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黃雀在後

()隔了兩天，黃家歡跟蹤駛上一座橋，便意識到民政部長要去賭場，一打方向，踩油門，超過他那輛黑色卧車，搶先一步趕到賭場。

賭場一、二是普通大廳，人山人海，三是貴賓廳和貴賓包房。主任告訴黃家歡，每次，民政部長會先在貴賓廳玩幾把，試試手氣。如果，覺得手氣不怎麼樣，就繼續留在貴賓廳。如果，認為手氣好，才進貴賓包房。

每一個貴賓包房門前都站着一個穿黑色西服扎白領帶，凶神惡煞的賭場保安打手，根本別想能像酒店那樣混進去。黃家歡只能在貴賓廳攝取民政部長的視頻。

由於貴賓廳各個角落都有監控鏡頭，人又不多，只要有一點異樣舉動，很難能逃過監控人的眼睛，而且，賭場有信號干擾，手機沒有信號，掏出手機，且長時間拿在手上，會有人過來提醒你，場內不準拍照。不管你是不是拍照！

黃家歡事先踩點來過兩次貴賓廳，一次玩了十幾分鐘，一次玩了半個小時，每一攤都玩得心驚肉跳，雖然，輸了錢可以報銷，但還是擔心輸得太多。主任認不認帳？

貴賓廳規定每攤下注至少五千。

主任說：“你不能每一注都下五千。”

話意是要黃家歡時不時加大下注的籌碼。別說他從沒有賭過錢，就是賭過，看那高高一疊籌碼堆在眼前，僅靠幾張撲克牌，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或是“嘩”一聲，被莊家扒走，或是“嘩”一聲，多出一堆，也刺激得心都要跳出來。

第一次，黃家歡稀里糊塗贏了三萬多，忙撤了出來，一路上還擔心，人家讓不讓他離開？上了車，像做賊得手似的，加大油門開出停車場，跑了好一段路，見後面沒有跟蹤，才證實贏來的錢真是自己的，便想，是不是可以不彙報？

他咬牙切齒地對自己說，媽的，你傻啊！你贏沒贏誰知道？你說你輸了，主任又能把你怎麼樣？是他叫你來賭的，還要你下大注，輸了錢也很正常啊！

他對自己說，或者，只說自己贏了一萬？

這已經很有良心了！

他又說，還是上報五千！

最後，他覺得五千太整數，報六千應該好一些。

他問自己，每一注至少五千，會不會有贏六千的可能呢？那一千是怎麼贏的？

他告訴自己，完全有可能，你輸一把五千，贏一把六千，不就只贏一千嗎？由此類推，就是贏一元也有可能。每注不少於五千並不能說明，你沒有下五千零一元的注啊！於是，他想，應該說得零碎一點，還要有百位數十位數。

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貴賓房最小的籌碼是一百元，你怎麼下十位數個位數的注？

如此這般糾結了一番，黃家歡心一狠，決定只報六千！這六千報上去，說不定主任會不上報私吞？他不會不見錢眼開？

然而，當主任問，今天手氣怎麼樣？他竟成了天下第一號大傻瓜，如實說彙報自己贏了多少。

第二次，黃家歡輸得一塌糊塗，不僅把贏的三萬多吐個乾淨，還倒輸了三萬多，嚇得他滿頭大汗，再不敢搏下去了。

這次，主任卻不相信了，說：“你要說老實話，不要以為沒人知道，就可以說假話。只要我把賭場的錄像調出來，隨時會知道真相。”

黃家歡說：“我說的全是實話，一上去就開始輸，越輸越想贏，越想贏就越輸。”

他說，本來，也想好了，輸了上次贏的就收手，賭着賭着卻忘了，不是說，十賭九騙嗎？我覺得賭場一定有貓膩！上次只是讓我嘗點甜頭，這一次，就對我狠了，想一下子斬我滿頸血。好在，上了一回廁所，停頓了一下，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才覺得再這麼賭下去，會輸得更多。

他說，我從不敢說假話，一說假話舌頭就打結，吐音就不清……我怎麼說，你才相信？組織才相信？我也非常希望把賭場的錄像調出來，還我一個清白！

好不容易把主任的疑心打消，卻不知道，賭場的人在監控室里看出黃家歡不是來賭錢的。

凡是生面孔進入貴賓廳，監控室都會多留點心。這小子，雖然兌換了足夠進貴賓廳的籌碼，每一次下注都很緊張，而且，從摸牌看摸牌的舉動，就能看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生手。

每一次來總東張西望，別人東張西望是看哪張桌能給自己帶來賭運，他卻像是在看地形，看進出通道。有一次，還不乘電梯，走梯。下的鐵門是關着的，只有走側門穿過一的普通大廳才能出去，他卻走近鐵門搖了好幾下，看鐵門能不能打開？

貴賓廳經理問：“這小子想幹什麼？”

保安主管抱着胸，摸着下巴說：“暫時看不出來。”

經理說：“不會是來踩點打劫？”

主管很有些憤怒地看了經理一眼，你是小看那些保安打手，還是小看我保安主管？難道賭場請的保安打手都是窩囊廢？難道我保安主管是混飯吃的？他說：“你這擔心有點多餘？有那閑心，你更應該擔心那些保安打手下了班，會不會去打劫別人！”

經理馬上換了笑臉，說：“你別誤會，我擔心的是，現在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老虎屁股也敢摸！”

主管便對監控室的人說：“下次，這小子再出現，馬上通知我！”

因此，黃家歡第三次進入貴賓廳，就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