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姜德海的心事

夜已經很深了，百里亦凡和姜德海依舊坐在桌子前，姜凝寧熬不過兩人，已經早早回到自己的房子睡覺去了。

“其實我也是一名修真者，”姜德海雙眼略微有些濕潤，繼續道，“築基期的修真者，因為寧兒父母車禍死亡的事情，我從中查出了一些線索，可是遭人暗算，導致修為跌落。本來這些事情壓在我的心裏，我不想說出來，只想看着寧兒開心快樂的長大。”

原來姜德海一家人的家境還不錯，因為是修真家族，所以也在華夏國混的風生水起，少有人招惹，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姜德海的兒子姜浩明因為一些事情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導致發生意外，出車禍死了，連同跟隨在身邊寧兒的母親也一同遇難。

當時的姜德海很少出面家族的事情，一直處於閉關中，所以兒子得罪了誰，為什麼得罪，一概不知，當姜德海出關尋找兇手的時候，不小心遭遇埋伏，受了重傷，也所幸撿了一條命回來，於是悄悄地帶着當時才三歲的寧兒一同逃離了那個世代居住的城市，一路顛簸流浪，期間不斷遭到追殺。

重傷的姜德海境界也跌到了練氣八層，後來製造了一個假死的局面，才成功逃脫追殺，一路向南，來到了這個小漁村，便隱姓埋名的生活了十來年。

一直以來，姜德海很低調，低調到別人打不還手，罵不還手的程度，時間可以讓人學會隱忍，長時間的隱忍，也會到極限，那就是爆發。

低調就是為了不讓那人發現他們爺孫倆還活着，看着寧兒一天天的長大，姜德海復仇的執念也越來越深。正是這十年的韜光養晦，讓姜德海的傷病已經恢復，而且更上一層樓，達到了築基後期。

直到百里亦凡的到來，才讓姜德海下定決心去尋找線索，為兒子復仇。

姜德海通過這幾天的觀察發現，百里亦凡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可以託付孫女的修真者。

姜德海通過言語的閑聊，可以判斷出百里亦凡可能是一個從古修真界時期就隱世不出的古修真家族走出來的弟子，有很大的背景，一般而言，只要是從隱世家族出來的天才少年，在同境界中基本代表着頂尖天才。

這也是姜德海敞露心扉，與百里亦凡說明自身情況的原因之一。

百里亦凡本身是元嬰期修為，可是自從醒來后，修為只有煉體期，神識被壓制在識海中，動用不了分毫，對於天地靈氣的感知力也下降到谷底，所以並沒有發現姜德海隱藏的修為境界。

“寧兒已經不小了，但相對而言，還是太過單純、天真，”姜德海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說道，“我知道，我這樣把寧兒託付給你，很不負責任，但是我內心的愧疚，已經讓我等不急了，我害怕有一天，自己沉陷在愧疚和自責中，連復仇的勇氣都沒有了。”

百里亦凡靜靜地聽着姜德海的訴說，默默的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火辣辣的感覺從嗓子眼一直流淌到胃中，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我今夜就會離去，寧兒從小到大跟着我在一起，看的出來，寧兒是真心的把你當哥哥看待，若是我回不來，寧兒就拜託你了。”姜德海回頭瞅了瞅姜凝寧睡覺的房間，轉過頭，起身，跪在了百里亦凡的面前，“我已經身無他物，唯一牽挂的也就是寧兒，唯一擁有的是一顆復仇的心，還請百里小兄弟成全！”

百里亦凡被姜德海的這一出，弄得有些愣神，趕忙起身扶住姜德海，不讓他跪下去，可是他的修為只是煉體期，沒能扶住，急忙道：“老伯，嚴重了，快快起來。”

“不怕您笑話，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您和您孫女也是我蘇醒后首次碰到的人，”百里亦凡依然雙手扶着姜德海，“即使您不求我，我也會答應的，我能有這樣的一個妹妹，也是我今世修來的福分。”

姜德海這才緩緩起身，繼續做到凳子上，看着百里亦凡道：“既然如此，小老兒就不再矯情了，若是寧兒醒來，發現我不在了，能隱瞞多少就隱瞞多少吧，我這一生沒有虧欠過別人，唯一虧欠的就是寧兒了，可苦了這孩子了，跟在我身邊吃苦受累，我於心不忍，可……。”

姜德海臉上的皺紋彷彿又加深了幾分，神色中充滿了愧疚，說道一半就說不下去了，語氣哽咽。

“老伯，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寧兒當做親妹妹看待，若有人欺負她，我定然不饒。”百里亦凡的這句話讓老人徹底放心。

姜德海起身走到一個用鎖子鎖住的小木盒跟前，打開鎖子，從其中拿出一本書，遞到了百里亦凡的手上。

百里亦凡看着手上的書籍，與其說是一本書，還不如說是一套功法，上面赫然印着四個大字：《炎火真經》。

當百里亦凡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一臉的震驚，雙手微微顫抖，開口問道：“炎帝是你什麼人？”

“你竟然知道炎帝？”這會兒輪到姜德海震驚了，轉念一想，百里亦凡是隱世家族的人，知道炎帝並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於是平靜的回答道：“炎帝是我族的第一代族長，後人無能，未能徹底保全炎帝的傳承，在常年的戰亂和遷徙中，丟失了大部分，到了我這一代，就只剩下這本家傳功法了。”

姜德海看着海天相接地方，海水漸漸泛白，東方的天際越發呈現出黃色。

“我該走了！”姜德海沉重的說道，“寧兒就拜託你了，若我能活着回來，再來報答照顧寧兒的恩情。”

“老伯福大命大，我相信你能夠平安歸來，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一定在所不辭。”百里亦凡平靜的看着眼前的這個老人，心中湧出一股莫名的悲傷，大有“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氣勢。

姜德海在窗戶前看了一會兒姜凝寧，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然後毅然決然的轉過身，下了漁船，向著遠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