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藝娘
蘇渭把自己的賬算了一遍,脫口而出道:‘徵兵,要打仗,就咱們這幾個兵,不夠看。’
梁川吸了一口氣道:‘要多少?’
蘇渭緩緩道:‘至少五萬人馬,加腳夫苦力,少說也得有十萬人才可以。’
十萬人?
梁川的臉色更難看了,連吳用也覺得有些扯淡。
現在夷州才幾個人,要發動十萬人的戰事,那不得整個夷州老少爺們全部上陣?
蘇渭一直就想打仗,這是瘋了吧!
梁川不想打擊這老爺子的積極性,只是道:‘這怕是有些難度。’
蘇渭嗯了一聲:‘不急,可以徐徐圖之!’
這場晚會沒說幾句話,就讓蘇渭的大膽想法搞得不歡而散,要是有十萬人,那梁川早打回中原找自己兒子了,還在這島上受什麼鳥氣!
梁家軍現在有多少梁川自己都沒有仔細算過,還好在島上是半軍半民的屯田式生活,養軍的壓力不會那麼大,否則光憑現在這些人的嘴,吃垮也是分分鐘的事!
梁川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林藝娘精神稍有回復,也聽說了一些事情,看到梁川眼神有些閃躲,自己讓楊秀做了一些酒菜,送到自己的屋內,自己端着讓梁川一道兒坐了下來!
梁川看着今天的藝娘心情還不錯,壯着膽子便說了一句:‘咱們兩人有多久沒有獨自坐下來喝一杯了!’
藝娘也是嘆了一口氣,把頭歪向一邊道:‘咱們孝城在哪裏還不知道,我哪裏有心思喝酒。’
梁川撫摸着她的背道:‘兒大不中留,男兒自有天地,咱們如何留得住!你便是今日愁白了頭髮,也只是讓我一個人傷心罷了,哪裏有其他的作用!’
藝娘給梁川夾了一口菜,梁川跟前放着一大碗米飯。
相較於最早時梁川的飯量,現在已經少了許多!
可能是當年沒有食物的時候,吃什麼都是香的,體力也消耗太大,所以每天總是吃不飽的感覺!現在體力活少了,腦力活倒是不少,不過對食物的需求就沒那麼大。
梁川扒了口幾飯,盯着藝娘突然來了一句:‘春生來信說,他見着了女真人的頭頭,你猜怎麼著?’
林藝娘給梁川添了一塊魚肉,都是剔了刺的鮮魚,入口即化。
她對這些事一點也不感興趣,臉上連個表情也沒有。
梁川眼睛看着藝娘道:‘他說那女真的頭領完顏阿骨打,竟然打得我一模一樣,如同孿生兄弟一般!’
‘不可能!’
藝娘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梁川,心裏一萬個不相信,怎麼可能有人長得一模一樣,還是與自己的丈夫梁川相同的!
‘何春生與咱們相熟,應該兒是不會欺瞞咱們的,況且他與我相交多年,不可能連我的樣子都會看錯,他說像,那應該是有幾分神似的地方!’
林藝娘一聽梁川說的,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那春生怎麼見得着女真頭子,有這樣的事?’
梁川道:‘這事說起來就繁了,不過事情怕是真的,這個完顏阿骨打也是百年難得的雄主,女真人就是靠着他才有的翻身的機會!’
藝娘說道:‘那不是真與你一樣!’
梁川嘿嘿一笑道:‘那咱們與他比差多了,他可是開國之人,咱們就是鄉下村民頭子,上不得檯面!’
‘你們長得一樣,又有一樣的本事,現在外面的人怎麼說你的你曉得嗎,他們都說你身上有皇氣,有天命在身,大家這才死心踏地跟着你,跟你干這麼大一份事業!’
梁川又扒了一口飯,魚肉入味恰到好處,略帶幾分鹹味,又夾了一片蘿蔔,放到嘴裏咬了起來。
‘怎麼沒泡菜了嗎,今年不是腌挺多的!’
藝娘終於笑了道:‘還是離不開這一口!等着,我去取一碟來給你下飯!’
梁川嗯了一聲,待藝娘回來,自己馬上下筷夾了一口那籮卜,道:‘楊秀的手藝還是這麼好!’
就這樣,一大碗飯讓梁川給消滅得一乾二淨,藝娘又給他添了一碗。
這要放以前,梁川吃個七分飽就不想動彈,今天心情不錯,多吃了兩碗。
‘外面的人說什麼,那都是有心之人刻意為之,往我身上加這些個神怪之道的事,還不是為了給我造勢,現在大家都在看着,要麼想跟着混出個名堂,要麼想跟着撈一筆更大的,大家都是有想法的人,我身上有沒有什麼氣運別人不知道藝娘你會不知道,咱們可是連祖墳都沒有的人,別人要有運勢還得祖墳冒青煙,咱們哪裏來的青煙?’
藝娘也是嘆了一口氣道:‘三哥你與我都是苦命人,以前想着能把肚子填飽就行,就是那一年上山你受傷以後,整個人都變了,做的事越來越出格,換作當初,咱們小老百姓家的,想也不敢想的事,都讓你給做了!你知道咱們不是那些偷奸耍滑欺世盜名的人,若是可以,我寧願咱們一家人繼續留在望鄉老宅,把孩子們扶養成人,何必出來闖這一遭虎穴!’
梁川知道,就是這一次上山,他才有機會託身轉世,經歷這一遭,就連藝娘他也沒有說過這些事!
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至於自己身上有沒有皇氣他不知道,腳氣多少是有一點的,還好現在腳洗得勤快,味兒不重!
‘就是沒得選,你看咱們在興化過得好好的,那些狗官就是要逼咱們去死!十六多好的娃娃,一生向善也沒做過什麼壞事,卻也被逼死在山上,否則咱們孝城會離家而去!’
梁川言之鑿鑿,藝娘馬上就沉默不言。
‘今天我來藝娘你這裏,也是要與你說幾句體已的話!’
兩人放下碗筷,藝娘很快就打了一盆熱水進來,就像當年的樣子,男主外女主內,回來互相扶持的日子。
在此之前,林藝娘的精神一直很不穩定,講不到兩句話,就開始偷偷抹眼淚,相思不是疾,卻可奪人命,再這樣下去,可是連兩位神醫都無能為力,梁川吩咐葉小釵他們幾個人多陪陪藝娘,平時也不敢多與藝娘說關於孩子的事。
還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藝娘也知道自己就算哭死了,以自己兒子的性子,絕對不會回頭,只能聽之任之,自己把精神振作起來!
兩個人確實很久沒有說過一回話了!
不僅是梁川與藝娘,梁川的幾位夫人,自從上島之後,各自忙於自己的事,也與梁川疏遠了不少。
鄭若縈現在忙着管理商會的事,自己還要教老二梁知行,更沒有時間來管自己,阿儂要處理山裡那些土民還有儂人的事,又要負責整個海島後勤的事,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劉謹言跟出家為尼差不多了,一心就呆在玻璃廠里做她的手工,極少出門,沈玉貞倒是時間多,不過她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趁機上位,大大方方地與梁川保持着相敬如賓的距離。。
到頭來,梁川與蘇渭還有吳用呆在一起的時間還更多,現在好一點,有一個寧添可以說說話,這嘴就沒有停的時候,可以解解悶。
‘本來我答應你等夷州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就要動身前往中原去找孝城的,現在可能要往後推一推了!’
梁川看着藝娘的表情,果然,失落在她的臉上一閃而過,藝娘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臉道:‘夏德海的死果然對你影響很大!’
梁川的眼神沒有一絲閃躲,並不是他不想去找兒子,也不是他不重視兒子,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所以他只能把不爭氣的兒子先扔在一旁!
‘我以為女真人不會來得這麼快,但是他們現在已經起色了,用不了多久,大半個天下就會被他們打下來,現在比我想像的更恐怖的是,倭人竟然與他們勾結在一起!’
林藝娘低下了頭,把梁川的腳放到盆里,只是問了句:‘水會不會太燙!’
腳上剛接觸到水面,燙得梁川馬上縮了起來,一看,腳上的皮已經紅如大蝦。
‘沒事,還好,燙一點一會睡得香!’
‘我幫你捏捏腳!’
二人好像各自在說著自己的事,梁川卻是繼續道:‘倭人在海上力量非常強,若是放任女真人與倭人合作,將來我們可能會在海上吃他們的虧!就算不是在海上,我也怕女真的力量,會超出我想像的範圍,我跟蘇渭吳用二人商量過了,這仗非打不可了,就算是為了夏德海兄弟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