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5章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從男人堅硬如鐵的胸膛前抬起頭,看着他深邃如夜的眼睛,“我為了你還要從鬼門關走一趟,我不好過,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田芯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所思所想,可她並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覺得緊張,前所未有的緊張。
她怕他的反應會低於她的預想,更怕他的反應高於她的預想,可這個世界上又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情?
所以,她在等,等他主動對她說過分的話,這樣她才能徹底的死了那份要他和普通丈夫一樣,陪伴體貼妻子的心思。
是的沒錯,在她看來,像蘇行東這種男人,如果能用錢解決或是打發的人事物,他絕對不會用另一種方式。
人們都說,就算她母憑子貴,也要進蘇家門之前去做DNA親子鑒定,又何況複雜如海的男人心思,她摸不清更猜不透。
索性,她就不再摸不再猜。
“所以……”
蘇行東當然聽懂了懷裏小女人想要表達的意思,他笑了笑,聲音里的情緒一點一點被抽離,“你覺得你自己是個用錢就能打發的女人?”
話落,他停頓了幾秒鐘的時間,再開口時,聲音里已經再沒有任何情緒,“我還以為你必須是個用真心才能打發的女人,所以,你告訴我,一直都是我想多了嗎?”
他生氣了,田芯明顯的察覺出了他的怒氣。
“蘇行東,我們難道不是在互相誤會嗎?你以為我是那種可以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女人,我以為你是那種可以和普通情侶一樣,能夠毫不猶豫給我全世界的男人。”
“可事實上呢?”
她咬了咬紅唇,好聽的聲音中雖然帶着顫抖,但字字句句都很清晰,足夠徹底攪亂他的心,“我們一直在互相猜忌,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
“蘇行東,婚姻不是只有愛情就可以,它還需要很多營養品,我能給你的和你能給我的都太少了,這樣的婚姻要靠什麼維繫下去呢?”
“三個孩子嗎?”她笑了笑,聲音和微笑都透着一股悲涼,“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都太可悲了,變成了婚姻和愛情的守墓人,不死不休。”
蘇行東皺了皺眉,語調溫淡的像是水,彷彿剛剛那個冷言冷語的男人已經不存在了一樣,“芯芯,如果你覺得這兩個孩子不能帶給你快樂,婚姻也不能帶給你快樂,我可以同意把這兩個孩子打掉,也可以同意不結婚一直戀愛,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但你不能說我的愛有造假的嫌疑。”
聽到他可以同意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的時候,她整個人懵掉了,大概過了十幾秒鐘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蘇行東,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
“我知道你害怕面對我的家人,害怕三個孩子都要去做DNA親子鑒定的畫面,更怕生完雙胞胎身材走形,無法定格我的眼睛……”
他彷彿已經徹底恢復了清醒,剛剛那個醉酒狀態的男人已經不復存在,“這些我都知道,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可以對我說過的話負責。”
他並不想讓兩人的愛情變成什麼悲情戀曲,只要她開心的陪在他的身邊,他們有沒有孩子,結不結婚都可以。
人生苦短,沒有必要為那些可有可無的事情煩憂,況且他們已經有了心晚,人生已經可以說是很完美了,實在不用過分強求更完美。
田芯聽到他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蘇行東,你不知道打掉孩子也很傷女人身體的嗎?”
“知道,但比起生雙胞胎的傷害要小很多,等到你身體恢復,我就會去醫院做結紮,這輩子除了你的孩子,我誰的都不要。”
他在給她承諾,用結紮的方式。
只是……他去做結紮手術,和她去打胎,不是在互相傷害嗎?
“蘇行東,你是在逼我做選擇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
在自卑和更自卑的自己中,做一個最終取捨。
而他會在兩個取捨之中,都做出最大的讓步和妥協。
“如果我不是因為自卑才這樣呢?”
“不是因為自卑的話……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一下了,畢竟我不能十分理解,還有什麼樣的原因和理由讓田美人在真愛和婚姻面前這麼望而卻步。”
田芯將頭垂得更低了一些,“那……如果我說我得了產前焦慮,你會不會覺得我的心理已經病態的太嚴重了。”
她懷心晚的時候,因為外界的眼光,加上學業和家裏施加給她的壓力,讓她的身體和心理一度崩潰,也就順理成章的得了一個叫做‘產前焦慮症‘的病。
這種病是抑鬱症的一種,但小於抑鬱症的危害。
但也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情感脆弱,不願意獨處,她就是典型的癥狀之一,她已經在盡量剋制壓抑,但很顯然,效果並不明顯。
“生心晚的時候我大出血,搶救了一天一夜,被推出手術室還要喂哺母乳,產科的護士一邊給男朋友打電話,一邊給我的胸部按摩產奶,那種推-奶的手法比順產生孩子都疼,從那以後,我就對懷孕產生了極端恐懼……”
她只是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她從得知懷孕以後的一系列變化,但他只聽了一小部分,整顆心就像是被萬劍穿了心,無比疼痛。
“噓,別說了,芯芯。”
“蘇行東,我不是故意要說這些賣慘,更不是不願意給你生孩子,我就是克服不了那種恐懼……”
男人閉了閉眼睛,“別說了,我們以後都不要孩子了,明天我就陪你去打掉,嗯?”
“你捨得嗎?”
“只要你快樂,我都無所謂。”
田芯依偎在他的胸膛里,聲音低淡的說道,“可我想給你生孩子,再說蘇家三代單傳,到了你這裏怎麼可能不要男孩……”
“那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考慮。”
“蘇行東,你聽我把話說完。”
她一雙柔軟的手臂環上男人勁瘦的腰身,因為窩在他的胸膛里,聲音顯得有些悶悶的,透着幾分性感,“我……我就是有些情感脆弱,不願意獨處,也許你陪着我,我就不會那麼難過和恐懼了。”
生心晚的時候她只有十八歲,別人都在上課化妝打扮,她卻要給孩子餵奶換尿不濕,失去了十幾歲女孩應該擁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