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東東爸相親記
學校附近3公里處新開張了一家旱冰場。
剛剛開業，連續放了三天的鞭炮和煙花。
校里好多同學都去過了，據說一張門票要20塊。
另外租旱冰鞋還要付50塊押金，一小時租金也要10塊。
安妮也很想去，可是安妮身上常常沒有錢。
父母在安妮1歲時候離婚，安妮10歲以前跟着爸爸和繼母生活。
10歲以後，回到母親身邊。
對於母親，完全就是一個從天而降的陌生人，安妮始終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陌生感。
三年來吃住儘管大多也都在一起，母親工作很忙，工作以外的時間，更多的則給了交友。
母親總是帶各種男性朋友來家裏吃飯，年齡差在上下15歲以內的都有。
職業也各不相同，有搞美術的藝術家，也有教會裏的牧師，也有賣保險的經紀，甚至還有羊城做服裝的生意人。
總之三年時間安妮真是閱“老男人”無數，母親在家的時間不多，上班的時間上班，下班的時間扔下一點飯錢就跑的不知影蹤。
有時候安妮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餐桌上一張字條和幾張飯錢。
每每夕陽西下時，安妮看着一盞盞亮起來的萬家燈火。
一路騎着車，靜靜往家走，內心的孤獨和寂涼總是無法言說的心冷。
今天又是周五，回到家安妮一如往常的給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麵，草草打發了晚飯。
洗了個澡，打算早早睡，因為東東今天約了安妮明天去滑旱冰。
安妮本來是不答應的，沒錢，也不想欠東東的。可是東東說明天他爸爸請客，因為明天他爸爸相親。
一個人去怕尷尬，想着帶她一起，東東轉眼一想，安妮一個人在家，於是向爸爸提出可不可以帶安妮也一起去，東東爸爸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10點多了，今天是個暖洋洋的日子。
安妮拉開淡藍色的窗帘，外面湛藍色的天空上面幾朵棉花糖模樣的雲朵，美極了。
安妮獨自站在窗前欣賞着窗外的藍天白雲。
打開窗戶，1月的北方，天再藍，溫度還是零下十幾度。
安妮站在暖氣旁邊的窗戶邊沉浸在這種冰火兩重天世界裏。
把頭伸張窗外，呼出的氣隨着風被吹成一縷白色煙霧，美輪美奐的很。
鈴鈴鈴～
家裏座機響起來了。
安妮知道一定是東東，東東在電話里催着安妮:“安妮安妮，快來我家吧。我爸正在做飯呢，叫你快快來，一起吃飯，吃完飯就帶我們一起去滑旱冰呢……”
安妮嘴裏應着，掛了電話，速速收拾自己預備着出門。
安妮站在洗漱間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有些浮腫，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泡麵吃的多，鹽分重。
安妮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拚命用涼水洗臉，洗了臉簡單護膚后。把頭髮紮成兩個高馬尾，用了淡藍色的羽毛的長發繩，兩根羽毛長長的垂在耳邊，安妮覺得自己好像缺了一抹粉，於是拿起淡粉色的唇膏在嘴上薄薄塗了一層。
安妮不會化妝，除了學校搞節目，安妮從來沒有化過妝，但是安妮喜歡塗淡粉色的潤唇膏，就是淡淡一層粉色那種有草莓香味的潤唇膏。
穿上牛仔褲毛衣，披上銀灰色的長羽絨服，收拾完畢，安妮騎着自行車一路狂奔。
路兩旁前些天的積雪，融化的差不多了，安妮覺得今天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一路上溫度雖然冷，但是由於安妮拚命蹬車子，竟然蹬的滿頭大汗。
東東家距離安妮家有騎車15分鐘左右的路程，東東家住在多層頂樓的五層。
安妮一路上連騎車帶上樓，幾乎沒有給自己喘氣的機會。
叮咚～東東穿着拖鞋來開門了，東東應了安妮進去，就一把把安妮拉進了自己的卧室。
客廳里有個穿紅裙子的小學生，安妮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模樣就被東東拽着進了卧室。
轉身關起卧室的門，東東說:“看見客廳的那個女孩沒？她就是我爸對象阿姨的小孩。”
安妮有點懵，上次東東爸爸打算結婚的小學老師對象和女兒，安妮是見過的。
貌似不對勁啊，好像不是同一對母女啊。
安妮說:“剛剛那個女孩子好像不是上次小學老師家那個妹妹吧？”
東東:“我爸跟上次那個小學老師分手了，今天這個阿姨是在省城做蔬菜批發生意的，不是上次那個，你當心哦，等一下不要亂說話”
安妮:“哦，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會亂講話的。”說著話呢，卧室門打開了。
是剛才客廳那個穿紅裙子的小姑娘，:“姐姐，我這盒牛奶上面的吸管沒有，我想要一隻吸管？”
東東立刻去幫她找吸管，找到打發她去客廳獃著，不許她進卧室。
東東說著這個阿姨最近都是住她家，每天穿着各種比基尼在家裏晃來晃去，今天穿套黑的，明天穿套紅的。
昨晚上還跟她爸打架來着，客廳原來那個大魚缸，一凳子砸個稀碎，滿屋裏地上全是水和金魚。
東東爸站在客廳手上砸着東西，罵著街，腳底下也一點兒沒閑着，一腳一腳用力踩剁着地上歡騰跳的金魚。
聽到這裏安妮心裏一陣子毛骨悚然。
安妮有鱗片恐懼症，一看見滿身魚鱗的動物就渾身毛骨悚然。
聊着聊着，咚咚咚，東東爸敲着門喊着:“東東，安妮，快出來吃飯。”
東東拉着安妮往洗手間走，剛進洗手間門，抬頭差點撞晾在衛生間繩上的內褲上。
衛生間從洗漱台到浴缸上方，竟然拉了一道繩，上面紅紅黑黑各種款式的內褲，有蕾絲的都比基尼後面一根繩兒的，總之都是安妮沒見過的。
安妮抬頭髮呆看的出神呢，東東邊洗手邊說:“討厭死了，家裏到處不是她的內衣就是內褲，到處亂放，一點教養都沒有。”
大家紛紛落座，東東爸坐主座，左手是阿姨，右手是東東，安妮跟小妹妹面對面坐着，桌上4個菜，紅燒肉，涼拌黃瓜，涼拌牛肉，還有一個青椒炒雞蛋。
安妮好久沒有吃過紅燒肉和牛肉了，看着直流口水。
大家靜靜地吃着飯，阿姨突然抬頭說:“安妮，聽說你跟東東是最好的朋友啊，一定要常來家裏玩兒，阿姨會做好多好吃的”
東東爸隨口附和着:“對，安妮，你媽媽工作忙，常不在家，你沒事兒就來家裏吃飯”安妮聽着應着抬頭看一眼東東爸。
說實在的，認識東東一年多了，但是到現在看見東東爸還是會害怕。
因為東東爸在東東4歲那年出過一次很嚴重的車禍，當時情況非常嚴重，差點沒了命，搶救了好久，住了好久重症監護室才保住這條命，命雖然保住了，也沒有落下殘疾，但是臉整體毀容了。
整個臉看着恐怖得很，也就好在東東爸皮膚很黑，光線沒那麼亮的時候看不清，但是只要光線夠亮的時候，看着恐怖極了。
東東爸長得又高又瘦，皮膚特黑，跟東東一點也不像。
東東大概像她媽媽吧，是個白皙豐滿的小個子。
一頓飯吃的滿足極了，安妮好久沒吃過家常飯了，吃了足足兩大碗米飯，吃得撐的坐都坐不下來。
午飯過後，東東爸去卧室睡午覺了，東東和安妮在小卧室的地毯上坐着聊天。
東東說:“你說我爸不會打算結第四次婚吧？我也是夠了，我爸怎麼總找這些個不靠譜的女的。”
東東父母也是在東東很小的時候離婚的，那個時候東東還沒有記事兒呢。
對東東親媽沒有任何記憶力，3年前，東東10歲左右的時候，有天回家看見一個女人。
個子小小的，長得跟東東挺像的女人坐在當時家裏舊房子的沙發上，那個女人告訴東東她是東東的親生母親，兩個人就這樣尷尷尬尬的在沙發上坐了一下午，東東一句話都沒有說，那天以後東東再也沒有見過她。
東東說:“從她記事兒起，父親結婚兩次，都過不長，一年兩年都離婚了，對此東東的說法是那兩個女的都沒有孩子，對東東不好，所以就離了……”
轉眼下午2點半了，我們一行5個人來到了學校附近新開的旱冰場。
下午旱冰場人不多，一行人竟然全場除了安妮一個人之外全都會滑旱冰，安妮看着滿場飛的人，心裏有些失落。
穿着旱冰鞋，一步也不敢走，東東興奮的一個勁兒得滑着轉圈，像個美麗的小蝴蝶，場子裏放着王菲的《浮躁》lajumbowunasha啊lajumbo，九月里，平淡無聊，一切都好只缺煩惱……
安妮笨拙極了，一向對於各種運動都沒有天賦。
此時的安妮急的滿頭汗，東東兩隻手拉着安妮，讓安妮勇敢的邁開腿學起來，安妮學着試圖八字腿邁開前進，結果一條腿剛邁開就收不回來了，吧唧，摔了個豎叉，兩腿撕裂般的疼痛，安妮索性一屁股坐地上死活不肯再學，當場脫下旱冰鞋，說什麼也不肯再滑。
一個人坐在場子旁邊的凳子上，東東和東東爸兩個人你追我趕的在場子裏來迴轉圈。
那個阿姨和小妹妹也滑的正美，小妹妹滑的一頭汗，開心的要命，王菲純凈清澈的聲音，飄散全場，那個下午就在王菲的《紅豆》中拉下了序幕。
從旱冰場出來，東東熱情的邀請安妮去她家，安妮拒絕了。天漸漸黑下來了，夜幕中大家騎着車分頭各自回了家。
安妮騎着車，王菲的歌聲在耳邊越來越遠，最後沒有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