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裝了,我攤牌了
“麻煩,真是麻煩!”
什麼麻煩?
王靈兒做了個夢,夢見自己上山拜師,卻不慎掉落懸崖,卻被一頭神龍所救……
只是明明是夢,為什麼卻如此真實,就像真實發生的一樣。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了一陣苦惱而又溫和的聲音,微微睜開眸子,就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在面前來回踱步,口中一個勁地說著麻煩。
“我呂純良躲避深山,不願下武當,就是為了不沾因果,不理江湖恩怨。沒想到人在山上坐,禍從山下來!江湖人都是麻煩,而江湖中的女人更是麻煩中的麻煩,實在太麻煩了!”
呂純良?
他就是武當山上小三瘋,當今掌門的小師叔?
這是何等清雅的名字?!
沒有高高在上的故作高深,更是顯示出名字本人的善良和淳樸。
咦?
女人就是麻煩!
說的是我嗎?!
似是想到了什麼,王靈兒眼睛瞪大,一下子驚醒,坐起身來,當發現自己偽裝的頭巾不翼而飛,一頭秀髮全部撒落下來,本能捂住胸口就尖叫起來,聲音如箭,刺破長空,驚起飛鳥無數。
一頭定着彎彎巨角的青牛抬起頭來,怔怔張大嘴巴,嘴裏的青草都不香了。
“停!停!停!……”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只見遠處一個道袍青年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正一臉驚恐地望了過來。
那小眼神顫抖,就像是在看什麼恐怖的豺狼虎豹一般!
王靈兒無端地又升起濃濃的不爽快。
要知道,她在家鄉也是方圓數百里有名的天才少女,天生貌美如花,不知引來多少男子的追捧。
雖然她自己並不在意。
但這人是什麼眼神,將她當做什麼恐怖的怪物了嗎?
真是…豈有此理!
氣從心來,王靈兒眼眸睜大,鼓着臉反瞪了過去。
等看清了眼前道袍青年男子的真面目,她立刻怒氣全消了。
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是誤會!
她心頭升起甜蜜的喜意。
至於原因,很簡單!
只因為眼前這個人實在……
太不凡了!
一襲道袍披在身上,身形挺拔俊朗,面如冠玉,眉心一點朱印,不像凡間人物,更似神仙臨塵。
那人周身更纏繞住一種縹緲如風的氣息,站在那裏,彷彿就處於天地的中心,天然生成一種與萬物親和的氣質。
大道如風,常伴其身。
王靈兒不知怎地,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這句形容。
莫名其妙,卻又恰如其分。
她猛然回過神來,連忙擦了擦嘴角的晶瑩,臉頰紅彤彤的,上前淑女似地施禮,溫婉一笑,“請問真人就是武當山上的小師叔嗎?民女王靈兒特意前來拜師!”
現在江湖女子都是如此……直接嗎?
剛才還尖叫連連,怒氣沖沖,現在又如此淑女,變臉真是快啊!
難道女人天生就是演員?
呂純良一時無言。
又見眼前這女子眸中含波,柔情萬種,他頓時恍然。
又是一個看上我顏的世俗女人。
哼……膚淺!
收徒是不可能收徒的,一輩子都不可能收徒的,原因很多。
其一,這少女英氣逼人,容貌絕美,衣裝更是華貴,明顯是富貴人家出身,卻孤身一人來武當上拜師,明顯背後有故事!
在江湖中,故事是麻煩。
江湖女子更是大麻煩!
獨坐深山,不沾因果,才是清凈之道。
這個徒弟絕不能要!
其二,若他沒有看錯,這女子體內真氣充盈,貫穿周身,這分明真氣已經完成大周天搬運,化作實質,已趨至武夫第六品,在江湖中堪稱一方小高手,比他自身本身修為都要高得多。
他呂純良怎麼收徒?根本教不了!
強行為之,非要泄了自身的底細不可。
徒弟,不能收!
其三:武當山是道門洞天福地,不惹俗世,不沾是非。
他隱居飛來峰上,何其逍遙?
收了這麼一個禍害入門,豈不是以後在山上也沒有清凈日子了!
不成天下第一,沒有完全的把握。
我,呂純良,絕不涉足江湖!
嗯,徒弟就是禍害,沒錯!
其四,額,一時想不起了,以後再想!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
此女,斷不可留!
此徒,斷不可收!
剎那功夫,呂純良心思百轉,已經推算出了收徒的種種可怕後果。
“女俠,山上清苦,非是俗客能留!你還是快快下山吧!無量天尊,貧道恕不遠送!”呂純良施了一禮,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師傅,你別走啊!”但還沒來得及走出兩步,下一刻他雙腿一沉,就見到眼前這英氣少女毫不注重形象地抱住了自己的大腿,死死不肯鬆開。
“師傅,你不能走啊!我一日不收我為徒,我就一日不放開!師傅你就從了我吧。我命中注定要成為你的徒弟!”她死皮賴臉地道,不復之前偽裝的淑女模樣。
這口口聲聲的怎麼有一種逼良為娼的感覺!
我,呂純良,絕不是從心之人!
呂純良使勁想要拽出腿來,但發現大腿被對方死死抱住,竟使用了擒拿手段,怎麼拽也拽不出來。
技不如人,他頓時無奈了!
只因對方已經是武夫六品,而他自己卻仍只是一個築基武者。
是的!
呂純良發現自己走火入魔了!
十年之功,一元煉竅,他還悲催地停留在築基期。
築基之後,為周天境,又分為正、奇、隱三品
周天境的功夫就是將淬鍊好的真氣在周身經脈中搬運,完成周天循環,即為功成。
這周天又根據經脈的多寡,分為小、中、大三種周天。
小周天是真氣在十二正經中運行,而中周天又要加上奇經八脈。
至於大周天,則更是要將連人體諸多潛藏不為人知的隱脈也包含在內。
三種周天,三等功夫,三品境界。
每達到一重,真氣循環,生生息息,恢復速度也就越快,戰力大增,持續力更是今非昔比。
正因如此,當今女帝天下布武,只有達至周天境的武夫才算入品。
十二正經為九品,奇經八脈為八品,周身隱脈為七品。
而呂純良現在……
不入品!
至於原因,還是老樣子!
實在是他天賦過了頭……
一元煉竅,煉化十二萬九千六百個竅穴,凝練的真氣實在太過雄厚了。
如果說別人的真氣是一口泉眼。
而呂純良的真氣就是一座湖,一片海。
真氣雄厚得不可思議,一旦貫穿周身,就如同洪水破堤,脆弱的經脈相當於狹窄的河道,根本無法承受,絞痛無比。
強行為之,周天搬運還沒完成,自己就要經脈寸斷,化為廢人了。
所以他體內真氣雖然雄厚,不差於江湖上普通的高手,但真氣用完了卻不能自發回復,必須事後打坐吐納才行。
一擊之力!
自己是一個只有一擊之力的假高手!
一想到這裏,呂純良就悲從心來,卻不忍心怪自己犯了錯!
誰能想到,優秀過了頭,也是種錯!
眼前這英氣少女年紀輕輕,赫然已是六品境的高手,修為超出他許多,卻口口聲聲要拜自己為師。
我好難!
“女俠,你見我如何?”呂純良不再徒勞掙扎,反而乾脆放開雙手,不做掩飾,任由對方窺探,反問了一聲。
不裝了,我攤牌了!
等到她見到自己的真實修為,應該就不會傻乎乎地糾纏自己了吧!
師傅,這是在……
考驗我嗎?
王靈兒見狀愣住了。
我該怎麼回答?
挺急的!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呂純良,腦筋飛快轉動起來。
一時間不明白呂純良話語中的深意,她不敢回答,只覺得眼前這位年輕師傅周身環繞着一種莫名的大道氣息,如頭頂青天,高古縹緲,無邊廣大,常人難以揣測。
良久后她才小心翼翼開口了,“師傅,功深造化,已趨道境,似真仙臨塵,恕徒弟我眼力不夠,難測師傅之萬一!”
咦?
難道她看不穿我的修為?
呂純良面孔瞬間精彩極了。
哎,我真該死的天賦!
看着對方努力眨着大大的眼睛乖巧討好自己的模樣,呂純良暗感頭疼。
這江湖少女先入為主,怕是賴上自己了,自己再怎麼解釋也是無用吧!
該怎麼擺脫他呢?
等等!
此事另有轉機。
從小到大,他都有個困惑。
他天生練武附帶特效,武學也會產生異變。
異變武功是只有自己可以練成,還是別人也能學呢?
這是一個問題!
一直沒有試驗的機會。
眼下這個便宜徒弟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讓她去練練看,看能不能學會。
學會了,一切都好說。
異變的武學也大有作用。
若是學不會……
抱歉,那是你天賦不夠。
誰讓為師骨骼驚奇,是那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
什麼?
練武出了事!
大膽,孽徒竟敢陷害為師,趕出山門,自生自滅……
還敢反抗?
為師,不,武當山可不是好欺負的!
一瞬間,呂純良就想好了種種對策。
核心對策就是八字要訣。
事不關己,不沾因果!
一瞬間,他看向英氣少女的眼神都變了。
這個徒弟,真香!
“我是說錯了什麼嗎?”一向膽大包天的王靈兒不自覺縮起了身子,突然覺得師傅的眼神好可怕。
“好吧!貧道先收你為記名弟子!”呂純良勉為其難道,“為師武功一日沒有大成,成為天下第一,絕不收真傳弟子!”
記名弟子嗎?
王靈兒暗暗嘀咕起來,但轉而一想,不驚反喜。
記名弟子,也是弟子!
自己貌美如花,天真可愛,師傅肯定會喜歡上自己的。
只要師傅成為天下第一,自己作為開山大弟子,成為真傳弟子,不是順理成章!
“徒兒王靈兒,拜見師傅!”王靈兒乖巧地單膝跪地施禮,“請師傅放心,弟子定當好生練武,絕不敢有辱師傅名號。”
為師…有名號?
呂純良面色古怪,但表面還是煞有其事地點頭道:“很好!我武當山貴為江湖名門,不收無根之輩!徒兒,和為師說說你的來歷吧!”
王靈兒一聽,面色一瞬間急速變幻起來,時而憤慨,時而仇恨,時而傷心……
最後千言話語都匯聚到了口中,她才悠悠地開口了。
“這就要從一個“莫欺女子不如男”的故事開始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