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百合
晚上12點多,日本皇宮的御文庫,所謂的天皇居所,那位留着鬍子的矮子還沒有睡下,他睡不着!
在剛剛過去的11點,他錄製了一份投降聲明,日本的投降聲明,一份明天中午12點向全世界廣播的投降聲明,日本正式投降了。
《波茨坦公告》已經摧毀了他的幻想,兩顆原子彈更是徹底了表露了盟軍們的決心,戰爭到了必須結束的時候了,這一點他看得很清楚,也在幾天前將消息通過中立國傳遞給華盛頓、傳給了馬尼拉,對此雙方沒有異議,可對於最為關鍵的日本國體問題盟軍一直沒有一個說法,這才是這位萬世一系的陛下所日夜憂慮的根源,無論如何他都必須保留天皇制度,翻過身子,在心裏他再次下了決心。
日本是一個由封建社會發展起來的資本主義國家,從上自下的改革註定了它保留了較多的封建殘餘,它沒有經過革命的洗禮。神道教和武士道為主的忠君思想從明治維新開始已經被強化了近一個世紀,天皇是神是至高無上的神,這一點沒有一個日本人記不住,天皇的神聖已經不可避免的深入每個日本人的心中,從國民思想和支持度上他有信心,真要把他逼急了一個號召足以讓整個日本陷入反對美國人的浪潮中,美國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些,要想再日本站穩腳跟,他們應該會尋求合作的,可如果他們……
戰爭的失敗者是要承擔責任,在這一點上聰明的日本皇室已經做了準備,作為日本二戰名聲赫赫的日本軍部將背起這個光榮任務,軍部的負責人和幾個頭頭也都做好了獻身的準備,前段時間他還親自召開了秘密會議統一了說法,這場戰爭是日本軍部蒙蔽了天皇擅自發動,以天皇為首的日本皇室對戰爭不甚了解,也從未對戰爭過程做出如何決定,一切都是軍人擅作主張,日本皇室同戰爭沒有瓜葛,這是唯一的說法,唯一正確的說法!
但說到底這個說辭是說服不了人,說服不了人心,也說服不了良心,而且最為關鍵的美國人的態度一直模糊不定,這才是這位裕仁天皇最煩擾的,美國人才是決定他命運的人,只有美國人認同他,那麼他就能脫身,毫髮無損的徹底脫離戰爭的法理泥潭,至少是從法律上。
想到這裏,他心中的愈加煩悶,從被窩裏翻了個身子,又再翻個身子,重複着像是要驅逐掉縈繞心中的燥熱,他的眼睛睜着大大的看着天花板總也閉不上,該死的美國人為什麼立刻就到來?他們摧毀了我的戰爭美夢,難道連最後的機會也不給他嗎?為了應付美國人我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你們就快點來吧!
夜深沉,在反覆的煎熬中,這位臭名昭著的矮子終於抵不住夢的誘惑入夢而去,也許只有在夢中他才能再次重溫他所謂的帝國夢想,鼾聲四起。
御文庫是日本天皇的住所,在戰爭的最後時節這位矮個子一直住在這裏。美國人對日本實施戰略轟炸,其主要的目標是工業區、港口、發電廠、軍營等,對於日本的重要古迹還有天皇的宮殿他們一直沒有將其作為轟炸目標,美名其曰保護歷史,我國著名的建築學家梁思誠先生似乎還為此擔當過保護顧問,為這些建築規劃保護區。日本的皇宮在戰爭時期沒有落下一顆炸彈,它毫髮無損,同樣裏面的那位侵華戰爭的罪魁禍首也同樣毫髮無損。
這是一處日本在戰爭時期的樂土,至少這裏沒有硝煙也沒有鮮血的痕迹。
沒有戰爭的痕迹日本皇宮不可能有太多的士兵駐守,它最重要防線就是外圍的一圈,皇宮裏只有幾百名分散開的士兵,一群衣服上綉着金色菊花的皇宮“衛士”。
黑黑的夜色中,孫家正一步一步向那亮着燈火的樓走去,天空中的殘月灑落光輝,在他的身後拉出一條斜長的影子,漸行漸長。
睡夢中的裕仁做了一個夢,寂靜的天空下空蕩蕩的,到處是灰濛濛的一片,空無一處的世界只剩下了他,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空間的差異,天空中掛着一輪血紅色的月,最可怕的那月光竟也是血紅色,一絲一絲灑落,照在他身上像線一般纏繞,淹沒他,他無力的……
大喊一聲裕仁霍地一下坐起,滿頭大汗,眼神里驚恐交加,這是一個惡夢,一個嚇人的惡夢,不過他已經習以為常了,自從戰爭失敗的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來,他已經很少能睡個安穩覺。
“怎麼了?又做惡夢?”床被的一旁一位風韻尤存的婦人被喊聲驚起,滿是心疼的關切道。
握握了一旁婦人的手,他朝他滿是關切眼神的妻子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兩撇仁丹胡揚起道:“沒有關係,良子,只是一個惡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聲嬌弱的嘆息,黑漆漆的房間裏,這對日本政府宣傳中的模範夫妻緊緊相擁,似可憐又似可恨。
突然,一陣掌聲響起,毫無徵兆的回蕩在房間裏,一道身影從黑暗裏漏出,這聲音這身影來的是如此的突然,沒有如何跡象,像一枚閃電一樣震驚了屋內的那對緊緊相擁的夫妻,以至於他們甚至於沒有絲毫的反應和動作,榻榻米上兩道身影瞬間僵硬,如同雕塑一般。
打開牆角的開關,屋頂的鎢絲燈泡瞬間亮起,光亮灑落滿屋照亮起一切,光輝在瞬間普照。在戰爭時期日本的發電站大都被炸毀,不過再怎麼毀,跟天皇又有什麼關係?天皇陛下的宮殿還是要有電的。
轉過身子孫家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起榻榻米上的那對夫妻,一圈又一圈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懶洋洋的目光搭配起嘴角的笑容別有意味,這兩位就是他今天晚上的目標,也是他籌謀已久的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裕仁?”拉過牆角的一方矮桌,孫家正坐在上面好整以暇的朝已經恢復過來的那對夫妻問道,日本人習慣盤膝而坐,據說是唐朝的時候從中原大地流傳過去的生活習慣,但孫家正沒有入鄉隨俗的興趣,房間裏沒有椅子桌子也是可以坐的。
寬大的房間裏燈光閃亮,高瓦數的鎢絲燈泡將每一處角落照的分毫必現,但裕仁的心裏卻是一片黑暗,從來沒有人可以不經過他的允許這麼接近他,而且接近了之後守衛竟然沒有一點反應。雖然日本的天皇家族講究血統純正,是一個追求血脈近親繁殖的典範,歷代天皇身上各種各樣的遺傳疾病層出不窮,但他畢竟不是大正天皇那樣的智障兒,這裏面代表着什麼他一清二楚,更加讓他恐懼的是這個人竟然說中國話,他是一個中國人!
強自壓下心中的驚恐,握緊身邊女人的手,吞咽下口沫喉頭蠕動,他試探的問道:“支那人?”
眼睛裏寒芒一閃,孫家正笑容越盛,搖了搖頭一句一句地緩緩說道:“中國人!找你要點東西,聽得懂中國話嗎?”
“聽得懂!”尖銳的嗓音透着嘶啞,裕仁點了點他那個小巧的腦袋一本正經道,畢竟是一國元首,久經考驗被神化的他已經在瞬間重新鎮定下來,至少從神情上無可挑剔,一臉的鎮定。
既然這個中國人沒有第一時間對他不利,那他的安全至少在短時間內沒有問題,說不定過一會保衛就能趕過來,而且這個中國人向他要東西,更可以表明一切都是可以商量。
微不可察的點了點,孫家正半眯起眼睛,笑道:“金百合計劃,你應該知道的。”
孫家正的聲音不大帶着笑意,男中音的聲調聽起來很溫和,但落在裕仁的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一般響亮,彷彿是惡魔最為可怕的獰笑,他在一瞬間面色大變,那張本就蒼白的面孔更是雪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彷彿失去了血液的流動,他被徹底的震驚了。
金百合一個看起來透着幾分文雅的名詞,金色的百合,神聖而高雅。對於日本皇室而言它更是一項重要計劃的代號,它代表着日本皇室在二戰中最為隱秘的藏寶行動,一個血淋淋的財富掠奪計劃。
戰爭的目的是財富的分配,這一點已經在人類長達數千年的文明歷史中得到充分的證明,是財富和利益驅使着人類在毀滅和重生之間不斷的重複着,如痴如醉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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