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有雨 第三十一章 蘇秦
鬼谷,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神秘的人物,在春秋之中,幾位推動春秋進程的人物都是他的弟子,也正是因為這幾個人,春秋之中才會是一盤亂局。
王逸伸出的右手急忙抽回,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右手放在自己的腰間,那裏有着一柄匕首。在與趙陽的戰鬥之中王逸都沒有動用它,但是在這裏卻是不得不防備一下。
老人看着王逸的樣子,撫摸着鬍鬚,哈哈大笑起來。
老人所說的蘇秦,王逸不僅認識,還很熟悉。因為自己的寫字就是蘇秦所教,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也只有當年那位住在鬼谷之中的老人與幾名弟子知道。
那麼,宋今墨是如何知道的?
王逸不得不緊張起來。宋今墨慢慢地從懷中拿出一物,遞給王逸。王逸接過之後,仔細觀察起來。
是一枚私印,上書:武安君蘇季子。
王逸仔細地打量着這枚私印,看着材質與手感,在確定了是師兄的那枚私印之後,放下了戒備之心。對着宋今墨歉意道:“是在下唐突,夫子莫怪。”
宋今墨也是沒有生氣,也是他自己想要戲耍一下這個後輩,當即說道:“小友可是言重了,不過老夫很好奇,小友與蘇先生是什麼關係,值得蘇先生請老夫前去解圍。”
王逸搖搖頭示意不想多說,宋今墨看着王逸的樣子,也不再深究,拿起旁邊的一子,落在棋盤之上。
“小友此次來長安,可是有事要做?”
王逸看着棋盤之上的落在獃滯不語,也不知是思考落子,還是在想着老人的話。宋今墨也不着急,靜靜地等着王逸。
嗒。
王逸在思考之後,又是落子一枚。宋今墨卻是沒有動作,直視着王逸。
王逸苦笑一下,知道躲不過,無奈說道:“實在是不方便說。”
“無妨。”宋今墨擺擺手,示意不必如此。“蘇先生托我給小友帶句話。”
王逸問道:“什麼話?”
宋今墨表情嚴肅,與之前笑呵呵模樣判如兩人。
“蘇先生要小友不在插手當年幽州案一事。”
王逸猛地抬頭,毫不避諱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宋今墨也是氣勢十足,看着王逸。
突然,王逸站起身,走到一旁,聽着窗外傳來的蟲子的叫聲,“你讓我放棄?”
“我放得下,當年我幽州幾萬百姓放不下。”
“我放得下,當年與我們同生共死的三萬將士放不下。”
王逸怒目而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人,這位大明朝的文壇之首。
老人看着憤怒地王逸,緩緩說道:“陛下已經下旨,為他們平反了。”
“別以為李家天子一道聖旨就可以抹去當年的污點,畢竟要沒有他的父親,我們的太宗皇帝,我們都可以活下來。”
王逸神情猙獰地吼道:“誰都可以放下,唯獨我們這些,這些苟延殘喘地罪人不能。”
說罷,王逸緩緩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氣,慢慢呼出,身體像是沒有了支撐,躺在椅子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是鹹的。兩行清淚留下,原來自己真的不能放下。
宋今墨久久不語,作為當年事件的知情者,自己不能多說,但是作為蘇秦的好友,也不能一句話不說。
只是苦了這孩子了。
老人看着坐在自己對面,淚流不止地王逸,心裏也是有些酸楚。
一個本該是陽光,充滿朝氣的少年,被打擊成這個樣子,真是這個世道的悲哀,也是我們這些做先生的悲哀。
王逸抹去淚水,站起身,將那枚私印還給宋今墨,“煩請先生交還給蘇師兄,實在抱歉,剛剛失態了。”
老人聽着話語,沒有動手接過。蘇師兄,這個稱呼說明了很多的問題。要知道,蘇秦在春秋之中可是各國的座上賓,一手合縱之術讓當時最為強大的大秦頭痛不已。
那麼王逸敢於稱呼蘇師兄,這關係可是有點不一般呀。
在回過神,王逸已是消失在房間之中,桌子上,一枚私印正落在那裏。宋今墨拿起私印,收好之後,不經意間,看向棋盤。
棋盤之上,黑子與白子錯落有致,卻是平局。
宋今墨苦笑一聲,“不愧是鬼谷先生的弟子。”
說罷,大袖一揮,棋盤消失無蹤。做完一切,宋今墨對着外面說道:“進來吧。”
吱呀。
房門應聲而開,卻是那位董安推門而進。
“拜見宋夫子。”董安對着宋今墨施了一禮。
宋今墨坐在那裏,受了一禮,開口道:“小董啊,可是不服氣?”
董安彎腰說道:“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能。說明董安還是沒有知道自己讓他去閉門思過的真意。
宋今墨搖搖頭,“為了針對錦衣衛,在擂台之上做出那種決定,你錯了。”
“我不過是看不慣錦衣衛,有什麼錯!”
“看不慣?”宋今墨呵呵一笑,“錦衣衛抄你家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值得你放棄如今的地位與修行去冒險。”
“別再自欺欺人了,你針對的是王逸幽州的身份。”
“還有,御史台的主事真的比得上在書院的日子?”
董安咬着牙,臉色極其難看。顯然宋今墨說到了他的痛處,什麼針對錦衣衛,不過是說辭而已,真正讓他動心地是王逸幽州的身份與楊釗許下的御史台的主事一職。
董安可不會傻到自己承認這一切,要是坐實了,自己可不會有好下場。
“我為幽州一事,替陛下分憂,何錯之有!”
宋今墨看着已經陷入瘋狂的董安,“幽州一事,陛下既然已經下旨,就說明了一切。”
“但是恢復錦衣衛地位,是燕王所提議,這是大罪,況且洛陽里的那些老人不會放過錦衣衛的。”
宋今墨摸着額頭。一臉地無奈,“有人會在意這些嗎?”
“洛陽里的人只要出來,那位燕王就敢於殺光他們。”
宋今墨緩緩走出房間,聲音自遠處飄來。
“至於燕王與陛下的事,你都想着參與,真是不知死活。”
董安癱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像老人說的一樣,敢於參與皇家之事,真的就是嫌自己的命長。
為了自己的前程與復仇,這些都可以原諒,宋今墨已經是替自己抗下了所有,但是自己今晚的回答讓老人傷透了心,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參與皇家事物,即便是自己的老師,那位右相也不行。更何況自己這個小小的書院先生。
董安慘笑一聲,依靠在牆壁之上。忽然,他想起了自己初見老師的場景。
那是一個與今日天氣相近的早晨,那時候,老師還不是大明朝的右相,院長大人還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老師與院長大人坐在書桌之後,看着自己問道:“董安,你進書院是為了什麼?”
稚嫩的董安奶聲奶氣地回答道:“為了讀更多的書。”
老師與院長大人同時哈哈一笑,撫着案牘,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身體直立。
“原來都過去這麼久了啊。”董安的視線開始模糊,淚水在他的臉上鋪滿。
“學生董安,愧對恩師,愧對書院,愧對聖人。”
說罷,董安站起身,對着東面一拜,而後走出房間,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這位董先生。
春分拂過,寂靜無聲。
百子宴的事情很快地傳了出去,再也沒有人敢於小覷錦衣衛,而王逸的大名也是響徹整個長安。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有人在等着哪位死士可以乘着王逸重傷,將其殺死,但是派出的死士如流水一般,但是消息確實沒有傳回來。
王逸坐在床上,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在經歷過一場大戰之後,自己的聚靈修為終於是有些圓滿,自己也是看到了一點通玄的神秘面紗。王逸不急於修為的多少,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個劉成。
但是宋今墨院長的一番話倒是讓王逸有些想法,如果蘇師兄知道自己在長安的話,那麼看來幾位師兄也是是知道自己在長安城了。
自己單獨出谷,隨着王異她們進入長安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事到如今可能瞞不過去了。依着他們的性子,有太多不可預測的事情發生了,畢竟他們在春秋之中,都是這天地之間一等一的謀士。
最主要的就是那個不肯認自己為徒的老人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要是他老人家發話,自己可就沒有任何的選擇了,只能乖乖聽話。
但是蘇師兄既然讓人帶話而來,那麼至少說明他會在近期前來長安,至於破廟的聯絡之所就不用了想着再去啟用了。
黑鴉,應該是會半死不活了吧,畢竟隱瞞自己的行蹤,幾位師兄會把他收拾地體無完膚。
王逸推開窗戶,看着滿天繁星,又想起了老人說過的一番話,“這天上星辰自古以來就不會變化,但是無論我們身在何處,觀看之時都會感覺它們又在移動,在那上面會不會有着和我們一樣的人與物。”
老人的智慧,王逸想像不到,但是這不妨礙王逸欣賞美景,看着發光的星辰,王逸的心情有了些好轉。
“王兄弟。”馬順這時候又是不合時宜地跳出來,站在王逸的窗戶不遠處。
王逸捂着額頭,“馬大哥何事呀。”
馬順一路小跑到王逸的窗戶旁,一臉責怪的表情說道:“當然是好事,走,馬大哥請你喝酒。”
王逸擺擺手,示意不去,“我傷勢剛好,還是不去的好。”
“怕什麼,經過我的診斷,你恢復地好。”說著就要拉着王逸走。
“馬順我看你敢。”這時候,秦可卿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不過隨着聲音而來的還有一個飛過來的鐵盆對着馬順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