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命運：讚歌1
“所以，我們要快！”洛無說著，抬頭看了看頂部克萊特懸浮的位置，又看了一眼因驚慌失措而獃獃地站立原地的亞魯科。
正當他準備集中精神搜尋暗夜之主的氣息時，凱爾那延伸着觸手的、已經被紫色線條包裹起來得像是木乃伊般的軀體，竟然搖晃地匍匐到了克萊特的正下方。
那個六芒星陣與機械力量的結合區域中心！
“亞魯科，開啟！亞魯科，開啟！”
凱爾用着根本不像是自己聲音的，一種詭異的、夾雜着空靈和顫抖着，像是對暗夜屈服的，進而變得十分扭曲的聲音高喊着。
而在一旁之前因為凱爾和洛無的戰鬥而受到驚嚇的亞魯科，此刻終於是反應過來了局面。
因為是凱爾的命令，所以他下意識地將口袋裏早已準備好的一塊漆黑齒輪，徑直拋向了他的頭頂，也就是六芒星陣的頂部。
咔嚓！咔嚓！
那一小塊並不起眼的黑色齒輪，竟然在與克萊特和他身邊的那些黑暗光明力量接觸之後，在原地高速運行了起來，甚至發出了只屬於機械專屬的聲音。
緊跟着，克萊特和他身體周圍的力量，像是被齒輪連結了一般，竟然開始向內迅速地捲曲起來，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深紅色漩渦。
而這一切的發生，僅僅過去了不到五秒鐘的時間。
“洛無，不行，克萊特可能要被獻祭了。凱爾可能並不是要獻祭自己，或者說不單單是獻祭自己，他還要葉明遠的命。”蒂莫德警告道。
同時，他緊急匯聚起了身體中為數不多的魔源力，並緊閉雙眼，開始回憶起一條在炎火帝國皇宮時看到的古老神秘咒語。
那是屬於火焰的至高魔法，也是屬於光明的至高魔法，只不過，他不僅僅需要使用者貢獻自己的身體和靈魂，甚至，還需要使用者一切“未來的未來”。
但現在情況緊急，即使蒂莫德再愚笨，他也知道暗夜之主即將降臨，他也知道凱爾賭上了性命也要保留克萊特這條龍的力量，以及為暗夜之主的獻祭。
因此，他別無選擇。
“長眠之土。”蒂莫德開始吟誦起炎火帝國的古文學體，這也是炎火帝國古老咒語的通行文體，在遙遠的上古和龍戰時期，炎火帝國就是依靠這些來記錄他們豐富的歷史。
“灼熱之炎。”
當蒂莫德念到第二句咒語時，他身體中還算充裕的魔源力才總算像是被接入了一根不大不小的水管，向外曲折、扭曲地開始匯聚起來。
如同那些在凱爾身上不斷扭曲纏繞的紫色觸手一般，不知是不是受到在暗處暗夜之主的影響，蒂莫德的手中的火焰也開始在他的身體上纏繞起來。
索性，那些火焰並不會灼傷他分毫，即使是衣服。
“攻擊，我建議你向黑暗攻擊，暗夜之主一定隱藏在黑暗中，現在葉明遠體內的黑暗已經完全被抽出身體，並在上空盤旋了。但他身體中的光和火焰兩種魔源力還能依附在他的身體周圍，只要那團紅色的漩渦還保持旋轉，葉明遠就還是他自己。而一旦火焰漩渦消散，他最多只能成為暗夜的容器。”洛無警告道。
“我知道了。”蒂莫德用着有些開始沙啞和渾厚交織的聲音回答道。雖然，在如此嘈雜的魔源力交織環境中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但他還是不緊不慢地吟誦起那段咒語的最後兩句。
也是最為關鍵和充滿力量的兩句。
“灼日起於蒼穹，地母臨於天下。”
這句似乎與現在炎火帝國之人的語言顯得格格不入，但遙遠而熾熱的古代，炎火帝國卻是用這種語言進行歷史的記載。
緊跟着，在聽到這一句咒語后，蒂莫德雙手中正在向身體中蔓延的火焰觸手，像是聽到了來自這個國度古老的呼喚般，迅速向蒂莫德的面前褪去，逐漸形成了一顆火紅的、熾熱的，甚至是散發著如同炎日中永恆的太陽般的火球。
它的體積，足足有蒂莫德身體的一半。
“寒夜之月，歸寂於永恆！”
終於，在蒂莫德堅定的話語中，他的古老咒語被念出了最後一句。
同時，那團極致的帶有古老力量的火球，終於也迎來了他成型的最後一刻。
“光，是光，純潔的光，帶着火焰的光。”
躲在一旁原本意識已經處於縹緲之中的研究員亞魯科睜大了眼睛，將嘴巴擴展到無法再放下任何空氣的地步，口中喃喃道。
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喜悅，同樣，更多的是像對上主，對神明那般的崇拜和狂熱。即使他生活於已經不再信任神權和宗教的工業蒸汽時代，但此時的他就像是舉着十字旗幟，胸中填滿了對上主無盡崇拜的狂熱分子。
他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因光芒而產生的紅潤，他的嘴唇在微微顫抖，他的手不停地在胸中比劃着十字。
最終，他“咚”地一聲朝着那團火球跪了下去。
“去吧，拯救葉明遠吧，拯救龍族吧，拯救即將崩潰的炎火帝國吧，拯救即將陷入暗夜的子明吧。我可以奉獻生命，我可以獻祭力量，甚至是我的靈魂，我的未來。炎火帝國本來就是龍族的後裔，我是帝國的皇室，我願意祭獻一切。”蒂莫德口中默念着對火焰的承諾。
緊跟着，他開始調動起全身上下，甚至是隱藏在每一處容易被忽略位置的魔源力。
他那最開始像是一條小水管的魔源力也隨之成為了一道水柱，一團水源，甚至是雄偉壯闊，波瀾翻滾的海洋。
他的雙手逐漸變為了熾熱的，通紅得像是鐵被熔煉過後的物體，而剩餘的魔源力，則是在他的雙手附近不斷匯聚、交織、融合、翻滾，最終形成了一團明亮的近乎實體狀的盾牌。
它旋轉着、閃耀着、翻滾着，最終，在蒂莫德如同野蠻人的混亂面容下，在他那如同野獸般的怒吼聲過後，向著那團明亮的火球發送了屬於它的最高指令。
轟擊！
火球在一秒鐘的時間內快速分解着，形成了無數道細小的堅固紅色線條，它們僅僅在原地交織穿梭了半秒鐘的時間后，又迅速凝結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明亮的，火紅到幾乎白熾的激光，向著葉明遠頭頂那團已經有些微弱的火焰漩渦處轟擊而去。
轟——————————————————————————！！！
巨大的震動夾雜着如同天空大地崩壞的聲音從那團火焰漩渦中傳出，但奇怪的是，紅色激光轟擊的地方，除了略微加強了一些葉明遠火焰漩渦的明亮度外，甚至沒有穿過他的漩渦，就徑直消失在了它上方的那團黑暗之中。
而強烈的，如同愛溫特萊雷里修斯一世時期冰啟地震一般的震動也僅僅只是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而後，一切又歸於了沉寂。
“失敗……了嗎？”
在一旁觀看了一場**的“煙火”表演的洛無，總算是回過了神來問道。
“不知道。”蒂莫德有些虛弱地回答道。
緊跟着，他感受到了一陣極致的虛脫之感，他的手臂像是突然被綁上了兩顆鉛球一般，不受節制地落了下來，而他的雙腿，也像是被抽走了腳底支撐物一般，瞬間軟了下來，像是一個信徒一般，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癱倒在了葉明遠和他身體下方的，已經只剩下微弱光芒的六芒星陣下方。
“蒂莫德。”洛無大吼道，快步衝到蒂莫德的身前，扶住了他那條還披着愛溫特萊風格的深藍色花紋衣服覆蓋的胳膊，總算沒有讓他徹底癱倒下去。
“或許……我成功了.那麼……暗夜之主將會出現，與我們……交易。或許……我失敗了……那麼葉明遠就會……消失……而我們，會成為……俘虜。”蒂莫德喘着粗氣說道。
雖然他已經透支了身體上下中每一分的火焰魔源力，但在凝望着令人絕望的黑暗之時，他才回想起了那段咒語最後的解釋。
戰爭即和平，以戰鬥迎接和平，才能迎來最終的和平。以火焰迎接黑暗，才能迎來最終的光明。
現在，就是最終給予他，給予洛無，給予葉明遠，給予凱爾，給予炎火帝國和愛溫特萊帝國最後審判的時刻了。
但環繞着葉明遠身體周圍的火焰漩渦卻仍然在不知疲倦地旋轉着，那個紫色的六芒星陣也依舊閃爍着紫色的光芒，被扭曲紫色線條包裹得凱爾依舊在蠕動着。
似乎，凱爾那對於葉明遠和暗夜來說偉大的儀式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切，都像是永恆宇宙中無可停滯的時間一般，永恆地前進着。
但就在洛無已經凝聚了身體中剩餘的魔源力，準備進行最後的拚死一搏時。他們的頭頂，竟然發出了一聲詭異的響動。
“咔嚓，砰！”
似乎是齒輪的聲音，似乎那塊齒輪又破碎了。
“是黑色齒輪，它破碎了，凱爾和亞魯科投向葉明遠的齒輪破碎了，我們，成功了……嗎？”正當洛無一臉興奮地叫喊時，他卻發現，原本旋轉的火焰突然停滯了下來，原本蠕動的凱爾，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懸浮在了空中，而原本驚恐和崇拜交織的亞魯科，臉部的表情也不再蠕動變化，而是停滯在了嘴巴大張，雙眼迷離的恐懼時刻。
似乎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
緊跟着，就在洛無還來不及觀察蒂莫德是否受到了影響之時，他的面前卻閃過了一道詭異的藍色幽光。
也就是一眨眼的瞬間，從停滯的紅色漩渦中，緩緩落下了一個人影。
“你，你是誰？”洛無有些慌亂地問道，他順勢拿起了那把銀制手槍，對準了眼前之人。他知道，這種讓時間停滯的魔法，多半是他搞出來的把戲。
“我需要和你談判，沒錯，你內心最堅定的猜測是對的，我是暗夜之主。”那人說著，右手輕微向前揮動，以平行於胸口的手勢，向身體周圍畫了一個半圓。
接着，他身體周圍的部分空間終於不再被黑暗佔據，而是露出了部分光芒。
這時，洛無才終於看清了在龍戰傳說，歷史古籍中才存在記錄的暗夜之主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