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然肯定又要對她啰嗦
要做酒席,青禾一個人是不夠的,這次她依然請了醉霄樓宋思源和禧翠閣師傅來幫她一把。
青禾一說要辦酒席,兩位師傅都接連道喜,宋思源一口應下就要來幫忙,也想見識青禾姑娘這次又能做出什麼好的菜品讓他見識見識。
但禧翠閣的師父卻因為有事不能來了,那邊也有幾位貴賓在場,只怕到時候還要他坐鎮,不過他倒是又派了兩個幫手代替他來幫忙,青禾先讓人謝過,就在鏡園開始準備酒席的事情了。
這時,卻有人傳來清音閣的消息,說是清音閣老闆徐訴時回到廣陵,青禾留意起來,段師傅畢竟是清音閣的僕人,還是簽了死契的那種,段成融倒不覺得有什麼,只是青禾卻不能不管,為師者為父,她不能一直放任自己師傅做人家的家僕吧,那她這個徒弟不是太沒用了嗎?
想着這件事,她老是惦記着,連手頭上的事情都放下了,當下就去清音閣找徐訴時,誰知她專門過去找人,好巧不巧,人又不在了。
家裏事情又忙,現在並不是找人的時候,她乾脆也把人請了到鏡園一敘,這樣她又不用找人,又能見到徐訴時,到時候好跟他說一下師傅的事情。
“管家,還望你跟徐公子說一聲,酒宴設好,還請她到時候賞個臉,到府上一聚。”
那管家自然知道自家徐爺對這姑娘印象不錯,所以青禾說時,他也沒怠慢,反而熱情的答應了,不過說得也清楚:“姑娘你和咱們徐爺是認識的,你親自來請,他肯定願意去,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罷了,若是有空,咱家公子肯定過來。”
青禾笑着道謝,然後回去忙着酒席的事去了,管家在大門口見青禾走遠,這才進門,直往後院曲徑通幽處去,那後花園處有一間僻靜的小院兒,看起來無甚特別,甚至有些荒廢的樣子,管家打開門,裏面果然沒什麼擺設。
卻見他的確是有目的性的走到這裏來的,他進了第二道院子,裏面一處破舊但打掃的很乾凈的書案前,一排筆墨丹青,旁邊放置一個不起眼的筆筒,管家將那筆筒裏面的筆取出,拿着一隻毛筆往裏面暗格按下去。
只聽書案後面的牆忽的就裂開一道縫隙,緊接着破開一道暗門。
待管家走到裏面,裏面的機關倒是顯眼,一個八卦石盤,輕輕轉動,門就又關上了。
管家神神秘秘的往裏面走,那裏面積許是很大,管家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另一間暗室,他往裏面喚了一聲:“公子,是我。”
原本被官家推脫出門應酬的徐訴時竟然就在這暗室裏面,只聽他低沉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何事?”
“是那鏡園的洛青禾——”
還沒等他說完,徐訴時便說:“你到裏面來說話。”
接着又是一陣響動,石門應聲而開,裏面燃香點燭,暖帳細羅,修飾的頗有幾分奢華,只是裏面卻有一股子新鮮的鮮血味道,徐訴時衣衫半解,正靠在床帳下的軟塌上,閉着雙眸,面色白得跟冰雪一樣。
敞開的衣領處從胸膛到腹部,皆是繃帶包紮的嚴嚴實實,可還是有暗紅的血色透出來,讓他顯得有幾分脆弱。
裏面的侍女準備着一盆熱水在徐訴時面前,似乎要給他擦拭身子,不過管家在這個時候進來,她只能低着頭退下,看得出是個嘴巴嚴實又老實的丫頭。
徐訴時聽完管家回話,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這段老頭果然是有些手藝在身的,這件事難道你一直不知道,所以才讓他在柴房幹活的?”
“公子你不知道,當初我們萍水相逢把這段成融救了,當他當時情緒很不好,整日不苟言笑,鬱鬱寡歡,在府上做活拿些月錢后,又全部拿來買酒吃,都快把身體糟蹋壞了,有一次他醉了又三天三夜,醒來后雖然不再沾酒,但身上又落下毛病。”
這些徐訴時倒是沒注意過,便聽管家又說:“這毛病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他一雙手是碰不得勺子了,一碰就抖,也不知道是真的犯毛病還是裝的,不過這次他收了洛青禾為徒,那姑娘有心替他贖去自由身,可他並不願意,說是救命之恩,當一生相報,這輩子就報在徐家了。”
徐訴時挑眉:“看來他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他這徒弟洛青禾也有意思,初來乍到竟然能在廣陵迅速站穩腳根,還混得不錯,弄出間大宅子,鏡園酒席裏面,應該請了好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
見徐訴時一使眼色,管家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子說得正是,你的意思是,咱們可以行動了?”
“不,只是讓你先留意着,此事只許成功不容失敗,所以要早做打算,這丫頭混得有頭有臉,現下小有名氣,遲早能引起一些轟動,利用她能省不少事,再說了宮中的宴會不也有她參與么?到時候就趁這個時機,讓洛青禾和那個女人一起受到重創,目的不就達到了?”
管事想了想,抱着一絲婦人之仁道:“只是這樣,那洛青禾怕是要被無辜牽連進來了,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怎麼樣。”
徐訴時目光深沉,似乎思量了管家的話,可是他並不會因為這些而動搖,頓了一下,他說:“左右死不了,但在廣陵應該是待不下去了,不過不妨事,一個黃毛丫頭而已,頂多我給她準備些銀兩送她出京,隨便找個城鎮,她也一樣能過得很好。”
“只是這一次我棋差一招,不該往那隴盟山去,白白錯過了那日廣陵暴亂,要是我在京城,在其中推波助瀾一下,也不必走這樣的彎路,還受了傷。”
管家低眉俯首道:“公子不必介懷,有得必有失,此次隴盟山也並不是一無所獲不是么?救了公子的那一隊騎軍幫你解決了後顧之憂,也是好的。”
說道那隊騎軍,徐訴時心裏才勉強好受了些:“那庄先生你且好生招待着,我想他背後一定還有什麼勢力才是,只是具體還不知道是什麼,等日後關係近些,再套出消息來。”
“是,屬下明白,只是那些人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就是喜好的吃食也跟我們不一樣,偏愛肉類和一些帶膻味的養牛肉,我想他們會不會不是咱們中原人?”
“就算不是中原的又如何?只要是跟慕容煒作對的,都是咱們的朋友。”
管家點頭道:“公子說得是,只是這次隴盟山的事情,似乎有問題,公子費盡心思幫他們下了不少功夫,最後還是被官府的人給打敗了,真是太沒用了。”
徐訴時沉吟,最後嘆道:“這又有什麼辦法,雖是起勢,可要是沒個名正言順的主子,怎麼能鼓舞士氣呢?所以才總是失敗告終。”
“那公子可以自立為王。”
他扶上胸前的傷口,喘了口氣,說:“不行,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徐家早已落寞,今日這局勢我除了能做幕後推手,實在不適合做那領頭人。”
名不正言不順,不足以服眾。
管家遺憾:“公子這樣的人,實在不該就此埋沒。”
“就算不能名正言順,那你可聽過隨朝聽政?就算不能做那第一人,也可以養一個傀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說起這件事,徐訴時開始問了:“我讓你找前朝遺孤可找到?要是能找到他的下落,那改朝換代只是遲早的事情,我也能大顯身手,讓慕容煒一嘗節節敗退滋味。”
“那位流落民間已經太久了,那位侍女出宮后就下落不明,咱們連一點行蹤都查不到,怕是當時有人相助。”
“我不管到底是誰出手相助,只要活着,就一定能找到,你給我去繼續追查,只要有他,就一定能讓前朝復興。”
“是。”
齊山侯府。
洪氏和顏悅色的對侯府後院管事道:“宮裏太后壽宴馬上到時候了,咱們侯府也沒什麼可以聊表心意的,我想在府上又沒事做,不如就請管事把咱們侯府那幾匹蜀錦拿出來,我好給做幾件新衣服送給娘娘也好。”
誰知道那管事撇了她一眼,不冷不熱道:“原來夫人是為壽宴操心,還以為是您自己想要打發時間呢,竟然您都說的,小的自會去辦,你回院子裏面等着就是,不過蜀錦我似乎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只看有什麼稍好一點兒的料子吧,我到時候送過來。”
洪氏被管事暗中嘲諷了一番,心裏氣急,但面上只能不做應對,答了好,便回自己院子了。
今日不同往日,除了她基本吃的用的侯府從未苛待,再多的東西,管事們都看得很嚴,不再像以前一樣任由洪氏予取予求。
剛回院子,陸嬤嬤就回來了,興高采烈的,讓洪氏的心情也亮了幾分:“是不是有消息了?”
“不是,是那個鏡園的段青禾要跟廣陵名角兒合作,開一家點心鋪,就在菊央街。”
“說重點!”
“好——”陸嬤嬤急急喘了口氣,說了一番悄悄話,洪氏越聽越喜。
“好了,我知道了,只是這事兒萬不可先宣揚出去,侯爺不僅送她各種貴重物品,還在離開廣陵前往棲霞山莊時都放不下這個jian人,可見她在侯爺心中地位不一般,恐怕會留下眼線來觀察這丫頭的動向,咱們要做這件事就不能在明面兒上做了。”
這個時候洪氏反而想起雲安的好了,“要是有她倒是省事,反正她本來就像瘋狗一樣亂咬人,就是把那臭丫頭怎麼樣了,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陸嬤嬤想了想,又給洪氏出了個主意:“其實不怕事不成,就怕有心人,咱們平時沒機會去接觸她,但宮中宴會不是就有時機了么?除去宮裏的壽宴,還有寺廟朝拜,到時候略一使計,把那段青禾從中丟下,不就有機會了?”
洪氏一想也是這樣,不管做什麼,只要沒人看見,不就沒事了?那丫頭一旦脫離人群,還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
“你說的是有道理,不過這丫頭現在不好動她,太後娘娘的宴會還靠她主持,這個時候出什麼事太吸人眼球,要是露出一點馬腳來,被那宮裏人查去,受牽連的還是自己,你容我想想再着手。”
洪氏經過一連串貶低,更加小心敬慎起來,她已經受不起一點打擊,真要再出事,她怕這侯府夫人的位置都坐不穩了。
陸嬤嬤低眉順眼道:“正是呢,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到,不過夫人——”她帶着十足的討好,滿臉的獻媚之意:“眼下年關,可是老奴家裏因着這次變故實在沒有錢財來置辦年貨了,今年恐怕還是要您支持打賞一些,您看...”
洪氏現在哪裏有錢?要是以前陸嬤嬤這般討好,她還能無所謂的揮揮手,直接打賞了事,現在再看這副嘴臉,只覺貪得無厭,談什麼忠心,說來也是利益使然,也難為她之前說的這麼好聽。
“呵,怎麼,你家不是有個兒子嗎?大過年的也不給家裏人置辦些年貨?還是他老毛病沒改,依舊喜歡去哪賭坊瞎逛?那我可無能為力了,我又不是什麼金山銀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哪裏養得起你們一家人?”
一番諷刺后,洪氏又想起自己身邊除了陸嬤嬤,似乎沒有什麼可用之人,又緩了臉色:“不過你跟着我這麼久,我拿你是當自己人的,今年的吃穿用度還是一樣不少的給你,只是你那兒子我可無能為力。”
陸嬤嬤還不死心:“可是,今天打聽的這些事兒還是靠他才得來的消息,所以他才想要些賞錢,若是沒有,以後我恐就使喚不動他了,市井上的消息有時候還得男人打聽。”
洪氏冷笑,這是跟她拿喬了?“陸嬤嬤,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兒子,他能成什麼事?左右不過是插科打諢瞎攪合,還真能辦出什麼事兒來?我只求他別給我把事兒攪黃了就行。”
陸嬤嬤故作難色,洪氏氣的眼睛都疼了,最後還是妥協道:“就他那樣的,我根本放不了心,但這次的事情既然有他一筆功勞,我也不會虧待了誰,這十幾兩銀子足夠了,你拿去給他罷。”
陸嬤嬤猶豫了,不過她接過錢還是什麼都沒說,那個不孝子跟她說的可不是十幾兩的事情,說是過年,怎麼也要個百十兩才夠用,她不敢不給,這兒子是個沒良心的,要是她拿不出錢,恐怕連自己孫兒今年都過不好這個年了。
她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看自己手上還有幾樣當初洪氏賞的首飾,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很的東西,但也值些錢,所以她打算拿去典當。
想到這裏,她又開始怨恨起青禾,要不是因為她,洪氏不會被貶,自己也不會這麼艱難度日了。
主僕二人互相埋怨下,竟然把怨懟全部指向青禾,連剛才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只想着現在遭受的損失,今後該怎麼從這丫頭身上討回來。
不管她們如何憂愁,青禾反正是生活生意風生水起。
除了即將擴展的涮鍋店,還有歷時幾個月終於完工的鏡園,以及她在廣陵的點心鋪子都在向好的方向蒸蒸日上,連她家的菌菇都在奮力的茁壯成長。
青禾覺得今年除了那些已經過去的糟心事,幾乎再也沒有什麼煩惱了,就算生活上怎麼忙一點,青禾覺得,也值了。
此刻青禾和家裏廚房的大嬸正守在家裏的幾個簡易暖棚這裏,裏面的菌菇自上次收了一次,這裏長出的第二批比第一批更旺盛了,一朵朵的形態各異,像傘狀,也有圓柱狀,不過都一樣的是,每一種各有各的鮮味。
想起那日一品鍋,大嬸做飯這麼久,雖然也做過湯鍋,但那麼鮮的菌鍋,她竟然也是頭一回吃。
“青禾姑娘,這菌菇雖然長得好,可是咱們酒席怕是十來桌,到時候怎麼夠每桌上菜?要不咱們花園裏面那幾桌就做菌鍋,外面的便用來煲湯吧。”
青禾卻搖搖頭:“既然來我鏡園做客,那麼不管主僕,菜品都該是一樣的,只是外面的酒可以撤了,他們出來也是在當差,待後花園那些公子們一個個喝得伶仃大醉,還得靠這些夥計丫頭送回家裏去呢,至於這菌菇用量的問題我自有打算,你幫我準備好就行。”
有了這句話,大嬸還需要擔心什麼,滿口答應道:“好,既然姑娘交代了,我就照辦,絕對沒有任何差池。”
青禾滿意一笑,她明顯感覺自從上次王二舅大鬧鏡園后,家裏的人們都對自己肩上的擔子更盡心儘力了,這是好現象,等這次酒席辦完,辛苦的人每一個都該發點兒過年的錢才是,所謂賞罰分明,便是如此了。
她在別院見到方少澤的時候,他也在張羅家裏的佈置,裏面一應俱全都是新的,他還把家裏幾副名家所做的畫兒拿出來擺着了。
青禾看見他的背影就低頭往前走,誰知還是被方少澤給發現了。
“你等等,我可是聽說了,你是不是把跟鄢大哥合開的點心鋪子也定在那一天辦酒了?你怎麼想的,兩邊酒席辦在一天,你是腳踩風火輪么?閑不下來?”
青禾向他吐了吐舌頭:“你以為我想呀,我雖然是跟鄢大哥合作,但現在我還只是技術人員,後期投資才能擁有絕對的話語權,開業的黃道吉日是根據他的生庚算出來的,就恰好是那一天,再說了開業是白天,我到時候過去一趟露個臉就行。”
方少澤知道她就是在強詞奪理,又想跟她理論,正巧這個時候泊寧也進來了,說是楊潼讓他去看看地方,好定下來,師父的話不敢不聽,而且楊潼親自交代的事情往往都很重要,跟青禾說了聲,他就跟泊寧走了。
青禾連連點頭,巴不得他現在就走呢,不然肯定又要對她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