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誰可以一直不離開
泰寧看着結界外面靜謐的夜晚，看着一扇扇窗里露出的淡淡燭光。月光下的大地也有着生機勃勃的力量，每個人都在盡心儘力的活着，甚至每朵花每顆草都在努力的吸收養分。他愛着大地，也愛着大地養育的所有生命，他曾經腳踩着地背馱着天，花兒在他腳邊綻放的時候他也感到無比的幸福。
守護天與地就是泰寧降生的使命，他血液里流着的就是對天地的愛，億萬年來沒有改變。泰寧一點一點的變大變大，他曾經支撐着天與地，看過了人間的欣欣向榮聽過了九天的仙樂飄飄，他也看過了大戰的血流成河，如今這樣美好的天地怎麼有人捨得去破壞呢？
他用自己的身軀撐住了漫天的水，用自己的神力打散了恭川的雷雲“把你們的水都給我！”泰寧向著河伯、冰夷大喊。
大河神們遲疑了片刻，便將自己的河水送到了泰寧那裏，天地間一聲嘶吼。泰寧馱着天下河流的水直衝九天，就彷彿那時候拖着澄凈的天空一樣。
恭川沒有想到泰寧竟然會真的拼上性命，他奮力去追最終也只是看到滔天的水湧進九天。在九天耀眼的陽光下，金碧輝煌的宮殿淹沒在凡間的河水裏，諸神從頭到腳被澆的濕漉漉。
泰寧從雲端跌落，湛藍色的天空在他眼中化作一片汪洋，河伯與冰夷紅着眼睛用神力將他推到東海之上，泰寧化作一滴水無聲無息地落入了大海中。
恭川站在雲端，他滿意的一笑，雖然身後是滾滾洪水，但是他心中的阻礙沒了。
朝曦在海中看着天上發生的一切“這就是你要改變的未來嗎？這與上一次有什麼區別……神也不過如此，他也不懂……不懂……”朝曦沉入海中，雙手接住一片龜殼的碎片。
宮霓猛然間從睡夢中驚醒“老龜！”她大喊一聲。
來到這裏之後宮霓很少會做夢，但是今天她夢到了泰寧。在夢裏泰寧在一條大河裏，宮霓在他的身後不停的追不停地叫，泰寧都不回頭，宮霓眼睜睜地看着泰寧掉下了一個深淵中。
嘉懿聽到宮霓的聲音跑過來“做噩夢了嗎？”嘉懿走過來抱住宮霓，他感覺到宮霓在顫抖。
“你還記得泰寧嗎？”宮霓問嘉懿。
“記得他曾來看過我，是個非常直率可愛的老爺爺。”嘉懿當然記得泰寧，不但記得嘉懿還很喜歡泰寧。
“等我們回到東海，一定好好好陪陪泰寧。可以讓初伯陪着泰寧一起下棋，我們也可以帶着他們兩個一起遊山玩水。”宮霓靠在嘉懿的懷裏“我們永遠不分開，你們永遠都要陪在我的身邊。”
嘉懿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和宮霓說初伯就要死了。他不能陪泰寧下棋也沒辦法永遠陪在宮霓的身邊……
嘉懿早就看出初伯好像有什麼心事，他總是無意間露出那種悲傷的表情，甚至有時看着宮霓眼中含淚。嘉懿經歷過人生的大喜大悲，所以他比宮霓更能感受到初伯微小的情緒。所以那時候他敲開了初伯的門。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初伯盤腿坐在榻上，一頭白髮眼光深沉。他示意嘉懿坐下，自己也走到了桌邊。
嘉懿點頭“我看到您在傷心。”
初伯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看出了我的神力在快速的消失。”
嘉懿有些吃驚又有點兒不解“快速的消失？”嘉懿完全感覺不到初伯說的，因為在嘉懿眼中、心中初伯強大到深不可測。
“我在這裏太久了，外面的力量一直在消耗我的神力，我在凈化它們的時候也在不斷消耗自己，只是我消耗的少它們被凈化的多，就像是在與惡魔交換禮物一樣。”
“既然是交換又為什麼會減少呢？您也可以吸收利用掃把星之力啊？”嘉懿不解。
初伯搖搖頭“他們可以被我凈化，卻不能為我所用，如果我可以用也不至於一直在這裏等着宮霓來，讓她承擔這原本就是我的責任。”
嘉懿皺着眉頭“此話怎講？”
初伯拿起一個杯子往門邊一扔，就聽到宮霓在外面嘟嘟囔囔聲音。確定宮霓已經走了才繼續說道“我說過外面的東西死活的，它們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有自己的堅持。我凈化了它們，但是它們不願成為我的力量，即便我強行吸收進體內，它們也不會為我所用。所以這些年來看似是我在凈化它們，其實是它們在消耗我。”‘
“那宮霓……”
初伯站起身“這一切就是天意吧，註定有一個人降世來帶走這些力量。也許朝月的到來就是天意的一環，為的就是讓宮霓降生。”
初伯越說嘉懿越不懂了“所以呢？”
“她出聲在這兒，一出生便可以操縱外面的那些東西。我與他們一起生活了億萬年，他們從來不會臣服於我，但是卻願意被宮霓的小手抓着，甚至會圍繞着她卻不去碰觸。它們把宮霓也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聽到初伯的話，嘉懿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所以宮霓掉進來她並沒有受到什麼攻擊，就是因為它們覺得是它們的孩子回來了？”
“可以這麼說。”
嘉懿感覺這個故事甚至已經超出了神話的範圍成了玄學“那您會怎麼樣？”
初伯坐下看着嘉懿“我會以我全部的神力將外面的掃把星之力全部轉化為乾淨單純的神力，再把那神力送進宮霓身體裏。”
“全部的神力？那您呢？”嘉懿着急的問。
“我會死，徹底的消失。”初伯緩緩地說道，就像是說什麼無所謂沒有意義的話一樣。
但是嘉懿眼眶瞬間紅了，他不知道是為了宮霓而難過還是自己難過。他的心如同刀絞一樣，彷彿自己要失去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彷彿自己與初伯前世就已經有過很深的糾葛。眼淚忍不住的掉出來，嘉懿趕忙用袖子去擦。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哭……就是那種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靈魂，它非要我流淚一樣……”嘉懿哽咽着解釋，眼淚卻還是一直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