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皇長子青峻
皇上默然嘆口氣兒:“青峻聰敏不假,可是中宮……”他本能地停住口,深吸一口氣兒,輕笑道:“究竟是啥香氣?”
月姬心中輕輕一震,笑的恬婉:“荼蘼夢也香。”
皇上在她鼻上一刮。
這般親昵的舉止,令月姬不可避免的憶起些許許舊事。她笑着,又有一些許幽幽:“但願新歡別又成了舊人,被聖上拋諸腦後。”
皇上聲響沉沉:“后妃之中,令婕妤只惦記着生皇子,她不喜歡皇女;慶婕妤犯下大錯,寡人不肯再見她;宜婕妤只想着孩兒而非常少念及寡人;中宮呢,她的心思也全撲在了青峻身上。寡人唯有見着你,才覺的松泛一些許。由於,你雖也有青峰,卻從來都將寡人放在最前邊。唯有在你跟前,寡人才覺的自個兒是后妃的郎君,而非僅是一個帝皇……”
講到最末幾句,皇上已然語意含糊。
正凝神間,突然有凄厲的哭音劇烈地爆發出來。
皇上有一些許迷茫地醒來,問她:“是啥聲響?”
月姬搖搖頭,聽到鄭德海在外邊急促地敲起門扇。她披上氅衣打開宮門,鄭德海腳下一軟,幾近是爬到了皇上面前,哭着道:“聖上,聖上……出大事了……”
皇上警覺地坐起身:“外邊的哭音是咋回事?”
鄭德海伏在地上號啕道:“是皇子所……是皇子所……”
皇上有一些許畏懼地站起身。月姬忙抱過大氅替他披上:“聖上保重,別著了風寒。”
皇上像是在涕泣般的抖動着肩膀,聲響里儘是懷疑跟不自信:“是不是……是皇回子出了啥事?鄭德海,是皇回子對不對?”
鄭德海跪在地上,痛哭失聲:“聖上,你節哀。是皇長子,皇長子薨了。”
皇上不可置信地轉過臉來,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走着,幾近是脫力般坐倒在床沿,喃喃地問:“咋會是皇長子?咋會?”他仰天道:“青峻是寡人的嫡齣子,寡人的嫡齣子!寡人是上蒼的兒子,上蒼是不會將寡人的嫡齣子收走的!他才7歲,他向後要繼承寡人的帝裔,他……”
月姬忙倒了水遞到皇上唇邊,聽着皇上的怒吼跟鄭德海的勸說,面上也陪皇上一同露出哀哉的表情,連含在眼睛中的淚,也隨着她的心意沉沉墜落。
可是唯有她曉得,唯有她自個兒曉得。那一刻,竊喜和安慰如何同時蔓延到她的心頭,緊緊攫住了她顫抖的靈魂。
這便是皇上,這便是一個爹爹跟一個夫君,當噩耗傳來,她只慶幸自個兒不是宜婕妤。不然她該怎樣心寒,心寒地看着皇上為了嫡齣子安康,居然本能地期看出事的是自個兒另一個兒子?皇回子再如何,亦是他的血脈!掖庭人心涼薄,無非是自皇上而始罷了!
大昌三年十月,皇長子青峻卒,年7歲。帝后疼失愛子,憂心欲絕,追封太子,謚曰恭哀。
聽見青峻終究還是成了恭哀皇太子的消息時,月姬正在搖光殿的暖閣中,和換好了素色衣衫並銀質配飾的爾瑩一起,緩緩地疊着金銀元寶跟冥紙。她輕輕翹着銀鑲碎玉護甲,閑閑道:“你沒看見,昨兒聖上憂心的幾近不曾暈厥,我在旁邊瞧着都動容。”
爾瑩褪了絞絲銀玉鐲子,慢條斯理道:“封啥太子,那全是作給活人看的,更是給中宮一個寬慰。聖上是真心痛,可他是心痛皇長子還是心痛沒了嫡齣子,便不的而知了。”
正說著話,一身素青的宜婕妤仿若一個影子般迅疾地閃進,她歷來平實的面孔上有着顯而易見的慌惑,六神無主般的。月姬抬了下臉示意安茜桃紅出去,輕嗤一聲:“現在宮中多事兒,你帶着滿臉的害怕驚慌到搖光殿,如果在外邊被旁人看到,你有幾條命令人家懷疑?”
宜婕妤混忘了致禮,在她跟前坐下倒了盞茶急急吃下,照着心口道:“妃主兒還說這般的話!你知不曉得皇長子是咋死的?他是在半夜時分呼吸滯住,活活悶死的。而他悶死的原因,是在他鼻中發現了一些許蘆花跟棉絮。”
月姬搖了搖頭,憐憫地嘆息道:“真是太不當心了。皇長子的肺熱本來便容易緩只是氣,這季節又易起蘆花,皇子所靠近皇家花園那中,哪陣風吹來了水塘邊的蘆葦花絮亦不曉得。還有那些許棉絮,進進出出的宮婢御醫那麼多,入了冬誰的衣服上沒棉絮取暖。這些許侍候的宮婢們那麼不當心,真該全打發了出宮去。”
宜婕妤扶着心口,緩緩沉靜下來,只盯着爾瑩道:“你應當比誰都清楚,離皇長子口唇鼻息近來的蘆花跟棉絮出自哪兒。”
爾瑩嗤地一笑,盈盈道:“自然是主兒親手偷天換日的那床福壽枕被啊。”
宜婕妤一怔,重重擱下手中的瓷碗,氣吼吼道:“你如今便撇的一乾二淨了,那床枕被分明是你作的!”
月姬擺了擺手:“宜婕妤這會子是替中宮娘娘來興師問罪的么?可憐你心痛皇長子,便沒人心痛皇回子了。”她頓了頓,面上露出譏諷之色,“出事兒的那晚聖上人在漪瀾殿。你曉得鄭德海急急忙忙地過來說皇子所出事了,聖上最先問了啥?”
宜婕妤一愣:“啥?”
“聖上問,是皇回子出了啥事?是皇回子對不對?”月姬一句一句語氣穩當道,眼見着宜婕妤的臉色頹敗下去,“聖上在乎的是啥,你不是不曉得。你如今莫非還心痛皇長子么?你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告訴聖上,皇子所的姑姑跟宮婢們照顧不周,致使皇長子早夭,因此祈求把皇回子留在自個兒身邊扶養。要是有人先回過神來打起了皇回子的主意,你可是防不勝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