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不要
蠻國部落很奇怪，明明是散居牧民，卻能夠在空曠草原之中聚集起來，形成大小不一帳篷部落。
探子發現了前方部落存在後，四千五百餘人狂奔了近半個時辰，終於依稀見到了一頂頂帳篷，它們緊挨着水源，佇立在空曠地帶。
騎兵很快靠了上去，部落外放牧的蠻子沒有想像中的驚慌失措，也沒有半點如臨大敵模樣。
因為洛溧等人身着蠻子服裝，隔遠了看起來就像是外出征戰的蠻子士卒，搞不好還會遇見軍民魚水情，來送個牛奶啥的。
“白將軍有令，不留活口！”
騎兵高速狂奔之中，忽聽得前方傳令兵聲響。
洛溧眉頭皺起，對於白子衿的命令打心眼兒里有些抗拒。
左右瞧了瞧，不僅是他一個人，許多將士眉頭也跟着擰巴了起來。
對外戰爭安國打了很多次，極少有將軍會下達不留活口的命令，眼前蠻子部落除了許多婦女之外，肯定有不少孩童，或許還有襁褓中嬰兒。
真要不留活口，誰又下的了手？
細細斟酌了一番，洛溧懷揣着不安往前軍沖了過去。
“老白，為何下達不留活口命令？”尋到人後，洛溧質問對方。
白子衿沒有立即解釋，先深深的看了洛溧一眼才說道：“為何要留活口？”
“因為……”洛溧欲辯解，可話到嘴邊一個字兒也說不出。
他想說裏面有婦女、孩童等，但是據知曉的蠻子打草谷，所到之處男女老幼皆身死，從未有過仁慈之心。
糾結了片刻，洛溧咬咬牙說道：“不管如何，孩子是無辜的！”
白子衿頗為意外的盯着對方，在他的認知里，洛溧應該與自己是同類人。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狠，所以他寧願對敵人陰狠，也不願給敵人一絲一毫喘息機會。
二人對視了許久，誰也沒有半點退步的味道，洛溧知道這樣做乃是挑戰白子衿權威，這樣確實不好！
但是事到臨頭洛溧心中執念在作祟，反覆告誡自己不留活口非人所為！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白子衿喉部終於動了：“行！只要他們不舉起武器，不反抗，我願意留活口！”
“傳令兵聽令，婦女、孩童若投降，留活口！”
最新命令很快傳達下去，許多士卒眉頭舒緩，緊了緊手中武器，準備幹掉蠻子進去吃肉了！
“殺！！！”
四周爆喝聲蕩氣迴腸，騎兵隨聲而動，高速飛奔在草原之上。
震動感、馬蹄飛奔之聲，引得大部隊中的洛溧平添幾分豪邁。
很快大部隊接近了部落，一開始安靜的部落內不斷有蠻子走出來觀看，他們並沒有多少驚慌失措，以為是蠻國軍隊路過而已。
當到兵馬愈發接近，卻沒有半點減速的意思，終於蠻子發現了不對勁兒，這支兵馬分明是衝著擊殺他們而來。
慌亂回過神的蠻子紛紛舉起了彎刀，可惜為時已晚，先頭部隊已經沖入部落內部快速砍殺。
蠻子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丁點兒老人隊伍徹底衝散，慘叫聲、怒罵聲不絕於耳。
一邊倒的戰鬥很快結束，面對正規軍隊，蠻子雖是彪悍，但也抵抗不了多久。
剩餘的三百多婦孺全部匯聚在部落正中央，其餘的老弱病等男子全部被砍殺完畢，一個也未曾留下。
洛溧與白子衿聯袂而行，穿過里三層外三層的士卒來到了最前方。
尋了一名懂蠻語的士卒，讓他對着婦孺們喊話：“投降不殺！”
聲音很快傳開，士卒們跟隨爆喝，可惜蠻子婦孺紛紛憤恨的盯着他們，並沒有一個人做出任何投降的動作。
就在白子衿耐心快要消失，洛溧心愈發往下沉的時候。
忽然，十幾名半大孩童先後從人群中走出！
洛溧頓時鬆了口氣，生怕他們不投降，最終被擊殺。
令其沒有想到的是，孩童們做了一個大膽的動作，看的洛溧心臟猛抽！
孩童們紛紛蹲在地面，拾起了掉落在地的彎刀，懷着仇恨目光，朝着軍陣沖了過來。
“射殺！”
白子衿露出不屑笑容，嘴裏迸出冰冷兩字。
“不！不要！老白，停！”洛溧滿臉焦急的說道。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場面下，白子衿不再聽洛溧的婦人之仁，板着俏臉沒有絲毫退卻味道。
士卒先後舉弓，長箭如梭直奔稚嫩身軀而去。
“噗呲！”
箭矢入體，皮肉刺破聲響起，洛溧失神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孩童。
死亡並沒有給蠻子帶來恐懼，反而激起了不少婦女逆反心理。
婦女們怒罵聲響起，一個接一個的拾起地面彎刀，朝着軍陣衝殺。
“射殺！”
命令聲再度響起，一陣又一陣箭雨落下，無畏的衝鋒是無為的，未等婦女衝到軍陣前，就徹底死乾淨了！
“還有誰不投降？”白子衿雙目陰狠的盯着所有人爆喝，身旁士卒隨之翻譯成蠻語。
仍舊沒有人說話，所剩的一百多人就那麼靜靜的盯着白子衿，盯着擊殺他們家人的安國軍隊。
“譏瓜拉穆噶！”
“噶！”
幾名約莫六七歲的孩童，奮力掙脫了部落婦女們的封鎖大吼。
洛溧鬆了口氣，終於有動靜了，估計這群孩童怕了，想要不顧一切的投降。
“你們殺了我母親！”
“殺！”
翻譯士卒的話在耳邊響起，洛溧瞳孔瞬間張大。
緊接着孩童們從地面屍體手中拾起武器，怨恨的沖陣而來。
“不要！不要來，你們還是孩子！”
洛溧瘋了一樣大吼，不想見到幼小的身軀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
“射殺！”
白子衿冰涼命令響起，可惜弓箭兵並沒有立即執行，雙手也在顫抖不已。
洛溧是看着受不了，弓箭兵卻是真正擊殺孩童的人，殘忍的衝擊感令他們下不去手。
“射殺！違令者，斬！”
白子衿冰涼語氣加重，聲音似乎都帶着某種嗜血味道。
“老子不幹了！”
“老子也下不去手！”
“將軍，放過他們吧！”
十幾名弓箭兵棄箭大吼，敢於深入敵後的鐵血糙漢子，此刻展露出了柔情一面。
“拖下去，待戰事完后發落，其餘人等射殺！”白子衿連眼神都沒有半分顫抖，命令接踵而至。
親兵們沖了上去，把棄箭士卒全數拖到後方，以免影響戰鬥。
孩童們奔跑速度很慢，但雙方間隔也不遠，很快衝至軍陣前。
“親兵聽令，斬殺！”
白子衿轉變命令，對着身旁親兵喝道。
親兵們也不想下手，可再不動手，死的也只能是自己人。
無奈之下，硬着頭皮迎了上去，恐怖的大刀落在稚嫩身軀上，血淋淋的一幕，讓所有士卒都閉上了雙眼。
當六七歲孩童全數變為冰涼屍體，洛溧麻木跌倒在地，雙眼空洞望着天空，彷彿要看透這片殘忍的天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