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姜幼胭入宮落水
當今皇室單薄,皇帝已滿十六歲,早到了適婚的年紀,但不知是被人遺忘了,還是被故意耽擱,總之無人提點,至今後宮空虛。
因而攝政王的婚事是內務府和欽天監難得的大事。
姜幼胭從新走進上流貴族的視線,即便太后被姜問之和攝政王攔了幾次,但到底防不勝防。
這日,姜問之上朝未歸,姜暮笙赴了友人邀約。
“姜姑娘,素聞姜小姐蕙質蘭心,太後有請姑娘入宮一聚。”
管家上前擔憂地注視着姜幼胭,若是她不願,抗旨不遵也是要阻攔的。
但姜幼胭微怔過後福禮接旨“謹遵太后懿旨”。
總是避不開的。
起身後便給了管家一個安心的眼神,姜幼胭並未帶吟月入宮,跟隨的是攝政王送來的會武的丫頭竹沁。
管家注視着轎子離開,立馬差人分作兩頭分別去尋了太師和攝政王。
姜幼胭並未進過後宮,以往先皇在世時,她曾跟隨父親參加過國宴,那時她也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印象並不深刻。
穿過花團錦簇爭奇鬥豔的御花園,姜幼胭見到了那位太後娘娘。
她應是三十齣頭的年歲,因為保養得益,看着不過二十多歲,一張貌美的臉上慈眉善目對着姜幼胭很是溫和。
但,姜幼胭感覺不到她的善意。
那雙漂亮的眼睛像被蛇盯上一般,陰冷讓人生寒。
“哀家瞧瞧,這小模樣生得真好,小小巧巧的,只是太瘦了。”太后輕輕地拍了着她的手背,“現在的小姑娘就是太在意身材,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可不能學前朝後宮,為了細腰餓暈了。”
她保養得宜的手撫過自己手背時,姜幼胭控制不了地浮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不喜歡自己。
“都說哀家那侄兒冷情,哀家看他倒是痴情,這不迫不及待地就要將你定下了,太師拍要傷心了,誰家這麼大的姑娘不多留幾年,不過也不怪那侄兒孟浪,這般可愛的小姑娘哀家看着也喜歡。”
姜幼胭抿唇,面上仍帶着羞怯乖巧的笑聽着太后看似推心置腹的話。
似乎是說得累了,太后的語氣漸緩,眉間也染了倦色,嬤嬤適時地走出來勸告。
“娘娘喜歡姜姑娘,日後再請姜姑娘進宮相伴,哪裏急在這一時了。”
姜幼胭面上含羞應是,“是臣女的福氣。”
“罷罷,哀家這身骨到底老了,不及年輕人康健,顧嬤嬤帶小姑娘去轉轉,哀家記得昨日花園還呈了蟹爪菊和三色菊,胭丫頭可喜歡?”
“娘娘惦念,臣女喜不勝收。”姜幼胭又是福禮,太後面上慈愛更甚看着小姑娘在嬤嬤侍女的帶領下離開。
“可瞧出來什麼?”太后從榻上起身。
“單純柔弱。”大宮女扶着太后的玉手,垂眸道。
“呵,要真是柔弱可欺可不能活着從教坊司出來,”太后嘲諷一笑,偏瘦的臉上愈發刻薄,“到底是臉皮厚的。”
“娘娘說得極是。”大宮女附和。
從教坊司出來的誰知道還干不幹凈,要真是清清白白的貴女當一頭撞死以證清白才是。
太后勾着唇,描繪鮮艷的紅唇如血,她對姜府的人都抱着極大惡意,尤其是姜問之的子女,“把小允子喚過來,昨日那列女傳還沒念完呢。”
“喏。”大宮女躬身,側身吩咐侍女。
另一邊,在顧嬤嬤的帶領下,姜幼胭又來到了先前一眼略過的御花園。
不愧是集天下之貴重的地方,無一處不精細,即便只是落腳的地面也是由玉石鋪就而成。
姜幼胭記得爹爹先前提到過宮中盛行奢靡之風,如此可見一斑。
“姜姑娘,前幾日從濟州貢了幾尾白點鳳尾魚,可要去瞧瞧。”
“勞嬤嬤帶路了。”姜幼胭抿唇笑了笑,依舊是含羞帶怯的模樣。
顧嬤嬤用那雙皺紋縱橫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一閃而過的輕蔑。
早聞姜大姑娘嫻雅,禮儀得體,深得姜太師寵愛。
如今看雖然貌美卻是一團孩子氣,禮儀雖挑不出錯處卻也無大家之風倒有些小家子氣。
應是旁人誇大了,這般的沒前沒后的小丫頭片子哪裏能得攝政王的歡心,無非是看在姜太師的面子上。
也就一張臉能看了,顧嬤嬤冷笑。
姜太師也是拎不清的。
顧嬤嬤是跟在太後身邊的老人了,太后待字閨中時她便侍女左右,深知太后心結。
太后及笄時,京中盛行榜下捉婿,林尚書派去的家丁捉了彼時拔得狀元頭名的姜問之,揚聲問道對方是否娶親。
這無非是心知肚明的事,青雲之路就在這一句話中。
然而這人卻拎不清得很,當下便拒了,說心中只有功名無心成家。
林尚書還要再勸,這人依舊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當時太后恰躲在屏風后觀望。
姜問之如今依舊清雋的模樣當年更是風流倜儻可以擲果盈車的青年才俊。
小姐春心萌動亦理所當然。
然而等小姐放下矜持嬌嬌怯怯地說自己不在意對方白身,願意為其守后宅,卻依舊被拒。
好說歹說終是不願,只對方不曾娶親,小姐便也僵持着,盼望着有朝一日守得雲開見月明。
如此三年,突然的,這口口聲聲無心成家的人便迎了一位女子入府,不到三月,小兒啼哭。
何其荒謬。
小姐只覺自己一片真心餵了狗,而即便這般仍放下臉面去求了他可願平妻相迎。
顧嬤嬤心中嘆氣。
那日下了瓢潑大雨,小姐渾身濕透地回了轎子,當夜便發了熱,甚至無了生志。
老爺和夫人勸了很久才將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待小姐清醒后第一句話便是“我要進宮。”
當時聖上已是不惑之年,而小姐不過將將十六歲,後宮嬪妃無數,金枝玉葉的小姐何須入宮?
奈何勸不住小姐,最終只能將人送進宮去當了嬪妃。
一入宮門深似海,不僅僅如此,聖上更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在床榻之間暴戾荒淫。
小姐一步一步爬上后位,腳下是屍山血海,顧嬤嬤知道,這全是憑着一腔恨意。
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可姜問之這人根本是臭茅坑裏的石頭。
油鹽不進,不知死活。
顧嬤嬤恨得咬牙。
姜問之入獄的事是誣陷,並不高明的誣陷,但這又怎樣,太后能鬆快些就好。
恨屋及屋,太后不喜歡的人,顧嬤嬤也不喜歡,她看着身前嬌俏的少女,眉眼間陰毒冰冷。
身後的惡意再明顯不過,姜幼胭皺了皺眉,剛要說話,突然一鼓大力從身後襲來。
噗通——
“來人啊!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