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為什麼？
秦方舟一言不發。
他緩緩從身上，摸出了那個韓淑婷寫給自己的字條。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這字條上的字跡，很是彆扭。
當時秦方舟沒有想那麼多，以為是韓淑婷過於緊張害羞導致。
現在看來……
“她當時使用的是右手。這些字跡，寫得如此彆扭和不順手，有一個極大的可能，就是……她，本身是一個左利手。”
秦方舟現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她是為了不讓我對她起疑心，所以，才故意當著我的面，使用右手。
但卻正是因為這個故作聰明的舉動，才讓我最終確定了……
她，才是幕後書寫着一切故事的隱藏“兇手”！
秦方舟轉身，又在韓淑婷的書桌上尋找了一番。
很遺憾，他並沒有找到韓淑婷的日記或筆記之類的，但……
當他將目光落在牆壁上的掛歷時，卻還是找到了線索。
上面，有些日子畫了圈，有些日子打了叉，有些日子打了個對號。
沒有文字。
但……
僅僅是這些符號的筆鋒方向，秦方舟便可以看得出……
這絕對是一個左利手！
而且，與手稿中的文字筆鋒習慣，如出一轍！
……
這一刻。
他終於觸摸到了真相。
秦方舟的內心，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腦海中，出現了韓正南那臨死前，複雜到了極致的苦笑表情，以及他緊緊握着自己的手，那充滿了不舍和眷戀的眼神，現在回想起來，讓秦方舟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再次看了看那一頁頁故事情節。
故事的末尾，就是韓正南死亡，韓淑婷被送往醫院。
秦方舟微微皺眉。
忽然發現哪裏不對。
等等。
“為什麼故事在韓正南死亡時戛然而止？——按照笑臉筆的書寫故事的特性，不是應該預知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嗎？”
“所以……按理來說，我現在在這裏調查並發現這一切，應該也已經被韓淑婷寫了下來！”
意識到這一點后，秦方舟心裏咯噔了一下。
但轉念，看到那一路從窗外蔓延進來的樹杈后，便想通了。
“難道……是因為我使用了覺醒者的能力？”
“這個能力，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所以……那笑臉筆就無法預知到這一點。”
果然。
這就是傳說中的……
“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嗎？
想到這裏，秦方舟不由苦笑，若不是自己覺醒了這個遙視的能力，哪怕真的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也永遠無法破局。
為什麼？
因為自己無論怎麼調查行動，都永遠逃脫不了被那笑臉筆書寫下來的命運！
“怪不得，那個雞窩頭告訴我……想要解決不可思議事件，首先，必須要先覺醒。”
啪嗒。
就在這時，秦方舟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
似乎是腳步落下。
嗯？！
秦方舟猛然回頭。
一片黑暗的客廳中。
不知何時……
已經多出了一個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身潔白的連衣裙，皮膚白皙，一雙大大的眼睛，藏在一副頗為呆板的黑框眼鏡後面。
熟悉的穿着打扮。
來者……
正是韓淑婷！
此刻，她腦袋上纏着一圈紗布，一雙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方舟的方向。
這一片狼藉的客廳，除了窗外投射而來的涼薄的狡黠月光，便再無任何光亮。
月光映照下，韓淑婷此刻臉上的表情輪廓，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古怪。
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膚，在這種光線之下，有一種頗為陰森的慘白。
秦方舟眼皮狠狠跳動了一下，本能的將手伸入斜跨包之中。
他不由暗自慶幸。
幸好，自己是一個做任何事都喜歡多準備準備的人，所以……
今晚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往斜挎包里，塞了很多防身用的工具。
要不是這斜挎包之中的空間實在有限，秦方舟恨不得把那台藏着黑髮女子的電視機也塞進來。
“為什麼？”
終於，死死盯着秦方舟很久的韓淑婷，開口了。
這個聲音，聽起來不再嬌羞，不再怯懦，不再溫柔。
而是一種帶着明顯的殺意的質問。
所以……
韓淑婷甚至連假裝一下的打算都沒有，是吧？
也對。
笑臉筆此刻就在秦方舟的身後，而他的手中，則是拿着一頁頁手稿。
事到如今……
還有什麼好演下去的？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韓淑婷的聲線依舊很清澈，但……這種曾經讓人感覺很治癒的清澈，現在聽起來，卻有一種咄咄逼人的尖銳感。
“是我應該問你。”
秦方舟的手，已經握緊了挎包里的扳手：“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躺在醫院，繼續楚楚可憐的昏迷下去嗎？”
韓淑婷站在客廳，一動不動，眼神冰冷到了極致，一陣冷風從窗外吹進來，將她的黑色長發與白色連衣裙微微盪起。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聲音如冰，不帶任何感情，與曾經的她，形成極其強烈的對比。
這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很好，韓淑婷不打算秀演技噁心人，這正合秦方舟心意。
“這重要嗎？”
秦方舟冷着臉，將手中那張歪歪曲曲地寫着“我好像有點喜歡你”的字條，朝着韓淑婷的方向丟過去。
紙條隨風落在她的腳下。
她冰冷的目光向下移動，看到上面的字跡后，眼神中透出一絲複雜。
“這些字，是你用右手寫下來的，說真的，你很聰明。因為之前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個內向拘謹的女生，你很害羞，所以……當我第一眼看到這張字條時，不會起疑心，哪怕發現上面的字跡很扭曲，也會下意識的覺得……那是因為你緊張所導致的。”
“而在這個過程中，你在我潛意識中植入了一個畫面，一個你使用右手寫字的畫面，你這麼做是為了先一步與‘左撇子’這個人設，劃清界限。其實這個行為，有些多此一舉，但你很謹慎，謹慎到已經考慮到我有朝一日會對手稿的筆跡起疑心。你在那時，便已未雨綢繆。”
“但你沒料到……也正是因為你過於謹慎和縝密的心思，讓我意識到了關鍵所在。”
“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的謹慎。——換做別人，這個時候應該會以為勝券在握，躺在病床上睡大覺了吧？但你不放心，還是選擇回來看一看情況。”
“……”
韓淑婷沉默了許久。
忽然，她一隻手放在腰后，摸出了一把閃爍着寒光的鋒利匕首。
“不，我的謹慎，是源於我對我筆下人物的了解。”
韓淑婷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我筆下的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所以……對於你這種聰明人，我不得不謹慎。”
“但是啊……”
“秦方舟，你的聰明，很令人生厭。”
“為什麼，你要執着於真相？”
“在韓正南死了之後，救了我一命的你，就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為什麼，你不能乖乖的順着故事的發展，與我更進一步？”
“這樣，你就擁有了一個溫柔乖巧聽話，並永遠都仰望着你的女人。這樣的人生不好嗎？”
“為什麼，你就不能幹脆利落的把韓正南的死，當做惡有惡報！”
“為什麼，你就不能像一個正常男人一樣，對我這樣一個柔弱孤苦的女生，產生絕不動搖的信任和保護欲？”
“為什麼……”
“為什麼我的身世都如此凄慘了。”
“你……卻還要懷疑我！”
啪嗒，啪嗒……
韓淑婷越說，臉上的表情就變得越發猙獰。
言語間……
她在朝秦方舟一步步靠近。
她緊握着鋒利匕首的那隻手，都在微微顫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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