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我

“試問——

“上古三界，仙神隱現，修行者高高在上，凡人猶如螻蟻，仙神大能一次鬥法，便可致生靈塗炭，哀鴻遍野，然功德罪孽只在一念思量，功德再高無大用，罪孽再深亦無懲戒，天地間，知白守黑者，自詡超凡者，視若芻狗者……不勝枚舉。

“如此天地，凡人……該如何自保？”

一個淡漠的聲音在諸多天道大能的內心深處響起，在心識之中回蕩，似乎在尋求真實的答案。

有大能循着本心，鏘然答曰：

“惟自強不息，走修行之路，方可自保，逍遙天地，長生久視。”

亦有大能答曰：

“即便難有大成，亦可依附於強者，寄於諸脈道統之檐下，亦可自保。”

那淡漠聲音再問：“這天地間諸多凡人之中，修行資質不佳者才是多數，若是無法拜入諸脈道統的門牆，該當如何？”

諸多大能沉默了半晌，有大能答曰：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道對一切皆是一視同仁，何人短壽，何人長生，一切皆是命數，無可奈何。”

更有大能循本心嗤笑曰：

“天地無限大，則萬物皆弱小，故萬物有罪，弱小，本就是罪。”

那淡漠聲音問道：“若短壽者是爾等自身，是爾等親屬家眷，爾等可還能如此坦然釋之？”

諸位大能再次沉默。

忽有大能答曰：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此乃常德，人之道。”

那淡漠聲音嘆息道：“復歸於朴，為而不爭……談何容易？”

少傾，又有大能答曰：

“天地無心，命由天生，災難消，運難改，當有聖人以己心為天心，為眾生立命，為天地立法。”

那淡漠聲音多了一絲笑意：“然也，媧皇有造人之功德，亦曾補蒼天立四極，至善至聖，此話自然亦是我心之所向，但聖人之心也非天心，終究有力不能及的難全之時，唯有立下天規，肅正天心，方是萬全之策。”

忽而，有大能問曰：

“天規本該公正無私，如此為天地立心，定下這般天規，豈不是偏袒了凡人？豈不是有失公平？”

那淡漠聲音說道：“偏袒？萬靈盛衰，乃是常理，無恆強、無恆弱，命數本無常，而修行卻是逆命而行，順則凡，逆則仙，修行本就是違逆天理之事，過去是天道不全，致使萬靈趨於混亂，本就該補足天道，重新制衡，又何來偏袒一說？”

有大能問曰：

“外道大劫，便是肅正天心？外魔屠戮，便是補足天規？”

那淡漠聲音輕聲道：“天道本該無私，但如今的天心卻是有了私心，方才釀成大劫，多說無益，爾等親身經歷一番便知。”

……

……

天穹湛藍，一碧如洗。

‘我’有些茫然地望着天空，躺在草地上，喃喃道：“我……是誰？”

“止……止水哥，你……你怎麼了？”旁邊響起了一個略顯結巴的少女聲音，嗓音頗為清稚悅耳。

“止水？”

我逐漸回過神來，找回了熟悉的記憶：“哦……我是林止水……是蛇寨的捕蛇人……”

我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灰白色衣裳的少女正坐在旁邊，她面容略顯稚嫩，但已經看得出來是個美人胚子，一雙明澈懵懂的眸子有些擔心地望着他，結結巴巴地問道：“止水哥，你……你沒事吧？”

“沒事的，小嬋，我就是睡迷糊了，我們回去吧。”

我笑着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草葉，拿起旁邊裝蛇的籠子，又捏了一下小嬋的鼻尖，笑咪咪地說道：“今天多虧了你，這麼快就抓到了足夠的蛇，涼叔一定會很高興的，你可真厲害呀。”

小嬋的俏臉微紅，囁嚅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能聽懂蛇說話……”

“說不定你有‘鍊氣’的資質呢？”

我笑道：“我在寨里聽路老說過，傳說中的那些仙師，其實都是鍊氣修行的高人，經常來我們寨中收蛇的那位大人，聽說他就是一位仙師，而且還是另一位更強大的仙師徒弟呢，你這麼特殊，說不定也能鍊氣！”

“鍊氣……有什麼好的嗎？”小嬋有些迷茫地說道。

“據說修鍊之後，可以活很長很長時間，還能飛天遁地，甚至飛升去天界，見到傳說中的女媧娘娘、玉皇大帝他們呢。”我忍不住嚮往地說道。

“玉皇大帝？”小嬋望着天空，說道：“在……天上嗎？”

我點了點頭，仰頭望着碧藍的天穹，說道：“天可高了，只有強大的仙師才能上去呢。”

小嬋哦了一聲，小聲道：“那止水哥……和我……和我一起修鍊吧。”

“我沒有修鍊資質。”我鬱悶地說道：“爺爺早就請一位仙師看過我的資質了，那位仙師說我只是凡人，並無資質，連什麼‘啟靈’都不行。”

“止水哥……都沒有資質，那我肯定也……沒有資質。”小嬋連忙道。

“萬一有呢？”我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你要是能成為仙師，那我豈不是有一個仙師好朋友了？”

小嬋小心翼翼地搖頭道：“我不想當仙師……”

“為什麼？”我頓時一怔。

小嬋俏臉一紅，低聲道：“我聽說……仙師要經常……閉關修鍊，我要是成了仙師，那豈不是……見不到你了……”

我先是一愣，隨即不由得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笨啊你，等你修鍊成了，你可以把功力也傳給我嘛，我聽說有種可以雙人修行的方法，還必須要男女才行，咱倆正好合適，到時候你修鍊之後，不就能讓我也一起成為仙師了？”

“雙人修鍊？”小嬋微微一愣，隨即眨巴了一下眸子，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一臉堅定地說道：“雙人修鍊！”

我不由得眯起眼睛笑了笑，說道：“我就是隨便說說，聽說有鍊氣資質的人萬中無一，你別想太多啦。”

“哦……”小嬋點了下腦袋。

這時，我感覺脖子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一條只比拇指略粗的黑鱗小蛇順着我的衣領里鑽了出來，爬到我的頭頂，嘶嘶地吐着蛇信。

“這小傢伙比我還能睡。”

我隨手將這條小蛇從腦袋上拽下來，問道：“你怎麼就是長不大呢？餵了你好幾年了，一直就這麼點。”

黑鱗小蛇如同有靈性般地搖了搖頭。

“你居然聽得懂我說的話，你是不是妖怪呀？”我敲了敲它的腦袋，又笑道：“不過我聽說妖怪都是很大的，蛇妖不僅粗，還特別長，你這個小不點怎麼可能是妖怪呢？”

黑鱗小蛇偏過腦袋，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朝着小嬋嘶嘶地叫喚了兩聲。

小嬋聽得懂蛇語，便說道：“止水哥，小幽……說你懷裏不舒服，想到我……懷裏睡覺。”

我哦了一聲，把黑鱗小蛇交給小嬋。

小蛇立刻順着領口鑽進去，舒舒服服地盤繞在裏面，繼續睡覺。

我打量了一下小嬋日漸鼓起的胸口，不由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難怪小幽喜歡你，你最近好像是強壯了不少，胸膛看起來比我大好多，就是有點太軟了，我一捏就變形了，你看我的胸膛多結實，小嬋你得多多鍛煉啊。”

“我練了……但我胸前就是一直……很軟，一直不結實啊……”小嬋一臉委屈。

我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說道：“這個……可能是你身體太弱的緣故吧，你得藉助外力，你看三叔，他還經常讓人拿木棍打他，就是為了讓身體更結實，以後你也得多錘鍊胸口。”

小嬋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止水哥幫我吧。”

“交給我吧，保證你結結實實的。”我拍了拍胸膛，自信滿滿地說道。

我一邊和小嬋聊着，一邊沿着山澗的邊緣，身後背着蛇籠，朝着寨子的方向走去，不多時就回到了蛇寨的門前。

守在寨門旁的漢子笑着問道：“止水，今天和小嬋抓到幾條蛇？”

“當然是裝滿啦。”

我微微得意地笑了笑，抖了一下背後的蛇籠。

“這麼厲害？”守門漢子驚訝地笑道：“那太好了，最遲今晚之前，那位蛇仙師就要再來收蛇了，這個月的分量還有點不夠，寨主一直催人出去捕蛇，你一下抓了一籠回來，寨主肯定會很高興的。”

“我爹他再高興也沒啥獎勵。”

我撇了撇嘴，說道：“還說要送我去城裏的私塾念書，有什麼好念的啊。”

守門漢子笑了，說道：“那要不讓你爹把小嬋嫁給你？”

“嫁給我？和我娘嫁給我一樣嗎？我可不要，我爹晚上天天欺負我娘，害得她老哭，我才不會欺負小嬋呢。”我哼道：“而且說不定小嬋有鍊氣的資質，能夠成為仙師呢，到時候小嬋和我雙人修行，可以讓我也成為仙師，我幹嘛要欺負她？”

“止水哥……”小嬋一臉感動地望着我。

守門漢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雙人修行？雙……修？”

“嗯，雙修。”小嬋也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不說啦。”我擺擺手，便拉着小嬋朝寨里走去，“小嬋最近胖了，我先回去幫小嬋鍛煉了。”

“胖了嗎？”守門漢子一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