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日禮物
經過一夜的洗禮,清晨的陽光格外撫媚。吳憂在床上伸着懶腰,久違的沒有在日出朦朧之時蘇醒。
起床洗漱,獨自吃了些麵包當作早餐。滿面的陽光,依舊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吳憂踩着腳踏車,奔走於市區的各個商場,酒店,尋一份兼職。
從上午到下午,總是不盡人意,但始終未放棄,心想着,予尋能找到,自己也可以做到。
蒼天不負有心人,吳憂在一商場求得了一份工作。因為商場周末客流量大,正好招兩名臨時工,輪班倒來打掃清潔。
吳憂選擇了15點-20點的時間工作,下周末開始,薪水也是日結,一天僅僅18元。如果去年非典時期,這份零工算是可遇不可求。
吳憂並沒有打算透露給任何人自己在打零工,他有着自己的目的。
平時周末,沐予尋只是掃除,洗衣,學習。而今天多了一件事,打工。
下午不到三點,沐予尋便出發去打工,為了省一元公交費,沐予尋全程步行,走了近一小時。
到了飯店后,正好是員工開飯時間,不僅不湊。經理也沒因為沐予尋只是工讀生而有所差別對待。
和所有員工在一起吃飯,有葷有素。沐予尋低着頭,只夾離自己最近的菜,其餘的看也不敢看。
“你這丫頭,不吃點肉哪有力氣幹活。”一位中年胖師傅為沐予尋夾了塊排骨。
“張哥,你到是吃,還乾的動活嘍?”
員工聚在一起吃飯,有說有笑。
看着這些長輩說說笑笑,沐予尋從心底里喜歡這氣氛。
眾人吃完飯後,準備開始幹活了,主要也是后廚的準備工作。
“沐予尋,你先把這些菜洗乾淨,土豆去皮。”
沐予尋坐在後廚的角落,清洗蔬菜,還要將蔬菜壞的地方摘掉。完事後,要拿剝皮器刮土豆,枯燥乏味的工作。
差不多時,還要負責洗碗。其實洗碗才是主要工作。在晚上第一批和第二批客人之間,洗碗才是沐予尋核心任務。
帶着皮手套,近一小時不曾抬頭,彎着腰,埋頭洗碗,旁邊還一個大媽也如沐予尋一樣,只是比沐予尋快的多,時不時錘兩下自己的腰部,吐口氣,緩解酸疼。
忙碌的工作側面反應了酒店營業狀況非常優秀。八點半多一些,經理就讓沐予尋下班了,對沐予尋這名肯吃苦的工讀生,經理還算是格外照顧。
另一邊,
“小憂生日快樂。”謝蘭對着剛進家門,汗流浹背的吳憂表達着祝福。
今天是吳憂生日,謝蘭一早出門,為自己的兒子定製蛋糕,選購生日禮物。
“看看款式喜歡嗎。“吳憂的媽媽取出一個鞋盒,清晰的Nike的logo。在05年還是很多青少年夢寐以求的奢侈品。
“退掉吧,我不喜歡新鞋,穿着墊腳。”
吳憂的媽媽又一次失望了,她實在是不明白,別人家的孩子喜歡追求名牌,為什麼自己家的孩子只買路邊攤。
謝蘭一直以為自己的兒子和自己審美不同,在後來覺得是兒子與眾不同,喜歡勤儉,直到兒子上了初中,才知道兒子也是喜歡名牌產品,可就是不知道為何從不買。
給兒子不管是三百元還是五百元或是一千元去買衣服鞋子這些,每次只拿一百,其餘的會扔在桌子上。
謝蘭很是思念無憂小時候,抱着自己的腿,央求着買這個買那個。現在,謝蘭自己都不記得吳憂最後一次撒嬌是什麼時候。
但吳憂記得,永遠不會忘記。
“媽媽,明天能帶好的朋友來咱家陪我過生日么?”小小的吳憂,仰着頭,摟着媽媽說。
“當然可以,明天是你十歲生日,我的小壽星。”謝蘭揉着吳憂肉嘟嘟的臉,和藹可親的說著。
“謝謝媽媽。”
幸福的童年在此終結,與家人的芥蒂由此產生。
“沐予尋,你等等我。”吳憂背着小書包,不停奔跑,喊着前面的小女孩。
“今天我生日,我和媽媽說好了,可以邀請同學來家裏陪我過生日。”吳憂手托着膝蓋,氣虛喘喘的說。
“你在邀請我?”手裏還拿着幾個踩扁的易拉罐的沐予尋回問。
“對呀,這裏也沒其他人。”吳憂看了看周圍。
“可以么?”沐予尋不敢相信。
“晚上七點,別忘記。”
“嗯。”沐予尋有些害羞。
“叮鈴,叮鈴。”門鈴聲想起。
吳憂跳下椅子去開門,果然是沐予尋,非常準時。
“生日快樂,吳憂。”沐予尋穿了一身非常乾淨的兒童連衣裙,雙手遞給吳憂一隻自動筆作為禮物。
“謝謝你,快進來。”吳憂高興的接過生日禮物。
沐予尋非常拘謹,不敢坐下,看着房子裏美麗的佈景與傢具。
吳憂的媽媽和爸爸從廚房端出已經做好的飯菜,熱情滿滿的準備歡迎兒子的同學。
“阿姨好,叔叔好。”梳着兩個小辮子的沐予尋,姿態和高中時期一樣,雙手垂放於身前,對着吳憂父母分別彎腰鞠躬,非常有禮貌。
謝蘭熱情的臉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冷漠,每次見到沐予尋都會有這種嚴肅的冷漠。吳憂父親到是很有禮貌,“歡迎,歡迎,快坐,快坐。”
“沒吃過這些菜吧?”謝蘭很是討厭她,從以前就是。
沐予尋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吳憂的媽媽,搖搖頭,兩個小辮子來回擺舞。
謝蘭受不了這種裝可憐的小眼神,冷冷的說,“用眼睛盯着人看是不禮貌的,你媽媽沒教過你?”
沐予尋兩隻手緊緊的抱在一起,這次是低着腦袋搖頭。
“也難怪,畢竟你沒有...”謝蘭沒說出口,但是沐予尋知道她要說什麼。
“咳...咳。”吳憂的爸爸打斷了妻子的言語,但沒有指責,他也不喜歡這個小女孩。
“吃飯吧。”氣氛有些冰冷。
吳憂看着媽媽,心裏有些害怕,從沒見過這麼冷漠的母親。
“吃飯時不要說話,不要出聲,這是禮貌。”
謝蘭沒完沒了的教育沐予尋,冷言冷語的針鋒相對,讓年幼的沐予尋快哭了,一直在拚命的壓制着眼淚。
沐予尋坐在椅子上,沒抬頭,沒夾菜,左手扶着碗,右手不停的杵着筷子往嘴裏扒攏米飯,也不怕噎到,直到將一碗白飯吃完。從椅子上起身,對着吳憂說,“謝謝你,吳憂,生日快樂。”
“叔叔阿姨我吃飽了,謝謝。”沐予尋再次躬身,表示感謝,不等回復,打開門離開了,不,應該說跑掉了。
“真是沒家教。”吳憂媽媽喋喋不休。
懦弱的吳憂,不敢說話,機械的吃着飯,不敢表達自己的不滿。
沐予尋在風中流淚,在夜中哭泣,沒人知曉。
吳憂心中傷痛,靈魂在哭泣,亦無人清楚。
而謝蘭作為吳憂的媽媽,在自己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將一枚楔子牢牢的釘在年幼的吳憂心裏。
隨着時光流逝,這枚楔子已經深入骨髓,即便拔掉也很難癒合,何況謝蘭還不曾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