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水一方
凌霏霏前腳剛走，後腳雲夫人身邊的李嬤嬤來傳話，李嬤嬤四十來歲，一身肥肉，看着走路都費勁:“大小姐，夫人給您換了個住處，請隨我來吧？”
凌霜當然知道，皇上賜了婚，這凌家的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好，不然就是對皇室不敬！“不知雲夫人給我安排了哪處？”
“東邊的風荷苑！”
“這怕是不妥吧？父親可知道這樣的安排？”風荷苑原本住的是凌父一個不得寵的小妾，得病去世后便一直空置着。
“怎麼，有意見？能給你個像樣的院子就不錯了，夫人掌管中饋，自然是夫人說了算，老爺也不會插手後院之事！”
“啪啪～”兩個巴掌扇的李嬤嬤暈頭轉向，“注意你的言辭，我可是未來的曜王妃，我倒是想問問雲夫人將未來曜王妃安置在小妾的房中，還是去世的小妾，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嬤嬤是雲夫人身邊的老人了，平時仗勢欺人的事沒少做，府里的人也都巴結着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等氣，抬手就要打打回來，就在手臂高高揚起之時，身後傳來一陣陰沉的聲音“住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凌霜霜的父親，這一代的凌家家主——凌雲峰，中容國太醫院院首，在中容國但凡和醫藥有關的營生，十之八九都在凌家名下，這也是為什麼凌家歷代能穩居五大家族的重要原因。凌雲峰，四十齣頭的年紀，身材高挑，在一身藏青色冬袍的印襯下，即使人到中年，也隱約可見年輕時的俊朗，不然也不會得到老家主的青睞。
凌霜扶額，這小院什麼時候也沒這般熱鬧過，迎着凌雲峰走過去，福了福身:“父親，您怎麼來了？”
記憶中，被趕到這個小院三四年了，從未見過這所謂的父親踏足一步，對原主的遭遇也是不聞不問，今天突然造訪，想必還是和賜婚有關！
“大老遠就聽到這裏吵吵嚷嚷的，發生了什麼事！你瞧瞧你，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可以說，凌雲峰是對這個女兒是非常厭惡的。
只要見到這個女兒就會想起，自己招贅的本質，雖然都姓凌，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大不一樣，這讓他在其他幾位家主面前都有低人一等的感覺。
“雲夫人要讓女兒去住風荷苑，女兒覺得不妥，正要差人去稟告父親，您就來了，還請父親替女兒做主！”凌霜說著還假裝紅了眼眶，她挺佩服自己的，簡直影后級別的演技！
“風荷苑？”凌雲峰也意識到不妥，指着李嬤嬤道:“你，去把夫人請過來！”
凌雲峰看着凌霜，從前沒有仔細打量過這女兒，現在長大了，模樣長開了，和她母親有八成相似，十四歲的年紀，身量才十一二歲的模樣，不知怎的眼裏竟流露出一絲不明意味的情緒。
沒一會雲夫人匆匆趕來，三十五六的年紀，保養得宜，精心描繪的妝容，頭頂珠翠步搖，眉目流轉間，顧盼生輝，素色的衣裙勾勒着腰身線條，如果不是已經這把年紀，還真的是楚楚動人！
“老爺，您叫妾身前來，有什麼吩咐？”雲夫人聲音軟軟糯糯的，只是這把年紀還一副小女兒做派，看得凌霜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雲靜，你打理後院已有些年頭了，本以為你是個心細之人，這次怎得如此大意？！”
來的路上，李嬤嬤已經將凌霜不滿風荷苑之事告知，老爺既然喊她過來，一定是有所打算，所以一臉無辜的說道:“不知老爺所謂何事？”
“風荷苑！”
“您誤會妾身了！”說著眼裏漫上了水汽，這老蓮花也是一套一套的，不然這些年也不能把凌雲峰拿捏住，“陛下突然下旨賜婚，妾身想着趕緊給大小姐換個住處，其他院子年久失修，要收拾出來還不知得花費多少時間，唯有這風荷苑，陳設都是新的，只要打掃一下就可以入住了！妾身也是為了大小姐能儘早住上新院子才逼不得已的！”
凌雲峰顯然聽信了雲夫人的話，剛剛升起的一點對於凌霜的愧疚感又被拋之腦後:“也算是好心辦壞事吧，這風荷苑確實不妥，傳到皇家，還不得治凌家一個大不敬之罪！這可不是你我能承擔的起的！”
“老爺，妾身知錯了，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給大小姐換個更舒適的住處！”
雲夫人拽着凌雲峰的衣袖輕搖，下人們各個眼觀鼻鼻觀心，看得凌霜直想吐。
“雲夫人費心了，我就住以前母親的院子便好！從小在那長大，雖說這幾年被趕出來，還是很有感情的！”
凌霜霜母親的院子，取名“在水一方”，是整個凌府面積最大、景緻最好的一處，就是放眼整個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院子！雲夫人早有打算留着給凌霏霏，好讓她出嫁時從在水一方出門，也好風風光光的。
“在水一方年代久遠，許多東西都沒有添置，怕是怠慢了大小姐！”雲夫人還在做最後的努力，如果在水一方被凌霜搶回去，她可怎麼像凌霏霏交代！
“不用勞煩雲夫人了，我自己打掃一下就可以了，左右我也住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出嫁了。再破敗再簡陋，也總比現在這裏強，您說是不是？”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霜霜搬回在水一方！”凌雲峰厭煩了了女人們的爭論，直接拍板了，在他看來，左右不過是個院子，給誰不都一樣！更何況現在賣個面子給凌霜，說不定在曜王處還能討着好。雖然曜王受傷后的威望大不如前，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曜王還有皇後娘娘這座大靠山呢！“院子裏有什麼需要的，直接跟夫人說，讓她幫你置辦，另外再置辦幾套衣裙，幾套頭面！瞧你身上穿的，還不夠我凌家丟臉的！”
凌雲峰拂袖而去，留下雲夫人恨得牙痒痒，卻不能發作。
“那就有勞雲夫人了，看來這些年我母親的東西，您用的還挺順手！”凌霜抬手就拔下雲夫人頭上一根蘭花簪子，這是一枚白潤的美玉雕刻而成，與凌母最喜歡的耳墜本是一套，打第一眼看到凌霜就抑制不住的怒火，這也許是原主身體內的潛意識吧！“不止這根簪子，我母親留下的那些首飾，名下的店鋪，請一一給我送回來，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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