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娘親,奕兒又來看您了,還帶了您最愛吃的桂花糕,很懷念以前跟您在一起的時光,奕兒真的好想您啊!”說著,秦奕擦拭着奪眶而出的淚水,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在母親的陵前哭過成淚人了。
皎潔的月光襯着秦奕白皙的發著微光的面容,被淚水浸濕的纖長的睫毛,在這樣的夜色襯托下,是那樣的美麗,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心醉。同時在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不服輸的倔強、堅定。
“小姐,小姐,你怎麼又獨自一人來祭拜夫人啊?”丫鬟小柔的聲音從很遠處飄來。
“老爺很擔心你,讓我出來尋你,還訓了我一頓,說為什麼沒有陪在小姐身邊?”只聽小柔嘟着嘴抱怨着。
“好啦,知道你受委屈了,回去我跟父親解釋。然後再補償你,可好?”她看着一臉心急的小柔繼續說道:“小柔,你還是先回去吧!回去之後,跟父親說我采完草藥就回,讓他不必擔心!你知道的,這種草藥是稀有之物,對治療疑難雜症有奇效,亦可解百毒,我採集了幾次都未能採到,今天再試試找找看。”說著就往深山走去。
“哎,小姐,這大晚上的,你不怕啊?畢竟,沒有山怪盜匪,也會有蛇蟲鼠蟻啊,小姐生的嬌生慣養,被咬傷,留下疤痕,將來如何覓得良配呢?”小柔一臉擔憂地說道。
“小柔,你是第一天跟着我嗎?你把小姐我看的太柔弱啦,你見我哪次採藥受傷而歸的?傻丫頭!”秦奕刮著小柔的鼻子繼續說道:“好了,回去吧!這裏離秦府不遠,但你還是要當心的!”
“好吧,那小姐你一定要當心啊,必要的時候發信號求救,知道嗎?”
“求救?我需要誰來救啊?你嗎?呵呵呵呵,好啦好啦,別杞人憂天了!”說著就把小柔往家的方向推。
小柔見小姐執意要去採藥,便作罷,一步三回頭地回府了。
看着小柔離去的背影,秦奕陷入了回憶。小柔是秦奕八歲時撿回來的,為什麼說撿呢?
因為那個時候,秦奕正跟她的父親母親去市集遊玩,在路上看到一個兩歲模樣的小姑娘,哭得甚是凄慘,圍觀的人群紛紛議論着:誰家走失的兒童?良久,也沒有人尋來。
“爹爹,我們把她先領回家,再派人尋她爹娘,可好?”小小年紀的秦奕並不懂世事,但下意識的善舉挽救了一個知恩圖報的小姑娘。
從此,她們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姐妹,秦奕也並沒有拿小柔當下人,而是事事都會與小柔分享。
當初撿回小柔時,因為小柔年紀尚小,無法描述清楚自己父母的樣貌,就連自己的姓名也只知道叫丫頭,真實的姓甚名誰也不清楚。
秦柔這個名字還是秦奕取的呢!要說小柔的父母,為什麼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呢?
秦奕的父親後來派人去尋找小柔的爹娘,但只是找到了小柔的家。從家裏的擺設看來,那對夫妻是匆忙逃走的,似乎在有意逃避什麼。
據周圍鄰居稱,他們家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並沒有跟別人有什麼過節,一夕之間便人去樓空,着實令人驚奇!
現在十幾年過去了,依然沒有小柔父母的消息。小柔知道自己是走失的,也想儘快找到自己的父母。
由於害怕傷害到小柔,秦奕和她的父親並沒有告訴小柔,她父母可能遺棄她的事,因此,小柔還是堅信自己是不小心走丟的。
背着背簍的秦奕一襲白衣,襯得黑夜並沒那麼黑,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顯得那麼俏麗可愛,窈窕的倩影給這孤獨的深山增添了幾許靈動。
“夜幽草啊,夜幽草,你我是沒有緣分嗎?多次都未尋得你,這次不會又讓我空手而回吧!”秦奕邊說著,邊採集着普通草藥,還不忘搜尋着夜幽草的蹤跡。
半個時辰過去了,秦奕依然只是采了一些普通的草藥,她放下手中的鏟刀,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
突然,草叢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雖說秦奕來過深山數次,但冷不丁還是驚出了一身汗。她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撥開草叢一看,原來是一隻弱小的小白兔。
秦奕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但使她疑惑叢生的是,這隻小兔子甚是乖巧,乖巧得有點過分,按理說,見到生人,對於動物的反應不應該是立刻逃走嗎?難道?
秦奕伸手去抱着這隻小兔子,而小兔子也只是小步的後退着,也並沒有逃走,果然,秦奕發現了小白兔後腿上的大片血跡,原來不是不想逃啊,而是逃不了,定是遭到這深山裏兇猛野獸的襲擊了。
秦奕立刻拿出了她平時會隨身攜帶的碎布,加了點草藥,包紮在小兔子的右腿上。邊包紮邊感嘆着這世間的法則向來都是弱肉強食,縱使人也是一樣,何況動物呢?
“好啦,已經幫你止血了,萬物皆有靈,遇到就是緣分。以後可要小心一點啊,躲在你的山洞裏,能不出來就不要出來哦!否則,像你這麼小的小動物,可要成了大型野獸的美味啦!”秦奕對着小兔子說道。
“哎,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算啦,我真是太無聊了,竟然跟一隻兔子講話!不過你好可愛哦!嗯嗯,我再摸摸,毛髮好柔軟哦!哇,不是顧念你還有家人,真的好想把你帶回家呢!”在秦奕的一陣撫摸下,小兔子乖巧地享受着,眯着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秦奕不舍地放下這隻可愛的小白兔。小兔子似乎真有靈性一樣,並沒有急着走,而是富有深意地看了秦奕一眼,便一跳一跳地隱沒於草叢間。
正當秦奕覺得今天似乎又要無功而返時,草叢裏又一陣窸窸窣窣,她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咦,怎麼還是你啊,小兔子?等等,夜幽草,我終於找到你啦!”只見小白兔銜着秦奕朝思暮想的夜幽草跳到了秦奕面前,放下夜幽草,便一跳一跳地消失在黑夜裏。
秦奕拿起夜幽草,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藥箱裏,也為自己剛剛的奇遇而驚訝,雖說戲本上記載過動物報恩的故事,但是親身經歷還是頭一遭。怪哉,怪哉!回去一定要說與小柔聽。
“今天真是收穫滿滿啊,回家咯!”秦奕正高興着,不遠處傳來一陣打鬥聲。
“這大晚上的,難道是土匪劫殺?”秦奕雖是表面乖巧,但還是個喜歡湊熱鬧多管閑事的人,正所謂好奇害死貓,生在任何時代,多管閑事的人,要麼就是真有本事,要麼就是傻。
秦奕小心地尋着聲音走去,只見一群蒙面之人圍着一個俊逸非凡的公子在搏鬥着,那些人下手狠辣,幾乎刀刀致命,不給人以還手的機會。
但是那位公子也毫不遜色,出劍之快之狠,縱使遭遇多人圍攻,也仍然處於上風。都是狠戾角色,很快那些蒙面客被盡數斬殺於劍下,那位公子望着滿地的屍體,邪魅一笑。準備上馬繼續趕路,就在這時,死屍中有一個還未斷氣的拿着劍衝著那位公子砍了下來。
“小心!”說時遲那時快,秦奕隨手拿着一顆石子打中了蒙面客。而那位公子也一刀了結了那個蒙面客,但蒙面客的劍還是砍到了那位公子的肩部。
“這位公子,你沒事吧?”秦奕快速地從剛剛的隱藏處出來。
“多謝姑娘剛剛出手相救。在下現有要事要辦,急着趕路,不便多留,敢問姑娘家住何方,待明日定送至厚禮,以答謝姑娘救命之恩!”雖是感激之言,但是在秦奕耳中聽來,甚是冷傲。
剛剛在遠處看已甚是俊美,現在近看,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來形容此人一點也不為過,隱隱的還透出一股帝王之相,氣宇軒昂,人中龍鳳。
秦奕沒有出過遠門。目前,所知道的男子中也就凌雲書齋的冷凌風冷大哥長相還算清秀,眼前的這位公子可能是任何人見過都難以忘記的吧!
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中透出一股陰寒,深深地對視,會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可怕!
“奧,不用不用,舉手之勞嘛!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剛剛我還救了只兔子呢!”秦奕笑着推辭着,在秦奕看來,救個人和救只兔子沒什麼區別!
“嗯,好,那就此別過!”木凈塵從來都不會強人所難。
乾脆利落,果斷行事是他的一貫作風。生在帝王之家,讓他生來就要比別人機警,行事小心,對於來歷不明的女子亦不會深交,即使她剛剛救了他。
因為還有要事要辦,也不便久留,便準備要離開。等着以後有機會再行答謝。
“等一下,你好像中毒了!糟了,劍上有毒!”說著秦奕拉過木凈塵的肩膀,那一道血痕真是觸目驚心啊!
而木凈塵此時也察覺出異樣,開始嘴唇發黑,暈眩起來。為了不讓毒素蔓延,他立刻封了身體的部分穴道,秦奕扶着木凈塵走到一棵樹下,查看着傷口。
“真是狠毒啊,這種天下奇毒笑紅塵都用上了,看來這夥人一定是覺得你不好對付,所以用此下作手段,致你於死地啊。不過,你的運氣是真的好。“笑紅塵”是一種能夠在一刻鐘之內讓人喪命,死前還會突然明白紅塵俗世甚是可笑,便一笑而死的奇門毒藥。但這種毒也不是沒有解藥。吶,這是我今天剛採的夜幽草能解此毒。哎,本來我是為我父親的腿疾而採的。算啦,救人先救急嘛!”說著秦奕甜甜的一笑。
木凈塵虛弱地斜靠在一棵樹上,他感覺到此女子是真心誠意地在救人,便任由秦奕幫自己的肩膀敷藥!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木凈塵有氣無力地說道。
“噓,少說話,你現在很虛弱,需要休息!”秦奕頭也不抬地幫木凈塵處理着傷口。
從秦奕身上傳來的一絲絲淡淡的藥草香安慰着此刻的木凈塵,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這麼多年來,身上背負着蒼生,他真的太累了。每天籌謀着,算計着,宮廷中的爾虞我詐,權利紛爭,沒有一刻能讓他安穩過。
這種寧靜的時刻能夠一直停留該有多好!想着想着便進入了夢鄉,沉沉地睡去!
突然在夢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呼喚他。
“公子,公子,醒醒啊!”秦奕昨天晚上看到陷入昏迷的木凈塵,想是因毒素的原因致公子體虛,氣血阻滯再加上勞累引起昏迷。因此,便沒有叨擾他,相信他睡一覺便可恢復體力。
木凈塵悠悠轉醒,發現天已漸亮,旁邊昨天救他的那位姑娘正看着他。
“你醒啦!昨天你睡著了。本想把你抬到附近的旅店,可是我的力氣太小了,抬不動,就此放棄。還想着扔下你,獨自回家,但是我又怕你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野獸攻擊,所以就一直守着你!好累阿!”秦奕打着哈欠,伸着懶腰起身,並扶起了木凈塵。
木凈塵看着一臉疲憊的姑娘,一絲愧疚掠過心頭,眼底的冷意,稍稍的不再那麼冷。想到一個姑娘家為了自己一整夜未歸,更是心中歉意滿滿。
“姑娘,在下姓名不便透露,你可以叫我塵公子。可否告訴在下芳名,家住何方,改日必登門致謝!”木凈塵虔誠地說道。
以防對方又像昨天一樣推辭,接着補充道:“你不告訴我也沒關係,我會動用我的一切關係找到姑娘,因為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的,你救了我,理應獲此殊榮!”說著邪魅一笑。
秦奕看的出神了,那魅惑一笑簡直讓人頃刻深陷其中啊!不行,秦奕,控制住,好看的男人,必定是眾人追逐的對象,沒有你的份,想着便收起花痴的神情。
“哦,公子不必在意的,我家就住在咸陽城西大街八號,您就叫我奕姑娘,那兒的人都這麼叫我,呵呵!”我才不會告訴你我的真實地址跟姓名呢,孤男寡女,獨處一夜,要是被我爹知道了,呼呼,後果不堪設想,你儘管找去吧!
“那公子,多保重,這是活血丸,有利於你的身體,我們就此別過!”說著便一瘸一拐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等等,這麼半天了,我怎麼沒看出來姑娘的腳扭傷了?”木凈塵關切地問道。
“嗷嗷,我裝的,先熟悉一下,畢竟我們兩個獨處一夜,我得想個辦法,讓我爹相信,我是不慎被毒物咬傷,才一夜未歸的,對吧!呵呵,沒事,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姑娘,經常來這深山,也經常夜不歸嗎?”木凈塵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連自己都未曾察覺。
“公子,我是經常來這深山採藥,但是拜您所賜,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此等事,呵呵!”奇怪,她為什麼要跟他解釋!“好啦,再不回去,我爹該派狼狗來尋我了!”說著便一路小跑着消失在木凈塵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