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命運：前奏2
在雷麗塔和凱爾進行了物理和精神意義上十分“歡愉”的一天之後，蒂莫德還是遵循了與洛無還有洛龍明的約定，在傍晚時分潛入了愛溫河旁一塊不起眼的岩石建築物旁。
那裏則是凱爾翻修之後的，顯得更加隱蔽的研究中心。
“昨天菲洛告訴過我，明遠就在那裏面，而且加急生產的後續天罰之火炸彈也在裏面，不過應該不是第一層，而是更深層的位置。”蒂莫德刻意壓低了聲音，對身後穿着一身與即將到來的夜色相仿的黑色服裝的洛無說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相信你，但我信任葉明遠，所以，我還是過來了。前天葉明遠剛一昏倒，那些帝國士兵就衝進來將他帶走了，還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這點讓我不得不在也信任你的同時對你有些防備。葉古，我希望你沒有徹底投靠這個國家，你的心裏既然還有葉明遠，那就必須還得有生你養你的炎火帝國。”洛無同樣把聲音壓得很低說道。
順便，他還將臉上的口罩式面具向上挪動了幾下，確保即使有人看見他們了也無法從大體上辨認出他們的身份，或者是識別出哪怕一丁點有關他們面容的信息。
“你怎麼能不信任我？”蒂莫德有些激動地小聲說道。
雖然這時已經到了差不多艾溫特萊帝國夏時令的七點，按理來說很多店鋪、工廠，甚至是學院都應該處於結束工作的狀態，但在這個意外燈火通明的研究中心外面看去，那裏依舊在加班加點地進行着某些“邪惡”的研究。
沒辦法，即使再激動，蒂莫德也只能儘力地壓低自己的聲音。
“從你懦弱地逃離都城那一刻起，我對你的信任就已經到達了冰點。葉古，不，蒂莫德先生，你至少已經使用了這個名字二十多年了吧。炎火帝國是一個崇尚火焰和魔源力的國度，而艾溫特萊等一眾西外的國家現在都開始崇尚科技。我不想追究你逃離炎火帝國的過去，那沒有意義，但我只想向你確認一個問題，只要你能回答這個問題，我想，你，至少還殘存着對葉明遠的那一絲……情感吧。”洛無壓低了聲音說道。
最後的一個他斟酌了兩秒之後才選擇了“情感”，如果蒂莫德一直在尋找葉明遠的話，想必他內心一定還存在着一種執念，至少是一種永恆的、無法用傳統來衡量的友情。
“你問吧。”蒂莫德有些無奈地說道，顯然，這種被人懷疑的感覺並不好受。
“你真的一直在尋找葉明遠嗎？”洛無問道。
蒂莫德聽得很明顯，洛無的語調中夾雜了很多的傷感，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話，那種難以抑制的懷疑、失落、希望和不解複雜交織的情緒，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受，蒂莫德還是捕捉得非常清楚。
“距離那輛裝載猶瑞姆礦石的車輛到來還有多久？你昨天說過的，這是我們進去救出葉明遠的為數不多的機會。”蒂莫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問了一個有關時間的問題。
“大約一個小時。”洛無顯得有些憤怒。
緊跟着，他雙拳攥緊，微微抬頭，用近似獵人的兇狠目光盯着蒂莫德。
彷彿只要蒂莫德再迴避問題，或者回答出一些他不願意聽到的答案，他就會迅速匯聚手中屬於草木的魔源力，凝結成一把鋒利的木製匕首，貫穿蒂莫德雖然強壯寬大，但似乎一觸即潰的胸膛。
“那時間夠了，洛無，三十年的時間中我一直在尋找葉明遠。所以，有些事情我至少也需要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才能嘗試着給你講述。”
“是嗎？”洛無的情緒明顯有些緩和了，他盯着眼前這個留着一臉艾溫特萊風格鬍子的“大叔”，穿着西外風格裝束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開始有些緩和了。
“不需要詳細講述了，葉古，我只要能確定你為了找尋葉明遠，這點就足夠了。其實我也在找他，洛恆也在找他。”洛無說道。
“洛恆？他還沒死嗎？”蒂莫德有些憤怒地問道。
“我希望他死，可惜啊，貪婪愚蠢狂妄，甚至是邪惡的人總會擁有很長的壽命，而正義與善良之人卻經常遭受苦難。洛恆，就憑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洛思潔，我早已與他離心離德。不過葉古，我從你的眼神中讀到了誠實，你沒有騙我，所以，我們這次一定要把葉明遠帶走。你知道的，天罰之火和戰爭我們避免不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只是一個小人物。但我們也能做到我們能做到的一點點事情。葉明遠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最重要的是，他是炎火帝國至高的象徵——龍。他屬於火焰的國度，而不屬於冰寒天地，所以，這就是我們能做到的。”洛無堅定地說道。
“明白。”蒂莫德回答道。
他知道，在此時此刻，任何的語言都無法能夠與洛無產生共鳴，而簡單的“明白”兩個字，則是他對自己的命運，還有超越了朋友感情存在的葉明遠最好的付出。
當愛溫河遠處教堂的鐘聲接連敲動八次后，在昏暗的石頭路和略帶昏黃的路燈交織處，一輛馱着包裹着稀有金屬外殼箱子的馬車，總算是緩緩在凱爾研究中心的岩石門前停下。
緊跟着，兩名身着艾溫特萊帝國士兵服裝的男人緩緩走到門前，熟練地將一把類似權杖的，發著藍色熒光的長條桶裝物體插入了前方岩石露出的孔洞之中。
過了大約一兩分鐘，從岩石門的側面，走出了一位衣衫不整，但可以依稀辨認出是凱爾研究中心內部之人的，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
“運來了嗎？我的朋友們。”渾厚的帶有獨特艾溫特萊都城特色的口音從男人喉嚨中傳出，他的語氣有點像一個扭曲的瘋子，但他那藍寶石般的眼珠中，卻對眼前的東西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甚至是略微癲狂的渴望。
“是的，亞魯科研究員，這些是炎火帝國供應給我們的樣品。只要您檢查合格之後，他們就會按照這些差不多規格和品質的東西向我們供貨。”其中一位士兵說道。
“這肯定是猶瑞姆礦，沒錯……它就是猶瑞姆礦石。沒錯……沒錯。那種令人着迷的氣息，雖然我沒有將蓋子打開.......但是沒錯，這一定是礦石。這是天罰之火的燃料……哈哈，燃料，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們絢爛地綻放在克魯斯德境內的長眠了。哈哈……”亞魯科有些興奮到扭曲地說道。
他的手甚至還不住地拍打着面前包裹着一層特殊金屬的木箱，口中喃喃地說著某些古怪的單詞，什麼“造物主”，什麼“暗夜”，甚至是類似“起源”的詞彙。
總之，讓那幾個戴着面具，穿着銀色和黑色金屬交織的服裝的士兵感到有些納悶。
畢竟亞魯科是帝國首相凱爾在這方面最信任的手下，他們縱使有些怨言也不敢正面說出來。
只好當作他犯了某種疾病，等待着“發作”結束。
過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鐘，亞魯科才從激動和狂喜中清醒過來，他清了清嗓子，又抬頭看了看周圍。確定除了帝國士兵外沒有其他人之後，他才對着門內說了些什麼。
緊跟着，岩石大門開始緩緩打開，總算露出了一部分可以容得下幾輛馬車同時進入的寬闊空間了。
“走吧，你們可以進去了。”亞魯科說著，對身後的士兵做了點簡單的指引之後，便徑直走入了依舊以漆黑為主色調的研究基地中。
不過，跟隨者裝載猶瑞姆礦石馬車進入基地的最後一個士兵，卻向地面扔下了一顆小巧的、顯得有些晶瑩剔透的黑色晶體。
接着，在一聲沉悶地，類似大門緊閉落下的響聲后，研究所的岩石門口，只剩下了洛無和蒂莫德兩人。
“你在艾溫特萊中安插了細作？”蒂莫德將那顆黑色晶體撿起后，遞給了面前的洛恆說道。
“不然呢？國與國之間的交易就是這樣，只不過炎火帝國這幾十年十分困難，沒有徹底消滅他們。但有這個就足夠了。”洛無將晶體接過後，向內注入了一道紫色的，在夜空中發出有些誘人光芒的魔源力。
緊跟着，他又將這顆晶體放在了岩石門的一個不起眼的側面，並拉着蒂莫德向後退了兩步。
轟！
低沉地震動響聲過後，他們的面前竟然出現了一道能容得下一個人通過的小門，只不過裏面依舊是一片漆黑罷了。
“這是側門，實際上這裏本身也就是這個研究所的側門而已。其實這裏很早就有我們自己的人打探過了。我們對裏面的佈置和陳設有些基本的了解。不過這次的目的是救出葉明遠，正好能讓我用得上這些。葉古，準備好了嗎？進去之後或許迎接我們的是死亡，或許是無盡的漆黑和見不到頭的暗夜，或許是低沉的龍吟加上令人感到戰慄的血跡，或許，存在一頭失去了思維和控制的龍。總之，很危險。”洛無問道。
他的眼神中也散發出了與他外表極其不相符的一種情感，或者說，是氣場。
“我親眼看着葉明遠被帶走，又親眼看着他被小皇帝蠱惑。我親眼看着他像流星一樣被爆炸彈飛消失在了都城上空，就在昨天，我親眼看到他暈倒在我們面前，我們什麼都還沒有做，那些凱爾的人就像早就準備好一樣衝進來把他帶走了。我受到了威脅，或者說是凱爾那種讓我不能忍受的威脅。但我更關心葉明遠，我就是為了他來到冰寒之地，也為了他尋找了龍和神秘事物三十年，現在，這就是審判，是命運對你我的審判。”蒂莫德說道。
緊跟着，他對着身後的洛無露出了一個微笑，“消失”在了漆黑之中。
而洛無，也加入了漆黑中，“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