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皇朝氣象,暗流涌動
西土這片黃沙之上,今日格為喧囂。
那些在劍氣切割之下,跌落沙塵當中的大修行者屍身,散發著刺鼻且格為熾熱的血腥氣息。
戈壁沙漠的極遠處,已然有着不少初具靈智的走獸飛禽匯聚,等候着享用這場廝殺過後的美宴。
但僅是剎那之後,這些原本因為血肉彼此對峙的獸類,便紛紛發出道道不清不楚的嗚咽,像是畏懼,隨後四散着不斷退去。
黃沙當中,突然散發出了一道讓萬靈畏懼的殺伐氣息。
夜幕這一場本是把握十足的圍殺,在卷宗情報出錯的情況下,竟是折損足足三十來位星辰,卻未能斬殺青山一人。
所以,僅剩的兩位主星,天相以及天梁,在與徐忻最後一記拼殺過後,做出了這一戰最後的取捨。
與兩位輔星一齊斬殺了那位方家遺孤,以及那個拙峰大道斷絕的廢物。
徐忻的御劍之法,守御實在太強,天梁自知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拿下這位拙峰的五師兄,所以取捨之下,選擇了斬殺此刻最為弱小的兩人。
對兩位生滅境,兩位山巔境的星辰而言,這一擊實在太過容易。
生滅殺山巔,自古以來都是理所當然的簡單。
但殺人簡單,卻並不意味着便有展現這份簡單的資格。
徐忻與夜幕四位生滅境星辰的戰場,距離方塵和邢仞二人,足有數百丈的距離。
對於生滅境的修行者而言,百丈其實遠遠算不上距離,只在須臾之間便可趕至。
但須臾二字,對劍修而言,卻已然是足以殺人的一段時間。
就在天梁當先一步變招的剎那,處於那方劍氣龍壁之中的徐忻便已然有所察覺,於是,那一道劍氣龍捲再不似方才那般穩定平和,只在劍器松岩四周咆哮。
劍氣緊隨着四位支辰向著青山小師叔所在的方向挺近,風浪隨着邢仞體內劍意調動,逐漸凝成龍形,眨眼間便蜿蜒數丈。
但在劍客眼中,卻還是太慢。
拙峰之中足足十數載的沉寂,對於當年那一戰僥倖留的一命的徐忻而言,更多的從來不是后怕,而是自怨。
老峰主膝下,每一位弟子都是天驕,每一位弟子的劍道,其實都有碾壓當年那位半尊妖修的資格,區別其實只在於境界。
但境界,對於當年這些自負天下年輕一輩巔峰的劍修而言,卻偏偏是他們最為疏忽的一點。
那場廝殺,與半尊騰蛇交手的拙峰數子當中,除了邢仞這些年紀實在太小的弟子之外,其實大半都是生滅境。
生滅與半尊,僅有一步之遙。
但當年這些劍修的自傲,卻使得他們都未急着修行。
他們的目光,或多或少都還停留在人世間的壯闊風光之上,而非劍道前路,於是,有些人就此永遠失去了踏出這半步的資格。
所以,多少個午夜夢回的時分,拙峰山巔的老峰主,或是山腰山腳處的徐忻和荀留,都在後悔。
若是當年監管再嚴厲一點,或是修行再刻苦一點,那場廝殺當中,只要有一位半步至尊境界的劍修,便不可能造成拙峰年輕一輩,傳承近乎斷絕的窘迫境地。
亦是因此,歸山之後的徐忻等人,才會因為心境上的困囿,在山中不顯蹤跡十數年。
但徐忻在十數年後,終於走出了青山。
也說明,破了心境之關。
於是,當夜幕的四位生滅境星辰,向著徐忻的兩位師弟出手,這位山中一向以溫和面孔示人的劍修,面色陡然冷冽,身體四周空間微微凝滯,在無形劍意切割之下,裂出些許微小的黑色裂痕。
松岩在前。
鋒芒畢露。
生滅境的修行者,神庭之中識海對身體的調動,已然達到幾乎識與體同時行動的地步,所以,天梁四位星辰,雖然沒有言語交流,但變招殺向邢仞和方塵,招式轉換與彼此配合卻無絲毫晦澀。
百丈已然過半。
天梁眼中的不甘逐漸化作淡漠,雖然夜幕的這場任務付出了三十二位星辰的性命作為代價,但完成了朱紅殺令之上的任務,夜幕的獎懲評定暫且不言,按照家族中的指示,與眾生樓搭上關係確是必然。
神都之中的這些古老家族,其實早已知曉大夏皇朝深處的暗流涌動。
皇族與眾生樓之間,雖然還沒有明面上的對立,但眾生樓近些年來,屢屢越過皇朝發佈各種詔令,甚至於大夏皇朝的許多機樞要職,都私下前往過那座與皇殿平齊的閣樓,“拜訪”那些來自天上的神。
天梁並不相信,統治了大夏六千載的李氏皇族,會沒有察覺眾生樓的不懷好意,大夏而今這位帝皇,也就真的不在乎皇朝的歸屬,不在意神都乃至天下勢力的站隊。
但知曉和在乎又能如何呢?
天梁暗暗想到。
雖然大夏的開國帝皇,那位與人皇蘇桑爭雄的帝主,乃是人族天下萬載難出的聖人,但聖人故去已有數千載,大夏的皇帝都換了十八次,更遑論這些年的年號更迭,不知道早已耗去了多少張淮南道的貢紙。
皇族對皇朝的統治,早已不似初代開國皇帝那般穩固。
神都的神,終歸是指的眾生樓的神,天外天的神,李氏皇族,雄踞天下六千載,的確是人族天下首屈一指的勢力和傳承,但與那座樓、那些神相比,未免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當年開國帝皇尚不能完全壓制眾生樓,更遑論六千載后,聖人不出的今朝。
天梁自知,自己背後的家族絕不是第一批投向眾生樓的家族,圖謀皇朝偉業的,也不僅僅是自己一家。
或許自己背後的家族,在人族天下,乃至神都之中,都不是最強的那一等世家,但眾生樓,卻是人族天下最高的天。
而此次的夜幕殺令,便是最先為這道天立下功勛的時機。
天梁凝眉看向前方的那位少年,嘴角微微一揚,臉上更是不由得泛起幾分病態的酡紅,那是興奮,看見人世間最上等的獵物的興奮。
若是自己的家族先一步順了眾生樓的心意,那麼李氏皇族傾倒之時,勢力的重新劃分,甚至於天下的歸屬,都會因為這第一步,大有機會。
六人之間,僅有最後的十丈。
夜幕的四位生滅境星辰掌中,武元波動愈發狂躁,只待剎那,向著那兩位因為方塵交手消耗極多的劍修,狠狠拍下。
本是做好準備看戲的方塵和邢仞,在天梁四位圍殺徐忻之時,臉上還有幾分憂色,但在這四位星辰向著自己出劍之時,眼中卻反而浮現出幾分戲謔。
邢仞自腰間摘下酒壺,輕輕酌了一小口,正要將酒壺遞向小師弟,卻瞅見方塵正搖晃着養劍葫,葫中美酒隨着少年動作,發出波浪起伏的潮聲,不由得咬了咬牙。
那些狂躁的靈氣,就在兩人身前,但方塵與邢仞,卻偏偏滿是從容。
年輕的小師叔抬頭看向四位星辰身後的徐忻,微微一笑。
那是我們的師兄啊。
天底下一等一的師兄。
他在。
你們怎麼敢對我們出手。
又怎麼可能對我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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