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明日愁來明日愁
鐵山城的大門一改之前的那種沉穩厚重，被塗滿了彩繪不說，四周的棧道上，還到處都懸挂着風乾的糧食作物。
就連遠在空中的陳珂，也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麥香味。
“師父...”見此情況，子黎不禁望向了同樣一臉警惕的安曉。
“當心有問題。”安曉她開口告誡大家道。
放哨的火妖這會兒也發現了停在空中的一行人。不多時，牛頭妖王鳩摩仇就大笑着迎了出來。
“老牛！”見鳩摩仇現身，安曉懸着的心立馬就放下了一大半，她隨即開心的揮手致意到。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們捨不得咱鐵山城的羊肉！”妖王爽快大笑着步入空中，一邊熱絡的問候到陳珂眾人，一邊呼喝屬下趕快抬出座駕儀仗。
大門洞開，歡快的樂器聲再次響起。
“老牛，你們在過節嗎？”又享受了一回貴客待遇的安曉靠在鑾駕上，望着張燈結綵的鐵山城，她一臉好奇的問鳩摩仇道。
“沒錯。”妖王對師徒一行點了點頭，“再過幾日就是八月十五，皎月大滿之夜。我妖族崇尚月華，大荒這邊入冬以後又難以耕作。所以大家都喜歡在此時趁着食物豐饒，熱鬧一下。”
“原來妖怪也過中秋節啊。”聽見鳩摩仇的解釋，陳珂不禁在心裏暗自嘀咕道，“可惜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裏，有沒有月宮嫦娥這種東西。”
鑾駕沿着山裏的大道一路向前。走過下城時陳珂還瞧見，在那些坊市之間，又多了不少之前自己從未見過的妖怪。它們人身蛇尾，身材高挑，正拿着許多綵綢畫板在裝飾民居。
“看來鳩摩仇已經把那大蛇瑟麗的人馬看作自己的子民了。”白澤見此情景，在神識里幽幽道。
“鳩摩城主，之前投奔你的大蛇瑟麗呢？怎麼沒見她跟着你？”聽聞白澤提到瑟麗，陳珂也想起了這妖王來。
自己上次路過鐵山城時，那瑟麗似乎已經成了鳩摩仇身邊的秘書跟班之類的角色，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哦，你說瑟麗啊。”妖王見陳珂在尋問蛇精的下落，笑着揮手道，“我見她和族人長於裝飾打扮，就安排她去處理豐月節秋日宴的事宜去了。”
“您老人家也是心大，別人都快兵臨城下了，還有心操辦節慶宴會。”小熊貓一聽鳩摩仇說要舉辦宴會慶祝中秋，不免開口吐槽道。
這一路上它可是跟着陳珂看見了情況的，時隔半月，鐵山城周邊的不知名妖軍營地，數量又多了不少。
“你不要介意。”安曉聞言，有些尷尬的對鳩摩仇笑言道：“我這徒弟的靈獸腦袋裏天生缺根弦兒，慣會說喪氣話。”
言畢，她還伸出玉臂一把就捏住了小熊貓的胖臉，直扯得它主動求饒道歉方才罷休。
“哎，無妨，無妨。”大妖王再次擺手道，“那帝君陳兵赤水河畔是明擺着的事兒，上次我也和你們說了，老牛我不會硬抗的。”
“我就是想着這可能是子民屬下們在鐵山城過的最後一個無憂無慮的豐月節了，所以才打算大操大辦，好好的讓他們鬆快一下。”
“等那帝君正式宣戰，我們又投降之後，入了人家的陣營，到時可能就沒這麼自由了。”
原來不是鳩摩仇不知道鐵山城最近被妖軍漸漸包圍的處境，只是不想多損兵戈的他，打算混一天算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罷了。
“嗯...”不過陳珂還是對鳩摩仇這種妥協似的態度，有些不置可否。
“我們和那帝君不合，所以想向你再次借用地脈陸舟繞過他們，直接回到大夏。”安曉這一路上自然也發現了妖軍增多的事實，一聽妖王又提到帝君，她心中憂慮留給自己一行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於是還沒等鑾駕行至宮殿前，便對鳩摩仇開口請求道。
“我明白，這個你放心，我會讓地精們即刻開始準備的。”大妖王照例爽朗一笑，答應了美人師叔的請求。
待眾人吃了酒席，回到行宮，陳珂躺在久違的舒適床鋪上，腦袋裏卻有些亂糟糟的。
“老頭子，說實話，我有點不想現在就跟着安曉師父回去。”重新披上衣裳，走到那曾經被自己不小心炸毀，如今顯得非常簇新的亭台前，陳珂對神識里的白澤訴說道。
“怎麼，你還是想着去看看那覃炎？”白澤不愧是人老精，鬼老靈，它一眼就看出了陳珂心裏在糾結什麼。
“嗯。”陳珂肯定後繼續道，“雖然來到大荒之後驚險重重，可是我們關於覃炎的認知也越來越清晰。”
“他畢竟是對我親手下咒之人，找到他直接了解情況，總比我們回到大夏，又重新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亂闖好得多。”
如今自己被覃炎降下劫咒已經快滿四年，身邊又有了琉璃等妹子，心中多了牽挂不舍的陳珂，對於尋方解咒的壓力更大了。
“這個嘛。”白澤聞言，在神識里摸着下巴猶豫道，“左右在你。不過現在我們確定那帝君就是覃炎，他又有了巨大實力。假如你留在大荒，沒有幫手，那覃炎如果真的下定注意戕害與你，那可就是十死無生了。”
“作為夥伴，我還是勸你認真考慮下這個問題。”老頭子看來有些不同意陳珂擅自冒險，勸說他道。
“對啊對啊，老大你的女人還在玉門關等着你呢！”小熊貓最是怕死，主動提起龍女和肖凌薇，希望能打動陳珂。
“尼瑪，真是好難啊。”面對這前後唯艱的選擇，陳珂當下不禁一拍腦門，無奈發愁道。
“小兄弟，你在這裏嘆什麼氣呢？”一聲甜糯的女音款款傳來，穿着黑紅長紗的瑟麗，又出現在了陳珂眼前。
“沒啥，失眠而已。”雖然知道這大蛇如今已經成了鳩摩仇的下屬，可差點被她魅惑過的陳珂對其還是毫無好感，於是非常不客氣的敷衍道。
他一邊說著這話，一邊還將身體轉了出去，生怕再看到那條美女蛇的眼睛，又被她迷住。
“哎，小小少年也有許多愁啊。”可瑟麗卻跟個自來熟似的，自己惦着臉靠到了陳珂身邊的欄杆上，陪他看向山頂的寶石星空感嘆道：“不知你這長在人類世界的小妖怪，心裏的愁緒，和我這出身大荒的蠻族相比，又有什麼不同呢？”
被瑟麗這麼一問，陳珂就不免想起了早些年自己在蜀川和大夏的某些遭遇來。
剛剛穿越就差點被人抓去做成了熊膽補藥不說。到了大夏，同樣還是不受人待見。
甚至自己心愛的人類妹子，也礙於妖人隔閡，關係進展的十分緩慢。
更別提還有那咄咄逼人，就跟死亡倒計時似的劫咒了。
“唉。”一想到這裏，陳珂就不免重重的垂嘆。
正當熊妖打算跟瑟麗開口訴說自己的惆悵之時，猛然間，他在神識里看見了白澤和小熊貓那兩張苦瓜似的老臉。
“我困了！再見！”自覺犯錯的陳珂趕緊隨便找了個借口，撒丫子便跑開了，只把瑟麗晾在了那裏。
“你不對勁兒！”回去的路上，白澤擺着一張臭臉，警告陳珂道。
“我知道我剛才差點又被她魅惑，不過你不要老說我不對勁兒可以嗎？”陳珂真是服了，從前幾天到現在，從安曉到白澤，他都連着好幾次聽到這話了。
“不對。”老頭子似乎也自覺失言，於是它在神識里重新組織語句道：“是你們，都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