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天就去結婚
暮色降臨，華燈初上。喧囂的S市，霓虹燈閃爍着流光七彩，交錯輝映，車水馬龍，奔騰不息，這個看似溫暖的城市其實冷酷得從不會為你停留。
今天的小插曲過後，池羽然結束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憊的身體下班。
她坐了大半個小時公交車，下了車后，走入回家途中必經的超市。晚上總有些菜打折，她挑了些便宜的菜準備自己吃，又挑了些不打折的好貨，買了瓶啤酒，轉身準備結賬時，她看着昂貴的銀鱈魚，猶豫片刻，還是拿了。
結賬的時候，一共六百多元，她有些心疼，但還是買單了。
提着滿袋子的菜，她情不自禁加快腳步回家，他一定等急了。
她租的房子，算是不錯的小區，雖然不大，只有兩室一廳，但小區環境不錯，人員不雜，管理也到位。
到了門口，她掏出鑰匙，轉動鎖匙的時候，屋中傳來不尋常的聲音。那是男人的粗喘聲，她皺起眉頭，死死咬住下唇，推門進屋。
不堪入目的景象沖入視線，肆無忌憚的兩人，在客廳苟且着。男人半昂起頭，粗喘着，額發微揚，豆大的汗珠從額邊滾落，染着紅髮的妖艷女人正跪在他雙腿中間努力着。
池羽然並沒多大反應，麻木地提着菜，從他們身旁穿過，走進廚房。她把廚房門關上，倒出一咕嚕菜，開始動手，洗魚蒸魚，洗菜做菜，大約半小時便弄好了。青檸奶酪醬焗鱈魚，牛肉醬通心粉，兩個蔬菜，一個玉米濃湯。
打開廚房門，她端菜出去時，外面兩人也結束了。
妖嬈的女人瞥了一眼池羽然，眼神不屑，她撩了撩長發，搔首弄姿，“帥哥，下次再約我。看不出來，你這麼厲害。”她說著，眼神不停地瞟着他的雙腿。
顧輕彥好看的下巴微抬，在她翹臀上重重一拍，“下次早點來，我們玩更盡興。”
兩人旁若無人的調情。
池羽然木然地擺好菜，取了兩副碗筷，盛了米飯。聽到門“啪嗒”一聲關上，那女人走後，她才開口，“輕彥，吃飯了。”
顧輕彥臉色沉了下去，“那你還不來推我過去？”
池羽然深吸一口氣，空氣里一股糜爛的情慾氣息，她本能地排斥着。走上前，她停在他面前，他已經穿好衣服，系好皮帶，坐在輪椅上，一張溫潤如玉的俊顏依舊，只是眼底再沒有從前的清澈。
而她心底壓抑的全部怨怒，在看到他身下的輪椅時，消失殆盡。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心底劃過濃濃的痛，怒道：“看什麼？還不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你現在嫌棄了？”
“沒有。”池羽然垂首，默默地將他推到桌前，“吃飯吧，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魚。”她將好菜都擺在他面前，自己則吃些簡單的蔬菜和麵條。
顧輕彥吃了幾口，突然將筷子一撂，質問：“什麼時候結婚？！”
池羽然一愣，抬頭道：“我還沒畢業……今年七月才……”
他冷笑，“池羽然，你覺得這是理由？在校生就不能結婚？你想敷衍我到什麼時候？池羽然，你為什麼不幹脆點，說你嫌棄我是個廢人！”
“我不是那意思……”池羽然無奈至極。
“那你是什麼意思？池羽然，我為了你得罪了整個顧家，被趕出家門。又因為你雙腿殘廢，每天坐在這破輪椅上，基本生活都要依賴別人！我天天玩女人，你也不在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無所謂，你想擺脫我！池羽然，別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他說著，氣憤地猛拍輪椅，猶不解恨，發泄般的將桌上杯盤統統掃落在地。
池羽然獃獃地望着滿地殘骸，她無所謂？她早就痛得麻木沒有知覺了，曾經她是多麼陽光燦爛，笑容明媚的女孩兒，充滿朝氣，充滿活力。可現在只要一回到這個家，她壓抑痛苦的無法呼吸。也只有在人前佯裝快樂，才能讓她感覺到從前的自己還是存在的。
“我不會忘，也不敢忘。我沒有想擺脫你，輕彥，我一直在努力掙錢，給你做接骨和復腱，你不要放棄，一切都會好的，你一定可以站起來。”她在他面前緩緩蹲下，目光盈盈望着他。
差一點，他心底里就要動容了，卻突然轉變，臉色更陰鷙，“站起來以後呢？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你心裏就沒有愧疚了？你就終於解脫了？”
“我沒有，你想多了。”
他神情激動，突然伸手將她拖到身邊，俯身便要吻下去，“那你給我，現在就要。”
“輕彥，你別這樣。”池羽然推拒着，閃避着他的唇，他狂亂的吻落在她臉頰和頸側上。
他始終吻不到她的唇，突然怒了，猛地將她推倒在地，他的雙眼猩紅，嘶吼着，“你為什麼要拒絕！為什麼不願結婚！”
池羽然頹然至極，她被他摔的全身骨頭都疼，她累了，她真的太累了。已經發生的事，改變不了，將來的事，誰又會知道？
半響，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輕彥，我們明天就去結婚。明天下午，上午我有課。”
顧輕彥愣住，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間，他再無話，只青着臉，自己將輪椅推回房間，“砰”一聲，將門重重甩上。
池羽然站起身，彎腰收拾着盤子碎片。
她心神不寧，突然覺得手指刺痛，再看原來不小心劃開一道口子，醒目的鮮紅的血刺入眼中，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兩聲。
她取出手機，染血的手指微顫着劃開屏幕。
是一條短訊，她愣了愣，兩萬元打入她的賬號，是龍尊爵，想不到他竟然找到了她的賬號，還把今天的學費轉賬給她了。
她需要錢，不然也不會拚命的工作。顧輕彥手術需要一大筆費用，後期康復更是。她已經存了許多錢，還差不過幾萬而已。
她抬起頭，望着緊閉的房門。心內流轉着說不清的情緒。
如果欠的是錢，終有還清的時候。
可如果欠的是情呢，是命呢？她用什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