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們見過面

“柏悅是隸屬於聯泰集團旗下的一個護膚品牌，成立沒有太久，可以說非常年輕，與國際品牌也有一定的距離。”顧笙煙緩緩開口，平緩的語調如溪流般悅耳，“柏悅發展到現在，在推陳出新方面缺少動力，而跨越護膚界限，開拓彩妝線亦是目前我最想做的事情，所以，在這個檔口，我需要一名精通這個行業的助理，朱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興趣？”

儘管竭力保持住語調的平靜，顧笙煙還是無法忽視自己在做陳述時，一顆狂跳不止的心。從進入酒吧，無意撞見朱慕禮開始，無端的慌亂便佔據着她的每個細胞。明知偷聽不道德，可她還是無法控制地好奇他們說話的內容，當聽到他目前需要一個工作時，她覺得鼓起勇氣的時刻到了。

從頭到尾，朱慕禮只是安靜地聽着顧笙煙的陳述，深邃沉穩的目光聚焦在她的眉心。不管她說什麼，他似乎都波瀾不驚，從他不見絲毫動容的臉上，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消化掉顧笙煙話語中的訊息。

天，他是被招聘的對象好不好，能不能麻煩他不要表現得像是聽下屬彙報工作時那樣面無表情？

邵廣無聲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朱先生？”於溯凌先一步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他的姓氏？你不會認識他吧？”仔細回憶一下，他們剛剛的對話中確實沒有提到慕禮的名字啊。

“是的，我知道你是前唯慕集團的總裁。而且我們曾經見過面。”這話顧笙煙是對朱慕禮說的，一雙美目裏帶着百分之百地確信。

“見過？哪裏見過？”嘴快的邵廣依然還未等朱慕禮開口，便搶了話。

“在你的婚禮上。”說這話時，她的視線越過了邵廣，直直落在朱慕禮微涼的目光中。

邵廣和於溯凌的臉色同時一變，差一點就要一起伸手去捂顧笙煙的嘴。

這女人，招聘就招聘，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

酒吧的燈光一暗，氣氛變得不明起來。

朱慕禮的目光劃過顧笙煙的眉心，順着柳葉般的眉梢，落在琉璃般澄澈的大眼睛裏。腦海里迅速搜索，他究竟有沒有見過她，好似她這麼一說，他真的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仔細想了半天，卻又想不起任何有關她的記憶。

“抱歉。”涔薄的唇角象徵性地露出一點笑容，朱慕禮的表情非但沒有如邵廣他們所想的那樣黯然下去，反而於平淡客氣中透出一股淡然，“當天婚禮來賓太多，我可能不太記得你了。”

邵廣和於溯凌同時在心裏鬆了一口氣，果然朱慕禮還是當年那個喜怒不溢於言表的總裁風範，哪怕是當眾揭這麼疼的傷疤，也若無其事，不動聲色。

顧笙煙在聽到這個回答時，卻是在心裏重重嘆了口氣。

他果然對她沒印象，哪怕她那時隨家人去到他婚禮現場，跑到他面前時是那麼地冒失失禮。

巴掌大粉嫩的小臉上差一點就要染上失望，她極力用職業性的寡淡笑容粉飾。不自覺，十指在膝蓋上交疊，她挺直了脊樑自我介紹：“我叫顧笙煙。”她特彆強調自己的名字，想要讓他認真記住。

朱慕禮淡笑，點頭。

一時間，顧笙煙有點卡殼，不知道接下來再說什麼才好，她到底是要來幹什麼來着？

十二萬分懊惱自己的狀態，明明是打定主意以品牌總監之姿來招兵買馬的，怎麼到了他面前，就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強硬之勢？

“我知道了，柏悅對不對？我會考慮。”朱慕禮說畢，端起手邊放置的紅酒，輕抿一口，對着顧笙煙明顯帶點意外表情的臉，微微笑了笑。

他會考慮？

也就是說，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真的會來柏悅？

擺着三年前，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個曾經一伸手可以遮半個天下的唯慕總裁，親口說會考慮來她這個還沒有太大名氣的品牌做總監助理？

“好，我等你消息。”顧笙煙迅速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先行離開，彷彿自己多留一刻，就多給了這個男人反悔的空間。

邁進一步，覺得腿有點抖，意外來得太快，讓她有點支撐不住。

還沒等她調整好步伐，身後那沉穩語調補充的一句話更讓她屏住了呼吸。

“顧小姐不留張名片嗎？”

留名片？

也就是說，他真的是在認真地考慮這件事，不是敷衍，不是隨口說說。

驀地，顧笙煙回頭去看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射燈下，朱慕禮的表情在光影里明明滅滅。她看他的時候，他正巧也在看着自己。他的唇角浮現出若有似無的笑容，既客套禮貌，又有着不讓人隨意靠近的疏離。

對，就是這個笑容沒錯。

那個她曾經每日晚上翻着雜誌，偷偷在心裏迷戀的就是這個笑容。也正是這個笑容和他那時語調里的客氣老道，阻攔了她冒着冷汗快要脫口而出的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