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皇貴妃
由於展眼便是皇上的聖壽節。自過了寒食節寒食節,來自喇嘛宗的大法師青燈主持便領着一眾弟子入帝城,暫住在明鏡齋中修行祝禱。
這是宮中難的的盛事。
月姬統攝掖庭,對此等大事兒自不敢怠慢。
令婕妤本便一心信奉安南國的道教,除了必須的例行公事兒,從不進供奉如來佛的佛光殿和供奉藏傳教喇嘛宗的明鏡齋,現在她降位禁足,更加不可以在諸人跟前出現,妃妾們有了新的關注點,慢慢也便不再說起她了。
皇上之疑心,月姬並不是第一日曉得,思來想去,還是求了皇上的旨意,以確保明鏡齋安全為由,派了一隊御前護衛守在明鏡齋外。她又命阿金派人盯緊了合歡殿那兒,別叫令婕妤又弄出來啥么蛾子。
除此以外,她也事事避嫌,一入明鏡齋,必是和眾妃妾同行,絕不和聖師私底下往來。
這般安然到了13日,皇上聖壽節,月姬新封了皇貴妃,理應由她主持聖壽節大禮,自然而然是盛裝出席。而令婕妤還未出月,又被禁足,自然而然是不用再皇上面前了,皇上連座位都叫不用設了。是日,月姬抱着青岫坐在皇上邊上。
宜淑妃起首,敬了皇上一杯酒,妃妾們好似無令婕妤其人一樣,連帶着無視了皇四子青嶂。青嶂年歲小,也曉得母妃不受待見,滿臉的憤憤,皇上倒是未置可否,只看着聖壽節上熱熱鬧鬧,伴着月姬等人笑語如常。
皇太后看着青嶂和更遠處的青嶇:“令婕妤有錯亦是她一個人的事。現在皇子和皇女們全在親母身邊教養,獨獨將青嶂跟青嶇放在皇子所,亦不太妥當。”
皇上放下酒杯,正色道:“皇子所有的是人侍候。令婕妤這般的人,斷斷不可以再教養寡人的皇子們。”
皇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月姬,月姬會意,柔聲道:“皇太后的意思,是想給皇四子和皇八子再找一位養母來照料他們。依賤妾看,皇四子7歲了還算大些許,可皇八子才滿兩歲,恰是離不開娘親的時候,皇子所的那些許人如何能侍候的盡心呢?”
皇太后亦連連點頭,“皇貴妃所言不無道理。皇上,掖庭里不少有所出的妃妾,她們全可以作青嶇的養母;再者便是那些許無所出但資歷深的妃妾,教養半大的青嶂亦是足夠了。”
皇上冥想一會子,緩緩摸着袖口上密密匝匝的刺繡花紋,“也罷。掖庭里有所出的妃妾,皇貴妃跟宜淑妃孩兒太多,惠昭儀有青嶺,恩……青嶇便交和惠昭儀罷,也和青嶺作個伴。”
此時還在盛宴之上,不便當即說出來,橫豎亦不在這一時三刻。青嶇還小,長大了是聽令婕妤的話還是聽爾瑩的話也難說。即使他念念不忘親母,只須青嶇一日養在爾瑩身邊,令婕妤便必須要投鼠忌器。而月姬跟爾瑩有一萬種方法,令青嶇如青峋一樣默默無聞。
是夜,月姬銜着一縷報復般疼快的笑容。
皇上的諭旨在中秋後傳遍了掖庭,亦是令掖庭震驚不已。鄭德海親自抱着皇八子青嶇送到了爾瑩的搖光殿。
青嶇雖然則一開始亦是哭鬧,可小孩兒家家的人事都認不全,能有啥招兒,哭累了吃些許點心,睡一覺,緩緩也便不敢再鬧了。爾瑩也並不指看能將他養的多熟,皇上那兒過的去也便是了。
月姬奉御旨去勤政殿的時候,聽到的是勤政宮外傳來的令婕妤砰砰的磕頭聲。
沒有旁的言語,亦沒有哀切的申訴,更沒有憂心欲絕的涕泣,令婕妤僅是默默跪拜,以額頭和金磚地面碰觸的沉悶聲響,來向皇上脈脈傾訴。她的孩兒全都被張羅了養母,這意味着皇上眼中她僅是一個普通的妃妾,而非孩兒們的娘親,不管他們未來有沒有出頭之日,都再和她無關。那是最大的危險,遠勝於位份的起落,因此她亦明白,自個兒只可以這般,不可以哀哭申辯。
宮中靜若深水,外邊的聲響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沉悶而邈遠。餐畢,月姬陪着皇上臨字。外邊響聲綿綿不絕,皇上亦不抬頭,只問:“誰在外邊?”
此話自然不是問月姬的,鄭德海打開了宮門瞧了一眼,輕聲道:“回聖上的話,是令婕妤。”
皇上淡微點頭,亦不理會。鄭德海彷彿有一些許動容,忍耐不下勸道:“聖上,你沒看到令婕妤主兒在外邊的樣子。可憐令婕妤主兒已然36歲了,連月子都沒坐完,還這般伏地跪拜,當著底下奴婢們的面,着實是……究竟亦是兩子之母了,的顧及着皇子們的顏面呀。”
月姬站立在皇上身邊,只悄然和鄭德海視線相接。這便是日夜侍候在皇上身邊的人講話的好處了,不動聲色地提示着皇上,這品德有失的女子年華已逝又這般不顧身分,是墮了皇上的尊嚴。
皇上的臉色果真更難瞧了幾分。月姬輕挽衣袖,不急不緩替皇上研墨,道:“令婕妤月子中不好好保養,往後有身孕便更不容易了。聽聞她身邊侍候的阿翹還是安南國醫女出身,咋這般不盡心,居然亦不勸勸令婕妤善自保養呢?”
皇上伸筆飽蘸墨汁,道:“月姬,你出去,以皇貴妃的身分告訴她,從此時起,她已然不是令婕妤,而是令容華。如再吵擾一回,便再降一等,直到廢為庶人。至於阿翹,此等不可以盡心伺候主兒的奴婢留在宮中有何用?即刻把她送回安南國去,令安南國看着處置。”
月姬遂願以償地福一福身,緩步走至外邊。把跪伏於地的令容華襯的渺小而卑微。她換下象徵妃妾身份的花盆底,只穿軟鞋,跪在宮外不斷跪拜。
她已然老了。36歲的女子,再鮮艷嫵媚,眉角也有了醒目的細紋。她還沒出月子,大出血加之產後失調,令她的身子急劇地破敗了,一如昔年的蕭寶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