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關於你的,我來了
深城市公安分局接到報警后,指揮中心迅速調遣就近警務服務站,特警大隊,治安大隊近百餘名警力到達現場。
沒多久又有2個中隊趕來支援,負責26層上下被困住戶。
自來水公司和煤氣公司分別斷水斷電,3輛搶險救援車隨時待命。
整個樓層已經被煙霧佈滿,完全看不清道路,也加大了尋找失火點的難度。
按照既定計劃,各小組到對應房間門前敲門,確定裏面是否有人被困。
鄭植帶人到2632室門口,還未有動作就聽到裏面有斷斷續續的敲門聲。
“您好,我們是消防隊的,請問您現在方便開門嗎?”說話間,鄭植和一旁的隊員使眼色,預備破門。
須臾,門板從裏面打開。
家中只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濃煙嗆得人無法呼吸,加上自救經驗不足,故而她無法在第一時間自行離開。
一名隊員找來濕毛巾重點捂住孩子口鼻,鄭植熟練地把繩索系在孩子腰上,到窗口安排她下去。
卻見小姑娘站着不動,鄭植正疑惑,制服衣角被輕輕拽了兩下。
“叔叔我怕……”
這裏距地面70多米,鄭植猶豫半刻,在對講機里通知隊員:“我要先送小孩子下去,你們檢查完房間各處,就去其他小組幫忙。”
話畢,他果斷抱起孩子,腿一抬跳上窗檯,另一隻手抓住升降繩,“閉眼!”
下一瞬,身體快速身體下降,地面氣墊保持在膨脹狀態,足以確保下落的安全性。
民警負責對樓內人員登記,許禾言回到小區趕緊和斯微確認位置,在得知沒有危險后,就開始舉着手機拍攝。
拍了十幾秒,她正打算按結束,就在周圍人的驚呼讚歎聲中,被樓上那一道黑色配着熒光條的身影吸引去了注意力。
宋居安那邊進行的並不順利,房間內有人呼救,聽聲音是個老婦人,被困人員體力嚴重不支,因此無法開門。
周圍隊員這會兒都知道要做什麼,向兩邊退了幾步。
宋居安靠近門板,對裏面說:“往後退。”
隨即向後倒退兩步,緊跟着一個箭步衝上來,抬腳狠狠一踹,門板生生被扯開一條縫,重複幾遍,門被破開了。
老人昏倒在玄關處的鞋架子旁,宋居安第一反應就是把氧氣罩摘下來給人戴上,與此同時,鄭植已經返回火場帶人支援。
派兩個人送老人下去,宋居安帶人在房間內尋找失火點,屋內詭異得很,廚房、客廳和卧室分別有不同程度的火勢。
熱氣滌盪,更有什麼東西被燒毀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其中近一半傢具被點燃,加大了火勢。
樓道的消防栓全部被打開,水帶鋪設完畢,宋居安帶人持水槍噴射。
同時,室外80米高台向失火房間送水噴淋。
很快火勢得到壓制,室內濃煙陣陣。
半小時后所有明火被撲滅,過火面積越50平米,看着煙霧一陣陣散去,確認危機解除,隊員們有序撤離。
“天台還有人?”宋居安邊摘手套邊問。
有人嗯聲。
他動作一停,把手套扔給鄭植:“你先帶他們幾個下去,身上有燒傷的趕緊處理。你們四個和我上天台。”
安排好一切,宋居安一行人上樓梯。
樓下消防隊開着大喇叭呼籲,要求樓頂所有人不要擅自走動,等待接應。
這會兒天台聚集了近百人,擁攘之間,斯微熱出一身汗,夜風吹來又忍不住打冷顫。
被擠在人堆里,她瞅着那條小空隙深吸一口氣,憑着體格瘦小,一點點往前面蹭,很快就到第二排了。
“哎呀,你們可算是來了,我們現在能下去了嗎?”
斯微一頓,抬頭只看到別人的後腦勺,是前面的男人在說話。
她側着身子擠到最前面,便看到剛上來的消防員。
四個人站定,而後不約而同45度轉身讓開一條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上前來。
他明顯是從火場出來,臉上沾了三五處黑灰,身上的救援服乍一看凌亂的很,只是那雙眼睛依然沉靜堅定,讓身處在恐懼中的人平生出安全感。
斯微不由得將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停下時,那一瞬,眼神移過來和她的撞在一起,似是早就發現她一般。
對視半刻,斯微後知後覺辨出他的身份。
明明都沒有接觸,卻令斯微全身皮膚都敏感起來,她匆匆垂下眼,裝的若無其事。
宋居安收回視線,面色嚴肅:“5分鐘后,我們會帶大家走消防通道,下去會有專人處理後續適宜,可以儘管放心。”
聽着他有條不紊地安排,斯微心中動容,原來他是真的變了,變得更好。
下去的一路上,斯微都不知是怎的,自己竟然就跟在宋居安身後。
他穿着略顯寬大的救援服,背影看着仍舊高大,在周遭昏暗的襯托下,恍惚只有他清晰明朗。
撤去警戒線,樓下擁堵的人群紛紛散去,除了26層住戶被街道辦安排到其他地方住宿,一切都在恢復原狀。
許禾言拉着斯微進樓,到門口時,她忍不住回頭看。
各中隊清點完人數陸續離開,宋居安跳上消防車,隨着前面的開出一段距離,他所在的這輛也緩慢開走。
回到營地,隊員們該洗澡洗澡,該睡覺睡覺,宋居安把身上擦了兩遍,之後一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東想西想。
那時候還都是高中生。
宋居安在學校混得不錯,女生眼裏長得痞帥,男生看來不好招惹,身邊總圍着幾個小跟班。
為避免人滿為患,學校食堂每天中午都是錯峰吃飯。
這天,宋居安一手端着盛好飯的餐盤,對着就餐區開始掃視,目光最終在不起眼的那一桌停下。
還有……一個梳着馬尾辮,體格瘦小的小姑娘。
——
關掉燈,斯微閉着眼滿腦子都是以前的事,這些記憶都像是在提醒她,是為某個人的出現,那扇心門被推開了。
那是於她來說,最憋悶的時光。
所有的改變更是從那天開始……
入學以來,斯微每一頓飯都是自己吃,只是她沒有料到會有一個人坐到她對面。
看着眼前的餐盤,斯微拿着筷子的手一滯,緩緩抬首。
光束從他頭頂掠過,而他在她微微發怔的目光下落座。
“我看到這裏有座位。”宋居安解釋,說完自顧自地吃起來。
明明知道她的疑問並非在此,而他還要裝得毫無察覺。
有其他同學注意到這裏,包括舍友,不解不滿地態度不加掩飾。
斯微只能是懵懂地低下頭,將疑問咽回肚子裏。
她想,是碰巧吧。
——
宋居安腦子裏思緒亂飛,過去的事是他不願回憶起的,現如今自己偏偏陷在有她的記憶里難以自拔。
他比誰都清楚,同桌吃飯並不是偶然。
為了把這個信息傳遞給更多人,宋居安又做出一個舉動。
學校晚自習9點半結束,學生們一窩蜂地湧出教學樓,而斯微還是形單影隻。
經過拐角,往前就是一排排公寓樓,斯微放慢腳步,習慣了低頭走路。
“喂,還記得我嗎?”
聲音就從右手邊傳來,伴着男生溫熱的氣息,斯微條件反射抬頭,幾乎同時往旁邊移出一步。
她這形似受驚的反應令宋居安皺眉。
兩個人都停下來,斯微目不轉睛地盯着人看,不敢確定。
宋居安被她這種眼神引得怪怪的,一伸手隔着空氣擋住那目光:“畫室、食堂,想起來了嗎?”語氣散漫,還帶點小慍怒?
須臾,斯微點頭。
宋居安放下手,神色拽拽:“不走了?”
斯微不做反應,儘管面無表情,在那清黑的眼底全然是探索懷疑。
小丫頭到底是遲鈍還是倔?
宋居安餘光瞥過兩邊,眼神一轉變得曖昧危險,他慢慢彎身,斯微下意識後仰,卻被一道力氣控制住手腕。
“你知道吧,學校嚴禁早戀,前面不遠處有政教處的人看着,你站這兒不走非常容易引人注意。”
斯微眨巴眨巴眼睛,甩開他,一步不停往前走。
宋居安幾步跟上去,倒是沒有再做任何出格之舉,不時看小丫頭一眼,調轉目光又會隱有得意的笑起來。
一直等快到斯微所在的公寓時,宋居安只神色認真地說了一句,“宋居安,我的名字。”
像是只為告訴她自己的姓名,說完大步往前繼續走。
斯微一愣,立在原地眼看對方走遠,又轉頭沖她做手勢:指指自己的頭。
示意,他的名字得記好了。
——
和節目組簽訂好合同,斯微準備收拾要帶的東西。
為了能跟上訓練節奏,她每天都要晨練,不得不說一口氣能不能吃成大胖子還真說不準,但要想一口氣提高身體素質,不再像個胖子跑幾圈就氣喘吁吁,還真得下功夫……
自從許禾言來了,早餐也不用愁了,全靠外賣一周都不重樣。
斯微一進門,就聞到了豆腐腦的清香味。
“微微,趁着還沒去受苦,何不好吃好喝享受着,起這麼早跑什麼步啊……”許禾言嘗了一口抿抿嘴,又往裏面加醋。
“人在一件事情上要遭受的磨難是恆量,我現在所做的就是在給明天開始的訓練減負。”斯微講的一板一眼。
許禾言正往嘴裏灌豆腐腦,忍不住給這番理論豎大拇指。
“但是都說是受苦了,你怎麼還堅持要去?”
許禾言放下碗打個嗝,一下變得笑眯眯的:“我嘛……是去釣桃花的。尤其是昨天看到那麼帥的消防員哥哥,我就決定,一定要拐一個回來!”
說到最後,像在給自己鼓勁,她居然昂着頭一腳踩在凳子上。
斯微:“……”
——
轉眼就到了節目開拍的日子,為保證宣傳的真實性,沒有專門設定劇本。
八個素人由專車接到營地,在他們之前,導演組提前到場,攝像機擺放到位。
整個過程都屬於拍攝範疇內的,一行人在門口下車,斯微和許禾言不能表現得太熟絡,兩人一前一後。
雖然這是斯微第二次來,卻是首次懷着一顆無比崇敬的心站到這兒,或許是經歷過那樣的危險,才知生命之重,逆行之險。
裏面有高昂整齊的口號聲傳出,斯微看着門口鐫刻在石碑中的文字,不禁念出聲:
“赴湯蹈火為人民”
許禾言拉着行李箱到她身邊,頭頂陽光正刺眼,她眯着眼一字一句:
“恪盡職守保平安”
……
是什麼讓一個人從桀驁尖銳變成置個人生死於身外的銅牆鐵壁,他們又是否曾有過迷茫崩潰的時候?
有關於你的,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