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銅鏡的下落
交談暫且宣佈結束。
一時間眾人各有所思,客廳陷入了沉默。
趙瑚珊懶洋洋地半倚在沙發上把玩着襯衫上的絲帶,狐狸眼微眯:銅鏡,若是那銅鏡當真是穿越的媒介,他若是拿到了會交給胭胭嗎?不會,他無聲地嘲笑了一下,自己一直是這麼自私的人。
席崎雙手交握,原本就寡淡的情緒愈發生冷,一雙眉眼都覆上寒霜。銅鏡、姜沐笙、姜幼胭,冥冥之中的聯繫,對於銅鏡是媒介這件事,他莫名地相信,而這種信任感來似乎自於一種聯繫,與自己息息相關。
姜幼胭此刻是最茫然的,既有着找到一絲希望的欣然,也有對希望無法掌握的彷徨,而即便學長哥哥說了現代網絡發達找到鏡子很方便,但她不是不知道這只是安慰。
至於那枚鏡子的“穿越能力”究竟是必然還只是巧合,又或者這種能力需要什麼契機,誰也不清楚。
她抿着唇,只覺得自己如一片汪洋之上的浮萍,無法自處。
而這幾人中最輕鬆的大概便是陸嶼,不同於其他幾人的各有所思,他只看着姜幼胭,見她眉心若蹙一臉茫然,伸出手指將她的眉心撫平。
突然的碰觸,讓姜幼胭下意識投來目光,茫然疑惑,還有來不及掩飾的愁苦。
對上姜幼胭茫然的目光,陸嶼指腹輕輕揉開她的眉心,彎唇淺笑,“我會幫你的。”
並不重的語調,平淡地只是一句家常,可這句話由他說來很有信服感,而這種信服感淡化了姜幼胭的彷徨。
將幾人的神態收入眼底,姜沐笙喝光了今日從這三個嫉妒的哥哥們那拿來的唯一正常味道的水。
他並沒有開口,而是打量着這些人,從中便可以看出他們平日裏是如何和小丫頭相處的。
陸嶼看到了席崎放在沙發後台子上的琴,他瞥了眼神思不屬的席崎,招呼姜幼胭,“胭胭,看這是什麼。”
“是琴!”姜幼胭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驚喜地撲了上去。
姜沐笙微微挑眉,是那把拍賣品,還有一樣安神珠。
“是老大帶回來的。”陸嶼輕笑着。
姜幼胭望向席崎,她還未碰觸這把琴,可看模樣分明是喜歡得緊。
這很好。
被點到的席崎抬頭頷首,“是給你的。”
末了又問,“喜歡嗎?”
琴身有如半月,有如躍魚,整體又如落霞、如流水,優雅動人,怎麼會不喜歡?
更何況姜幼胭也曾有這麼一把古琴,是哥哥贈予她的。
“嗯嗯!”忙不迭地點頭,姜幼胭卻是推拒,“這太貴重了。”
古董向來珍貴,她如何不明白。
“胭胭知道伯牙子期嗎?”席崎沒有一再勸說而是轉了話題。
鍾子期死,伯牙破琴絕弦,終身不復鼓琴,以為世無足復為鼓琴者。
對於席崎接下來的話姜幼胭似有所悟。
“高山流水,知己難覓。人如此,古琴也如此。”席崎看着姜幼胭,“這琴配你剛好。”
“這是我的心意。”語氣自然平淡,正如那日晚上他問,“若是我吐了,胭胭會嫌棄我嗎?”
姜幼胭怔怔地看着大哥哥,大哥哥真的很不坦誠,哪裏是冰塊,明明那麼熱枕。
趙瑚珊輕笑了一下,抬手撫上琴弦,“胭胭妹妹,冰塊這是在討好你,這可把我們都比下去了。”
“嗯嗯嗯~”姜幼胭搖頭,知道三哥哥是在逗自己,仍是回答,“因為是哥哥,胭胭才喜歡。”
“胭胭妹妹真可愛。”趙瑚珊莞爾,摸了一把姜幼胭的頭髮。
幾人說話間陸嶼已經翻看了一會兒證書了,他語若嘆息,“這把琴已經蒙塵了百年,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遺憾?”
見姜幼胭認可地嘆惋,陸嶼淺笑將姜幼胭的手覆上琴身,低眉問,“時隔百年,胭胭能讓她重新響起天籟嗎?”
“我可以的!”姜幼胭彎唇,語氣頗為自信,她的琴可是哥哥教的,哥哥最厲害了。
姜沐笙看着她的笑容。唇角亦是彎起,他是有這段記憶的,向來愛好廣泛好奇心重(其實就是三分鐘熱度)的小丫頭,對於琴這件事卻也頗為耐心。
想到這,他心下搖頭,小丫頭對於哥哥喜歡的事物從來都是很耐心的。
真叫人羨慕嫉妒。
姜幼胭面上又重新展開了笑容,果然笑着的胭胭/妹妹最可愛了。
“胭胭妹妹為我們撫一曲吧。”趙瑚珊來了興緻,催促。
姜幼胭唇畔輕抿,兩頰便陷下小小的窩,軟乎乎的,“好啊。”
“到花房去吧,那兒風景最好。”陸嶼提議。
姜幼胭想起那次三哥哥為自己彈奏的小狗圓舞曲,還有自己承諾地用古琴彈奏,兩人相視而笑,“好呀。”
都是小秘密呢。
儘管他有着姜暮笙的記憶,有着和小丫頭的默契和共同回憶,但小丫頭到了這裏便全是與他們相處。
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而產生的依賴感,培養的習慣,她穿的衣服,說的話,那些語氣都與他們息息相關。
又是挑釁,姜沐笙微微挑眉,對上趙瑚珊瞥來的狐狸眼,失笑。
他微微挑眉,把空了的杯子放了下來,看向幾人,問。
“我能借個廁所嗎?”
“當然。”陸嶼點頭。
“請便。”趙瑚珊攤手,狐狸眼彎彎,“就不招待了。”
在姜沐笙離開后,席崎瞥了一眼他的方向。
“你是不是知道鏡子在哪裏?”席崎等在轉角處看着迎面而來的男人。
“什麼?”姜沐笙微笑頷首,正用紙巾拭去手上的水跡。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席崎不接受他的避而不談,表情寡淡語氣認真。
與他對視了幾秒,姜沐笙把紙巾團成團丟進垃圾桶里,收斂了笑,點頭,“嗯,我知道。”
“學長,”席崎皺了一下眉,還欲再說,
姜沐笙卻打斷他,認真地問,“小崎,你希望她回去嗎?”
席崎回答得並不遲疑,“如果胭胭想回去。”
姜沐笙失笑,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嘆息,“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坦誠。”
即便被看透了心思,面無表情的席崎不知羞惱為何物,只看着他,目光不銳利卻分外執着。
姜沐笙對他的表情並不陌生,在學生會時,每次自己的打趣便會迎來這麼有意思的回應,就像記憶里的某個少年,這麼想着,姜沐笙突然湊近了些。
他的動作很突然,以至於席崎下意識地瞳孔一縮。
姜沐笙細細打量着他,真的很像呢,尤其是這雙眼睛,不過,他搖頭笑了一下,笑自己想太多。
他退開一步與席崎隔開距離,收回了目光,緩緩敘述,
“我那時是在收藏室睡著了,睡着前,我曾見過一面銅鏡。”
“是那面銅鏡。”席崎肯定。
“是。”姜沐笙點頭,“上面刻着杜鵑喜鵲花紋,模樣很是精美。”
“銅鏡還在收藏室嗎?”席崎又問。
姜沐笙搖頭又點頭,“在也不在。”
“?”席崎微蹙眉。
“那面銅鏡碎了,碎成三份,偏生碎后的邊緣,圓潤光滑,背後額圖案亦是平整,就像本該是三份拼接而成的。”
席崎有一種直覺,心跳徒然變緩。
“因為是喜鵲纏枝圖案,又有着擋災避難的歷史,寓意極好,外公便將鏡子分別送了出去,一份給了我,”說到這裏,姜沐笙看向席崎,“另一份,便是給了他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