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永遠未知的明天（下）第二更4千
“……我曾經以為我能救了他們……”
“……那些……”
“我的戰友們。”
“但是，直到最後。”
“看到戰爭紀念館裏的烈士名單。”
“我。”
“我……他瑪的才想起來……”
“我與他們之間有着空間所無法彌補的巨大距離。”
“我無法改變已經過去的歷史。”
“最後那般自作多情，我真是像個小丑一樣。”
“但是啊……”
“安森。”
“你聽我說。”
“當小丑什麼的沒關係。”
“擋子彈，被炸彈炸，渾身疼得直發抖也沒關係。”
“甚至可能的話……”
“只要能改變那已經凝滯的歷史的話。”
“真的拿去我的生命也可以……”
不知道什麼時候，名為葉涵羽的高中生已經淚流滿面。
而在他的身邊，穿着哥特洛麗塔的少女輕輕拍打着一臉狼藉的男孩，臉上的驕蠻褪去，只剩下了不解與痛惜。
安森聽完葉涵羽的獨白，“砰”地一聲，從高高的凳子上跳了下來。
走到牆角柜子上放着的，CD機與環繞音響一樣的音頻播放器前，安森按下了開關。
鎮魂歌一般的鋼琴聲，空靈地奏起。
水銀瀉盡之處，詠嘆般的女聲，靜靜地唱起。
（“——月亮安靜地述說著
用那誰也聽不到的聲音
周而復始的潮起潮落
只有記憶的情景斑駁消散
星辰悄悄地記述着
以那無人知曉的文字
寫下無數掀起漩渦的篇章
令千億冊書籍降臨人間
……”）
安森轉過身來，此時尖細的嗓子也低沉了下來，充滿了歉意。
“抱歉，葉小子，我沒想到你居然那麼敏感。”
“不過我沒有選錯，果然，那個遊戲是最適合你的，”
“時間在流逝，記憶在消失，英雄的故事被人們所遺忘。”
“我還記得我小時候的記憶——雖然你們經常嘲笑我的記憶——那時我還是一個孩童。”
“在課堂上，老師為我們講述那些英雄的故事時，那最初的感動。”
“雖然聽得多了，越到後來，就越感到麻木。”
“最後感到，那些故事也不過是那樣，英雄武力強大，品質崇高，但跟我沒什麼關係。”
“只是，當那些孩子，那些玩家。”
“出現我的面前。”
“為了守護我的家園，而與惡魔們奮勇作戰，獻出自己年輕的生命。”
“啊。”
“當然，後來我也知道了，你們這些小傢伙並不會真的死去。”
“但是當初的那些衝擊，那些感動卻真實地駐留到了我的心中。”
“那與遙遠的英雄故事不同。”
“那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故事。”
“即使只是虛幻的身體，卻蘊含著真實的情感。”
“我曾不止一次地，不止一次地回想着，那些孩子消耗着即使對於他們而言，也很珍貴的生命時的情景。”
“我這樣詢問自己，那些感情是否是真實的？”
“如果我不是一團被生物腦運算的數據，而是你們那個世界中真實的一員。”
“如果我，這種手無寸鐵的人，遇上了破壞、挫折與災禍，他們是否會再一次地成為我們的救星？”
“穿過那一切障礙，走過起起伏伏的道路，無懼那佈滿屍體的街道。”
“去對抗那些魔鬼，和那些無信者，去粉碎他們的邪惡計劃？”
“即使是聖歌里不會記載這些事迹？”
“Ege（Yes）。”
“我告訴自己，是的，沒錯。”
“那種感情是真實的——它超越了空間與時間，超越了虛擬與現實。”
“將我們與你們連接到一起。”
“絕無虛假。”
（“……我所處的天空太過廣袤
時光的流逝也太過急促
這樣一無所知地虛度人生
連收集起來的那些篇章
也只能在泥土中腐朽
即便如此我也要大聲呼喊
不明緣由地大聲呼喊
即使只能讓這聲音在天空中迴響
太陽也終究會照常升起……”）
“我們會為吟遊詩人的詩歌，而一時哭泣。”
“但是我們卻會為心中的記憶，而感懷一生，”
“而無論是吟遊詩人詩歌中的英雄，還是我們身邊的那些的英雄，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葉涵羽啊。”
“請收起你的眼淚吧。”
“你所看到的是虛妄的現實。”
“而非是真實的歷史。”
“虛妄的現實與真實的歷史並不連立。”
“名為林立國，齊達凡，賈傑世，白岐伯與多米的現實人類已經故去。”
“它們的身影通過星辰所記述的文字，在這個幻想的世界被還原成虛擬的數據。”
“那些虛擬的數據將在虛擬的世界中永遠存活，帶領着一位位如你一般的人類，走向那時間的彼端。”
“即使終將腐朽，人們卻依然要堅定地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向著世界的天空大聲呼喊，”
“即使只能留下空洞的迴音，而太陽也只會照常升起。”
“但是即使是這小小的餘音，也依然會讓他們滿足吧，”
“好了，葉涵羽。”
安森拍了拍用蘇佑理的手帕擦着淚痕的葉涵羽，說道：“別自作多情了，”
“你以為你認識他們，要為他們的人生負責。卻沒有想過，對於他們來說，他們並不認識你，也無需你為他們的選擇而肩負起責任。”
“唯有這情感，要記於心間。”
“那樣，就足以讓他們感到滿足了。”
葉涵羽很恨地抹了把眼淚，重整了下心緒，用力地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安森又將視線看向葉涵羽身邊的少女。
“雖然我想你大概已經不需要我再推薦什麼其他的遊戲了。不過你還是收下我為你準備的這些遊戲吧。”
“畢竟無論如何，你還得靠些其他的東西打發時間。”
蘇佑理有些好奇地從安森手裏接過一個藍灰色，與一個白色的光球。
“《那蔚藍的天空》，專門針對空戰外骨骼控的大型虛擬實境。世界設定為浮島型世界，無論是從世界新穎度上，還是可玩性上都非常高，其魔幻式的風格也非常適合女性玩家。”
“《ACG大奔行》，一款包含了各種ACG（動畫，遊戲還有漫畫）元素的可實境化桌面對戰走格子遊戲，如果你曾被葉涵羽那個軍棋狂人虐得慘不忍睹，那麼一定不要放過這個報復的機會。”
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的蘇佑理，原本還有些猶豫，不過，聽到安森介紹的第二個遊戲，立馬就拍板了。
而這時，安森又恰到好處地說道：“記得要買兩份哦。”
蘇佑理則毫不客氣地回絕了。
“不，要三份。”
剛剛恢復了大半狀態的葉涵羽聽到這句話，一下為自己和不知身在何方的蘇真卿，產生了名為兔死狐悲的傷感。
站在死去的兔子的立場上，為尚且不知道大禍臨頭的狐狸感到悲傷。
蘇佑理高高興興地付過了錢，兩人在安森笑呵呵的告別聲中，走出了這間小小的木屋子。
蘇佑理擺活了一陣子，將六團光球收入了虛擬體中，然後看着背後漸漸遠離的招牌，有些疑惑地問葉涵羽道：“那個侏儒到底是誰啊？聽起來不是正常人？”
聽到蘇佑理的話，葉涵羽也不禁回過頭，看着遠處的巷中的那間小木屋。
“說起來，你不要吃驚，那位大人可是一位傳奇。無論是在遊戲中，在現實里，在我們這些的心中，他都是一位傳奇。”
“在遊戲裏，他是一位傳奇先知，帶領着數以千萬的玩家，一起對抗魔潮與邪惡NPC的各種陰謀詭計，在絕望的世界中力挽狂瀾。”
“在現實里，他原本只是一個啤酒廠的裝機總管生物智腦，只是因為政府的那項虛擬世界計劃，屏蔽了對現實記憶，進入了第一款虛擬實境遊戲中，充當了一位名叫‘安森·拉多里’的高侏儒，成為了眾多玩家心目中的英雄與領袖。”
“而當迫於玩家的壓力，火月年華遊戲公司，終於決定，在那款遊戲終結之時，全面解禁了所有NPC的資料后。這位萬眾矚目的大先知與啤酒廠中默默無聞的生物智腦，總於決定辭職離開那孤單的小小廠房，去看看那遊戲世界外的真實世界。”
“並且成立了一間名為‘安森的小木屋’的網絡遊戲專營網店。”
“並延續了大先知的名號，以近百分之九十的網游熱度評價準確度，與99.8%用戶推薦滿意度，傲視於網游專營這一行業頂端。“
“一位傳奇，一位從遊戲世界中活到了現實世界的NPC。”
蘇佑理雖然隱隱有些預料了，但是當真相真的被葉涵羽述說出來，卻依然衝擊得她目瞪口呆。
不禁下意識地問道：“怎麼可能……遊戲中的對遊戲的預測能力，怎麼可能帶的出來……你個騙子……”
葉涵羽差點滑倒。
這時候你還不忘罵人啊你！
他有些無奈地擺了擺頭，“在那款遊戲裏，系統不會提供給任何玩家與NPC以預言法術之外的信息，那款遊戲的世界主線講究一切自律。所以安森之所以能稱為大先知，除了少量只能提供隻言片語的預言法術外，完全是依靠它的計算力。”
“計算力？”蘇佑理有些疑惑。
“沒錯，計算力。”葉涵羽解釋道：“比如我們丟一個球，在它沒落地之前，就可以知道它的落點，為什麼？因為是我們以前看到過類似的情況，並對會發生相同結果的情況做了分類。”
“而這種分類，經過一些適當的簡化與抽象，去掉無用的信息，再相互聯繫起來，就成為一種建立在分類類比上的超邏輯。”
“比如數學，比如物理，都是這麼一種超邏輯。”
“有了這些超邏輯，我們就可以一定程度上，在符合超邏輯的建立前提的情況下，預言我們所無法，或尚未看到的情況，將會發生什麼結果。”
“你看，‘計算’是不是很像是‘預言’？”
“真正的去掉了那些語言上的隱喻轉喻之類，故弄玄虛或誇張后的‘預言’，就是‘計算’。”
“比如說，古代的占星預言家，可以準確地預測火星與月亮的重合，這一部分就是名為‘預言’的‘計算’，或者說名為‘計算’的預言。但是之後，以此為根據，說世界上會發生動亂什麼的，就是無邏輯的胡說了。”
蘇佑理點了點頭，看樣子是可以理解安森超人般精準的預言能力的真相了。
不過她又有些疑惑：“那第一款遊戲的名字叫什麼來着？好想沒聽過？”
葉涵羽點了點頭，“二十年前的老東西了，那時我們還沒出生呢。”
“叫什麼來着勒？”葉涵羽環抱着手想了一下，突然錘了下手——
“啊！想起來了，叫……”
“迦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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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兩位小客人。
安森回到屋子裏，從櫃枱上拿了杯香檳抿了口，感覺真是幸福。
再次打開那張名為《永遠未知的明天》的單曲專輯。
在靜靜地詠嘆調中，跟着CD中那低沉的男聲，他喃喃念道：
“……變幻莫測的黑暗告訴我
「無人可以預知未來」
我向虛空伸出雙手
只抓住了一縷冰冷的微風
絕望！被狂嵐掀飛吧！
夢想與苦惱一切都化為往昔！
於人間淺眠的曙光中
我將繼續前行！
朝着那無人可知的明天！”
嚮往知曉未來的人們追尋先知，
而先知則比任何人都明白，
那未來永遠無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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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R的，總於寫完了，我去統計下有多少字。
很好，單張草稿七萬……
在這裏感謝天才裁縫大人。
正是因為裁縫大人，才激起了我這幾章的聯想。
不過感覺是不是跟東線有些偏的太遠了呢？
下面抓緊時間回歸主體吧>_<
PS：
下面公佈NETA的名單。
首先是紀念丹特麗安的書架完結的，使用的該作的OP《Cras_numquam_scire（永遠未知的明天）》，雖然可能不符合絕大部分人的口味，但是對於喜歡古典樂的某來說，的確是非常好聽而且有意境的曲子。
然後依然是“我的化學浪漫”MCR的王牌單曲《Welcome_To_The_Black_Parade（歡迎來到黑色遊行隊伍）》
其次是《魔法少女小圓》臉，嗯。紀念虛叔，與虛叔的化身丘比
最後是肺炎（緋炎）大的《迦南之心》，關於安森這個NPC與遊戲的主線，是某口胡的，之所以一定要點出《迦南之心》這本書，屬於向太監王致敬的意思（肺炎大別拍某的臉……），另外就是迦南的死亡懲罰足夠嚴重。
PS2:安森說的那些話，某承認，確實是有些誇張與煽情了，不過，我想安森至少知道還是有一小部分，像葉涵羽一樣的人存在的吧，先前之所以讓葉涵羽說出某句話的意義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