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讓一追二
這一波團戰,雖然不能說是徹底奠定了這局比賽的走勢,但也相去不遠。
拿到兩個人頭的火貓在十五分鐘之前順利提出自己完整的黯滅,配合大魚人的大招,減甲已經來到了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而事實上火貓的身上也一直斷不了一個馬格納斯的授予力量……
如果說上一局的火貓衝進龍捲風的後排,情況是雞飛狗跳的話,那麼這一局的火貓衝進後排,結果只能是雞犬升天了。
龍捲風的雙輔助目前完全沒有經濟來出到保命道具,而面對擁有着多段位移和無敵技能,這個火貓也讓對方的雙核難以捕捉。
或許出到了跳刀的軍團指揮官可以,但陸心蕾並不會讓對方抓到這樣的機會,在補出過渡用的物理輸出裝備黯滅之後,火貓的下一件裝備選擇也是閃爍匕首。
不過比起需要用跳刀來精確打出先手的軍團不同,火貓只需要在身後對方的視野盲區中留好殘焰,跳刀切入后立刻打出無影拳,在無影拳結束后立刻撞魂回到對方的視野陰影中,只從字面描述中聽上去,這樣的消耗和東撓一下西摸一摸的小貓差不多,但是對於對方陣型中的輔助英雄來說,一旦被打出暴擊,自己就要考慮回家進行補給了。
龍捲風的數輪攻勢都在這樣的消耗之下無以為繼,哪怕能成功定到火貓,在火貓身後蹲伏的VS也能將他救離險境;而不顧消耗,正面衝上去硬接團戰的話則又不得不考慮猛獁時刻能夠造成毀滅性控制的大招。龍捲風整支隊伍,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麼處理目前的情況。
“要麼對刷?”
這個提議在被提出之後就被迅速否定了,在對方有着恐怖利刃這個後期大核,而且還有馬格納斯來為近戰三核提供刷錢加速的情況下,對刷無異於自尋死路。
影魔並不是一個後期非常站得住的核心,法系影魔需要相當精確的距離把控才能打出傷害,為了最大化傷害甚至有時還要主動走到對方臉上;而物理影魔則需要更多更昂貴的裝備來支撐戰鬥力——裝備出齊之後還不一定有多麼強。
所以說,無論是在什麼體系中,影魔這一個英雄選出來必然是拼中期團戰和推進的,曾幾何時還有過中單影魔迅速掏出大鞋幫助隊友進行推進的打法,這也印證了它在後期一定程度上的無力。
面對對方這樣一個後期相當有保障的陣容,對着硬刷是非常不明智的,而……
“掃圖抓TB吧。”
這樣的建議成了唯一可行的選擇,裸出跳刀但是沒能帶起節奏的軍團指揮官暫時無法負擔任何正麵糰隊裝備的購價,但從龍捲風補下的幾個進攻視野看來,對方的恐怖利刃現在正處在高速發育的上升期。
不試着斷一下這個TB的節奏的話,這一局比賽可就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詭計之霧撒下,龍捲風除了刷野的幻影長矛手之外,全員遁入陰影中,兵鋒直指對方野區。
——順便一說,此時距離比賽結束只剩下12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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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局比賽永遠定格的時間是遊戲時間的29分鐘,完美成型的恐怖利刃甚至沒有格子攜帶不朽之守護,但是第一輪變身之下就成功地破掉兩路高地,而在第二輪變身開啟的時候,龍捲風就敲出了GG。
“恭喜Conqueror戰隊,讓一追二,成功晉級下一輪比賽!”
由於只是淘汰賽的第一輪,比賽結束之後,舞台周圍並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乾冰噴霧或者其他的東西,只不過是場館內的主照明改換成了CRG的印象色:銀白。
雙方的選手在隔音房內只是稍作停留——敗者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心態,而進軍下一輪,也就是保底四強的征服者們也需要時間來慶祝勝利。
“蕪湖!”
在這一局比賽中莫名其妙地起到了關鍵作用的沈嘉慶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兄弟們牛X!”
然後,他看了一眼依然坐在電競椅上慢慢地收拾着東西的女孩,補了一句:“姐妹也厲害。”
“行了別貧了。”遠遠地坐在隔音房另一端的一號位選手孫嘉年走了過來,拉起他就往門外準備走,“又不是奪冠了,過兩天至少還有兩場比賽打。”
“打完了再起飛……”準備站起身跟在他們後面離開隔音房的jc文俊才補上了一句,但是卻在徹底從電競椅上站起身子之後被意料之外的東西堵住了去路:
並沒有自己的外設,使用的全部是主辦方提供設備的陸心蕾把椅子轉了一圈,面朝著他舉起手掌亮出手心。
文俊才一時間還以為女孩是在裝成交警截停自己這輛違章汽車,沒有反應過來要做什麼——直到女孩左右晃了晃自己舉起來的左手。
“哦……”
腦筋轉了回來的征服者現任隊長恍然大悟,同樣伸出自己的手在空中和陸心蕾擊了一下掌:“咳咳……大家這兩局打得都不錯!”
他故意提高了音調,試圖吸引前面已經準備踏出隔音房的兩人:“尤其是我們的一號位和三號位選手,我好久沒有看到過這麼會刷野的TB了。”
“你說你m……”孫嘉年被背後的一陣陰風吹得一哆嗦,回過頭來準備當場接茬,但是同樣地,阻止了他的是已經從椅子上站起的女孩的左手。
“擊個掌吧。”她的語調倒也平淡,不太像是剛剛在落後一局的情況下連扳兩城的團隊核心。
“也是哦。”Pueblo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發現自己確實好像忘了這茬,於是也伸出另一隻手和女孩的手掌在空中打出清脆的聲音。
“征服者這邊的團隊氣氛好像……還挺和諧的。”在攝像機給到這裏的鏡頭之後,台上的解說也不由得咧起嘴角,“贏了比賽一點反應沒有可還行。”
“平常那種草草贏下來的比賽也就算了,這一局真的值得他們記住——在對團隊凝聚力和韌性的磨鍊這一方面,讓一追二是僅次於讓二追三的。”
解說席上的兩位嘉賓可以毫無壓力地發表意見,但是同樣負責了本場比賽解說的老隊友三人則有些發難。
在龍捲風隊敲出GG之後,他們當然也和周圍的國內玩家一樣站起身來高舉雙手慶祝主隊勝利,但是這一站,動靜稍微有些大,海子明披在身上的大衣滑落露出了身上特製的反色隊服——後排注意到他們的觀眾也趁着亮起來的主照明認出了其中最為顯眼的那個人。
“A神你在這裏啊。”
沒錯,並不是已經淡入幕後工作的兩位主教練,而是直到去年都活躍在公眾視野中的排面四號位AckX。
“啊,怎麼了?”
看到三個人中最帥的那個已經拖住了潛在的粉絲,兩位主教練也就先後選擇了腳底抹油——兩人都有正當理由,老貓需要回到後台分析一下這場比賽的錄像,為自己的隊伍可能遇到的潛在對手制定戰術,而海子明現在確實應該跑到舞台周圍等待凱旋的年輕人們。
不過郎光南也不太在意這一點,對於公眾的關注,他向來是無所謂的。
“你現在是準備做教練還是怎麼樣?”
“接下來的比賽你會上解說席嗎?”
“A神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你看我怎麼樣。”
“南桐guna……”
看台上的這一點小騷動無傷大雅,而在舞台上,雙方總計十名選手已經全部站了出來,正在走流程一樣地互相握手。
看着對方隊列中那個明顯的海拔低點正在朝自己走來,Shin的情緒莫名其妙地有些激動,他草草地和前面的幾名征服者隊員握了手之後,面對着陸心蕾展現出了自認為還不錯的微小:“很高興和你交手。”
但隨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講這一句話用的是自己的母語——出身北美的他現在有點想直接跑回機場打個飛的直接回家。
然而對方的反應也出乎他的意料,相貌精巧的女孩稍微停頓了一下就用在他聽來也沒有問題的英語回復:“我也一樣。”
一樣什麼……很高興和我這麼菜的中單打了兩局嗎?
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之存在了大概半秒鐘,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股“她回復我了”的興奮感。
直到雙方選手在台上向觀眾鞠躬致謝退場,這樣的興奮還沒有退去。或者,換句話說,直到退場,他還是場上十個選手中最興奮的那個。
——輸了比賽,贏了……什麼東西?
這樣一個本質墊腳石的反應對於陸心蕾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她回復這句話也不過是本能:對方確實和她沒有什麼過節,回應一下這個誠心誠意的讚許也沒什麼不妥。
於是,今天在舞台上屬於征服者的時間就結束了。
但這些年輕人們來說,屬於“征服者”的時間還很漫長,海子明拎着自己最趁手的那疊打印紙就站在舞台的人員通道旁等待着他們:
海子明的表情嚴肅到讓人想像不到他在三分鐘前還在和自己的老朋友有說有笑:“贏比賽是好的,但是我不希望下一次贏得這麼驚險……揚子。”
“我的問題。”被他從後台帶出來的於揚點點頭,爽快的承認了自己是將隊伍逼到險境的主要責任人——如果說征服者在這裏被淘汰,他第一局中完全不在狀態的中路發揮難辭其咎。
“對方的中單實力其實也還是有的。”結合賽間看到的,於揚的表現,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明白這位年輕的二號位選手確實是想要承認錯誤的,陸心蕾也想了一想,覺得要給於揚說一說話,“說實話很克制揚哥這種穩健對線的中單選手,你也不用把責任都攬給自己。”
“你贏了,你說的都對——”
對這樣的評價,於揚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那,什麼時候集合?”孫嘉年在話題快要結束的時候插了一句嘴,“今天我的表現沒問題吧……能不能稍微請幾個小時的假。”
“有什麼事?”海子明捲起打印紙塞進上衣口袋裏,“想去網吧上網?”
“這玩笑沒必要開了吧海哥……”孫嘉年眼皮跳了一挑,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確實將自己的主教練幻視成了自己高中的班主任,“我女朋友來了,我今天晚上看看得抽個空陪陪她。”
“今天晚上主要還是復盤比賽和單排,你要是真的有急事的話不是不能通融,畢竟明天我們沒比賽,你再補上也行。”
海子明也並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人,或者說他也明白,在比賽期間能夠對選手的表現產生影響的不只有訓練,還有良好的心態:“但是你記住,今天晚上不準和你女朋友吵架聽到了沒。”
“我懂懂懂懂……”孫嘉年點頭如搗蒜,“她說什麼我都讓着,回到俱樂部再撒氣。”
“知道就好。”海子明點了點頭,“我讓你出去見人是為了讓你的心情放鬆點,打比賽的時候表現更好的,要是出去和你對象逛了一圈一肚子火氣,那我讓你去幹什麼。”
“行了,你現在想幹什麼幹什麼吧,捅了婁子別說我是你教練就行——還有誰要探親嗎?”
隊伍中的其他人一起搖了搖頭,陸心蕾想了想,也沒有什麼表示。
“行,那都收拾一下,準備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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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奔場館的後台出口只要查一下就能查到,想要來到這裏堵門一窺選手真容的人也不在少數,比起把他們全部遠遠地隔開,主辦方乾脆將這裏設置成了選手見面處一樣的地方。
在出口外,兩條紅帶拉出了一道通往大巴的道路,而在道路兩旁,已經站了不少正在翹首眺望後台之中情況的觀眾。
“別緊張。”在他們視野的盲區,文俊才在等待主教練完成手續的時候順便提點着“第一次上場比賽”的陸心蕾,“贏了比賽,粉絲們肯定都是熱情的,不用怕他們做什麼出格的事。”
這句話就連他自己也不太相信,他確實不會被做出格的事,但是面前的這個女孩——真的和他是一個物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