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命運：前奏4
“你信任暗夜嗎？”凱爾繼續說道。
同時，他的臉色也在黑暗和微光的映襯下開始顯得有些扭曲。
只不過這一切，身為神秘學和神明研究者的亞魯科絲毫沒有察覺。
“我，我相信神明。”亞魯科用艾溫特萊語脫口而出道。
“亞魯科。”凱爾上前兩步，用右手拍了一些亞魯科有些污穢的肩膀，並開始逐漸用力地捏着。
像是一種發泄，但更像是一種告誡。
在亞魯科默不作聲地忍受了十幾秒之後，凱爾才將手中的力氣慢慢減弱，最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作為這一個小小告誡的結尾。
“要用炎火帝國國語，亞魯科，我記得你會的。”凱爾說道。
“是……是的，凱爾……先生。”亞魯科回答道。
他的額頭已經開始略微滲出一些不易察覺的汗珠，似乎是因為恐懼和不安，似乎也是因為自己並不熟練的炎火帝國國語，總之，他說得很磕巴。
“還是剛才的問題，你信任暗夜嗎？我需要聽到你內心不加虛偽修飾，不加道德掩飾的答案，這很重要。”凱爾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快步走到了亞魯科的面前，用藍寶石般的雙眼死死盯住了亞魯科。
“我……信任。”亞魯科用炎火帝國國語脫口而出道。
雖說凱爾那雙帶着些威脅意味的雙眼如同狗頭之神手中的鐮刀一般，要將他徹底吞噬，但在壓力和近乎千萬噸魔源力氣息的壓制之下，亞魯科脫口而出的，總歸還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呼，這就對了。”
聽到這個答案，凱爾長舒了口氣，他的雙眼由之前的邪惡之眼般的恐怖，逐漸過渡到了正常人類的和善神情，他身邊那遊離的，向外散發著屬於黑暗或是暗夜氣息的魔源力，也開始逐漸穩定下來。
不過，亞魯科並未發現的是，在剛才凱爾態度變化的那麼一瞬間，他的藍寶石般的瞳孔中，一閃而過了一絲並不易察覺得漆黑。
這一定是屬於暗夜之主。
這是剛潛入凱爾所在的地下中心六芒星陣研究大廳，躲在黑暗中窺伺凱爾和亞魯科兩人的蒂莫德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同樣，他身旁的洛無也察覺到了這點，不過，他和蒂莫德只是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又投入到了觀看凱爾和亞魯科演出的這一場“大戲”之中。
“亞魯科。”凱爾突然喊道。
“凱爾先生。”亞魯科回答道，順便搖了搖頭，以便自己在接下來的實驗中保持清醒。
“研究了將近半年了吧，你拿走了我提供的這麼多資料，還有，在這條龍身上做了那麼多實驗，你對龍族的力量，應該清楚了不少吧。”凱爾繼續說道。
“是……是的，凱爾先生。根據我們的研究，這條龍，哦，也就是克萊特，他身體中擁有的力量確實近乎是無盡的。他身體中擁有無盡的火焰和光芒，甚至，我們還在他的體內發現了暗，這，這是暗夜之主最需要的東西。”
“光……與暗的並存嗎？有意思。”凱爾頭向側方向一斜，微微笑道，並且用他那有些通紅的舌頭略微舔舐了一下嘴角，活脫脫像一個百年前存在在傳說中的吸血鬼一般。
“是的，凱爾先生，從現在的研究來看，克萊特身體重的光和暗的魔源力並沒有發生衝突，或者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反而他們像是在水中燃燒的紅磷一般，水與火焰完美並存著。克萊特身上的這些東西太美妙了，就好像是星辰一般，不，不只是星辰，而且是造物主，造物主創造的萬物一般美妙無比，妙不可言。”亞魯科近乎吼叫着說道。
凱爾回過頭來看着有些癲狂的亞魯科，他彷彿在看一個瘋子，但卻是對他，對暗夜之主有利的瘋子。
但旋即，他看了眼完全黑暗風的，雕刻着昂首雙頭鷹的手錶，上面的指針已經接近十一點四十五分了，也就是說，距離零點，還有最後的十五分鐘。
因此，他並沒有顧及亞魯科在克萊特身上的陶醉，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十分標準地圓形晶體，拿到了亞魯科的面前，說道：
“儀式，應該可以開始了。克萊特的龍族力量中包含着光明和黑暗，他的光明可以被汲取用在天罰之火上，而他的黑暗，正好可以幫助暗夜之主穩定他的身體。再過幾年，不，也許是一年，暗夜之主就可以領導他的信徒了，這世界的暗，也將會充斥在每一個角落。亞魯科，你知道嗎？只有當光與暗徹底失衡之後，我們才能動搖造物主的沉睡，他就會現身，就像五百年之前的那樣。我們，才能接觸到這個世界最終的……秘密。”
“那，雷麗塔……女皇陛下呢？他可是我們的皇帝，也是您的，您的愛人。”亞魯科突然問道，顯然，他並沒有對凱爾的謀划產生任何疑慮。
“他就像是滄海中的一縷光芒，你知道寒冰嗎？一縷冰絲只能存在一瞬，而永生的詛咒下，我不可能保護好任何一縷寒冰。所以，開始儀式吧，還有……咒語。”凱爾說道。
緊跟着，凱爾將手中的純黑色標準圓形晶體猛地拋向空中，並從右手早已畫好的紋章處湧出了一股淡紫色的魔源力。
那些魔源力像是一個個涌動的舞者，或是跳躍的精靈，它們開始時只是向四周飛散，但接觸到包裹着克萊特的結界之後，它們又都開始凝結起來，匯聚而成了一個又一個如同凱爾手中的標準晶體一般的魔源力球體。
在克萊特的身體上方盤旋着、翻滾着。但又像是在畏懼着克萊特體內的某種東西一般，在接近了他那裸露的、純潔的胸膛之後迅速移開，重新像是一排守護着的精靈一般，環繞着他，進而沉寂了下來。
“這是暗晶，暗影和暗夜的力量匯聚的純凈的暗。它來自宇宙深處的力量，但似乎，他想要保護這條龍？而並不是想汲取，或者同化他身體中的黑暗，有意思。”凱爾托着下巴，頷首道。
看到暗晶並沒有產生什麼實質性的效果，亞魯科顯得有些着急，他想要伸出手去強行觸動暗晶，但很快，他腦海中的理智戰勝了激動，他只是將邁出去的步子重新收了回來，有些失落地看向凱爾，問道：
“我們……還繼續嗎？”
“當然。”凱爾斬釘截鐵地回答，“這條龍論戰鬥力並不見得比我們厲害，即使這些暗晶想要幫助他，我們還有天罰之火參與的物件，能夠觸動他體內的光。即使他身體中的光和暗能夠和諧共存，那麼脫離了龍的軀體，那些東西什麼也不是！”凱爾咬着牙齒，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說道。
緊跟着，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藥瓶。
在亞魯科以及躲在暗處的洛無和蒂莫德看來，那藥瓶在昏暗中竟然也發出了明亮的金色光芒。
只不過是持續了一瞬罷了。
但藥瓶上雕刻着太陽和花朵的紋路，卻清晰地表明了它其中盛滿的東西。
“這是太陽花的汁液，只要它與暗晶碰撞，再加上古老的咒語，這條龍身上的全部力量將會得到甄別，並匯入我們提前準備好的容器之中。那個正懸浮在你我頭頂的，是即將完工的天罰之火的發射器，而存在於克萊特身體之下的六芒星陣中，則被包裹着暗夜之主一個準備好的新的軀體。亞魯科，”凱爾斜着眼睛看着亞魯科叫道：
“看好了。並且準備顫抖吧，仰視吧，臣服吧，崇敬吧，接受吧，並且成為其中一員吧。暗夜不會欺騙任何人，他比那些需要等待的光芒更加值得人去信任。”
凱爾在進行完了一番激烈地，配合著肢體扭曲的演講之後，猛地將手中盛滿太陽花汁液的瓶子向空中拋去。
令人感到驚奇的是，瓶子並沒有呈現拋物線的狀態，而是垂直飛向了凱爾的正上方，接着，以九十度角轉彎，沖入了正對着克萊特眼睛的上方位置。
“我會以光明的名義起誓，”凱爾用炎火帝國國語念道咒語，
“雖然我以崇拜黑暗的軀體。”
“請神明和造物主接受我的誓言。”
“我將會用一切打破平衡。”
“太陽啊，請你用光芒指引光芒。”
“月亮啊，請你用黑暗指引黑暗。”
“當光明夾雜着黑暗進入永恆的夢境之時。”
“長眠的力量，將會迎來他的曙光/暗夜。”
令所有人感到驚奇的是，明明在現場只有凱爾一人在念着咒語，但最後的曙光和黑夜兩個詞彙，竟然被同時念了出來，而且更意外地是，這兩個詞彙的聲音來源竟然都是凱爾的咽喉。
還沒有等到他們對凱爾的驚奇消散，他們面前克萊特的頭頂處，剛才被凱爾扔出的瓶子中傾倒而下的汁液，竟然匯聚成了一朵太陽花的形狀。
在被太陽花刺激之後，原本沉寂在克萊特身體周圍的暗晶，竟然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玩了命地旋轉，並連帶着拉動克萊特體內如同一縷縷絲綢一般的暗系魔源力，向空中高速旋轉着飛去，試圖衝擊懸浮在它頂部的，令它感到畏懼的，幾乎要不惜一切代價將它消滅的太陽花光芒。
而那朵太陽花也不甘示弱，幾乎是在黑暗魔源力湧出的同時，屬於光的魔源力也從克萊特的胸口位置湧出。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在兩股力量都不再壯大之後，它們終於在空中開始化作一縷縷匕首般的力量，互相衝擊着對方。
“是時候了，亞魯科，開啟機關，上下兩個裝置將會分別抽取已經匯聚好的力量。記住，同時開啟，不要抽取錯了。下方的是暗夜之主的暗，上方的，是天罰之火的光。”凱爾觀察着美妙的魔源力碰撞，命令道。
“是啊，凱爾先生，這樣下來，”亞魯科說著，迅速走向圍繞着克萊特身體的六芒星陣旁拉下了機關，“我們，就能掌控世界了，甚至是，造物主。”
“你們，真會想。”
就在亞魯科和凱爾得意之時，他們身後昏暗幽深的環境中，傳出了一聲天使般稚嫩地警告。
“誰？出來。”凱爾憤怒地問道，手中的黑紫色魔源力也迅速開始匯聚，並向周圍釋放着強弱不一地紫色電流狀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