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詭暗1
甚至，在恍惚的黑暗間，他還聽到了孩童那像是火車鳴笛般的悠長刺耳的哭泣聲音。
“五種魔源力交織帶來的幻覺嗎？這點難不倒我！”雷夫挑釁般的舉起右手握拳，凝聚起全身剩餘不多但足夠有力的魔源力，向著眼前的黑暗猛地擊打而去。
砰！
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從他的面前傳出。
緊跟着，一道淡藍色的裂縫從黑暗中憑空產生。隨着裂縫中湧出的藍色光芒逐漸擴展，他面前就好像是有怪物用手扒開似的空間也變得清晰起來。
“果然，是障眼法。魔源力帶來的幻覺，這個與龍在一起的青年不簡單啊，不過比起我來說還是差了許多。要說龍的話，”雷夫自顧自地在逐漸擴張的淡藍色光芒中得意地說道：
“在都城我倒是看到過一個帶着它氣息的人類。或許比你們還小一點。但當時沒有過多在意，可惜啊。現在接受艾溫特萊帝國號召成為了探險家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沒有兩塊密鑰，你們只能在龍源之門中徘徊一圈，終歸還是要直面我的。還有，佩洛，你說對吧。”
雷夫習慣性地轉過頭去，然而，他忽略了自己還在幻覺之中。
“呵，等下出去了再找她，還有剩下的隊員，應該也已經準備好了吧。爆源鳴匣安置好后，龍源之門背後的空間爆炸后，就會出現聖器存放的位面。炎火帝國可是能給予高價啊。”雷夫興奮地說道，重新將頭轉向裂縫一邊。
如他所預計的一樣，裂縫逐漸擴張的同時，也帶給了他光芒逐漸延展的感覺。
隨着光芒的逐漸強烈，他竟然張開了雙臂，像是迎接朝陽一般想要將這些光芒盡數納入懷中。
甚至，在這一時刻，他以為自己化身成為了光。
比起龍族來說都要強烈和凌厲的光，可以照耀一切，滋潤一切，更多的，還能完全壓制黑暗，成為這個領域無盡的主宰。
彷彿造物主也會拜倒在他的腳下，將世界和宇宙深處的秘密完全告訴他，像一個僕人一般，將創造權完全賦予他，直到他滿意為止。
光芒逐漸包裹了他的身體、思維、意識，甚至是一切的感知，他越來越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神明。受到了所有光芒和力量庇佑的神明，彷彿他只要動一動手指，眼前的一切都會按照他的佈置和想法排列。
他彷彿能夠掌控自然、萬物、神秘力量，甚至是人類和神明所能創造出來的一切。
就如同他意識深處的野心一般。
此時的他，雷夫，已經不再感覺到自己是一個人類，他也不想再做人了。他似乎還是上主的使者，能夠為所有崇拜的對象帶來福音。
一切的爭鬥、一切的打鬥、一切的戰鬥，彷彿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他從激動逐漸變得興奮，又從興奮逐漸過渡到了亢奮，最終，變得平靜無比。
在雙眼緊閉着感受光芒的同時，他只想儘可能地迎接這洗滌靈魂的一刻，甚至是完全的凈化和升華。
然而，他的這一近乎臆想到極致的感覺只是持續了短暫的時間，他還沒來得及靜靜享受黑暗，就被一聲深沉、沉重卻帶着些許稚嫩的聲音所打斷。
“果然，萊特為我送來了好東西。”
“誰？”雷夫有些不耐煩地喊道。
隨着感覺的消失，雷夫身邊一切能夠讓他感到放鬆和憧憬的光芒竟然也在同一時間完全消失了。
雖然鮮艷的光芒和暗淡的藍色微光也一併不復存在，不過他的斜上方，倒是掛着一輪金色的太陽，以及還算是清晰明亮的周圍環境。
“你，是誰？”雷夫盯着眼前的少年疑惑道。
最開始從他的腦袋中劃過的想法是，這是龍族的變化能力，但隨即又被他否定了。即使是在幻覺中，因為魔源力是萊特打出的，所以，至少萊特必須在場。
不過，眼前的少年顯然並不是萊特。
他留着一頭烏黑的頭髮，稍微有點長，但並達不到長發的地步。
他的雙眼瞳孔呈現出的是完全的漆黑顏色，與他的頭髮一直，都散發著令人感到絕望的氣息。
他的衣服呈現出一片漆黑的風格。類似燕尾服和領帶的部分，被一種從未見過的，像是四邊形和各種圖畫沒有規則的排列在一起的徽章，就戴在他的右邊胸口。
除此之外，他的臉蛋倒顯得非常白凈，但凌厲的目光卻向雷夫傳遞了一個信息。
不要被孩童般的外表所迷惑。
“你知道夢境嗎？或者你知道那句至理名言嗎？關於我們這個世界的。”少年並未直接回答他，而是搶先問道。
“不知道。”雷夫有些沒好氣地回答道。
雖然有些敷衍，但卻不敢透露出不耐煩，或者是不情願。
眼前少年的身體中雷夫可以感受到濃烈的單一魔源力氣息。
雖然被周圍的光芒所暫時壓制，但他依舊能夠從中窺測出極致的黑暗。
“你可知，卓根大陸的雨自上古開始就飽含着凄涼和落寞，你可知，他又帶着無盡的哀傷？”少年的聲音逐漸變得空靈。
“唔，沒有聽說過。是古老的寓言嗎？還是傳說？不過，我都不想了解。我現在要開啟龍源之門，如果你是萊特的障眼法的話，我會想辦法破除的。如果你就是萊特本人，那你用不着得意，我手中的槍射出的子彈，將會貫穿你的胸膛。”雷夫挑釁道。
“看來萊特那個傢伙確實做到了他應該做到的事情。我有意識無意識間給他下達的命令和暗示，總算是產生了效果。你，就是祭品。但你不是龍族的祭品，而是我的祭品。向你這樣內心中帶着極致黑暗的人，還有無盡的慾望，恰好是我優秀的養料。三十年前我確實是草率了，我的本體在大陸最深處的黑暗中，卻降臨在了一塊註定毀滅的地方。現在不同了，這裏不會毀滅，而且我與你，才是最匹配的。你可以向四周往往，你的同伴還在嗎？”那少年的嘴角帶着詭異的笑容說道。
雷夫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這笑容像是幽靈一般的隱秘，又像是屠殺者一般的兇狠。總之，沒有什麼詞彙能夠比得上恐懼來形容他現在的情緒了。
“你......究竟是誰？”雷夫顫抖着問道，右手緊緊地握在腰間的手槍上。
好在，他用來保命的，這種工業時代隨處可見但威力巨大的武器，倒也算是在他掌握之中。
“我是暗夜之主，炎火帝國語成為暗王。我是一切黑暗的統領者，暗之勢力的保護者，幽暗深處的護衛者，光明力量的制裁者，龍族的合作者，大陸西部的隱形護衛者，還有，未來全部大陸的掌控者。”
頭銜真多。
這是雷夫的第一想法，不過在恐懼和慌亂的雙重加持之下，他來不及做過多想法。
逃跑，成為了他當下的唯一想法。
“在深沉的夢境中，長眠的一切都會蘇醒。只要我召喚他們，總會有迷霧中的生靈站在我的一邊。我在這個大陸中已經輪迴了五個紀元了。知道嗎？小子。我是被稱作序位二的神明，雖然我的上面壓着一塊無法觸及的烏雲。雖然我也想去探尋造物主深沉的秘密。不過，這可能需要你的獻祭了。我需要你，在萊特將一切儀式都完成之後，我發現我離不開你的身體了。對，我需要你的身體。”暗夜之主有些癲狂扭曲地說著，向前走了幾步。
雖然雷夫是以俯視的視角看着他，但他就像是一頭野獸一般，那種血腥和凌厲的氣場，雷夫無論如何也是比不過的。
“我......不可能給你。身體，哪怕一點都不會。”雖然沒有什麼自信，雷夫還是得堅持他的態度。
就好像有人要你的性命，用武器抵住你的脖子讓你交出時，你除了掙扎和反抗，沒有任何其他更好的辦法。
“你知道嗎？”暗夜之主的笑容顯得更詭異了，彷彿是黑暗中滋生的彼岸花，但更像是帶着一張隨時可吞噬心靈的面具，“我在夢境中就給予過萊特暗示。雖然是他服用了藥劑主動找到我的，但我也作為回報，指示抉擇者和末序神明給予了他超越一切的力量。卡農城爆炸之後是我將他帶入了遺迹附近，也是我在他的內心深處不斷指引他最終走到了這一步。所以，我付出了這麼多，應該得到回報吧。”
“不行！”雷夫總算是硬氣了一次，他掏出手槍，迅速扣動扳機，對準了暗夜之主的額頭就是一槍。
然而，子彈雖然徑直穿過了他的頭顱，但卻像是打在了水面上穿了過去，留下了一點漣漪和倒影般的東西后，竟然消失在了原地。
“所以現在，你的身體，應該歸我了吧。哈哈哈”暗夜之主近似發狂般的笑着，他迅速衝上前去，伸手一把插入了雷夫的心臟為止。
緊跟着，雷夫感覺到一陣虛脫和意識模糊，眼前變成了真正的一片黑暗。
“果然，屬於我的時代，要降臨了吧。龍族，我期待與你再一次的合作。不過這一次，造物主的秘密，我一定要得到。”暗夜之主微笑着扭了幾下脖子。
他看着這個以雷夫身體為基礎，暗之魔源力輔助打造的與兩人模樣都完全相似的身體，總算是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