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斬情

第四百四十一章,斬情

人總是會在絕望的時候選擇瘋狂,而瘋狂過後,往往又是極致的平靜。

人道如此,天道亦是如此。

諸葛心月的境界依舊在下降,當她的金丹出現裂紋時,她的身體已經如一團無形的火焰,時時刻刻在燃燒,彷彿要將她燃燒成虛無。

她說:唐柏,帶我去山巔吧,我想去看看那無盡的深淵!

於是兩人再回到了山巔之上。

他們並沒有回渡神小舟,而是坐在山巔的深淵旁邊,看着另一邊宛如墨布的漆黑,看着深不見底的幽深,諸葛心月道:“唐柏,我們還能回去嗎?”

她所說的回去,自然是回到了天門大陸。

諸葛心月之所以來到神墟,並不是尋找天路,而是唐柏要來,她便跟着唐柏進來的。

唐柏特別的平靜,如同諸葛心月的生死與他無關一般,他擁抱着諸葛心月,喃喃的說道:“心月放心,你一定能夠回到天門的!”

他說的很肯定,哪怕他懷中的諸葛心月被功法反噬得快要死了,他也肯定她能回去。

然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依偎在一起。

山巔,深淵,戀人,看起來平凡而寧靜。

渡神小舟的船甲坐着三個女人,一個男人,一條狗。

三個女人是單身女人,男人也是單身男人,那黑不溜秋的土狗,也是一條單身狗。

他們都靜靜的看着依偎在深淵邊緣的戀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都沒有去打擾兩人。

氣氛很怪異,也很壓抑;一旁的公孫無我淚眼婆娑,喃喃自語道:“自古情深多別離,獨自話凄切,相看淚眼,生死兩別;此別經年不復見;百般美好,千般風情,欲與何人曰?”

看到唐柏與諸葛心月,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龍玉瑤,一時間,腦中里全是龍玉瑤的身影,他執起酒葫蘆,猛地灌了幾口,發現酒中全是龍玉瑤的味道,正如他所言:此別經年不復見;百般美好,千般風情,欲與何人曰?

小黑汪汪的叫了兩聲,似在回應着他。

他看了看三個一直沉默的女人,又喃喃道:“古來傷人者,皆為有情人。”,說完,一個人往船艙之中走去;只是無論他怎麼往前走,卻總是在原地踏步一般,他道:“醉了!醉了!”

他自然沒醉的,不過是唐柏開啟有重疊的空間。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徐彩鳳,她猛的站了起來,叫了聲宗主,然後拚命的朝着船艙之外飛縱而去。只不她任她速度再快,亦如公孫無我一般,依舊離開不開方寸之地。

而後素琴仙子也反應過來,她的表情很奇怪,她的臉色不斷的變化,一會充滿了擔擾,一會兒又顯得極致的冷漠與無情。

此時的她,沒有人知道她是素琴仙子,還是香火之地的賈玲;她站了起來,走了兩步,而後又停下,接着再行幾步,嘴角喃喃自語,一人宛如分裂成了兩人。

只有燕菲菲,依舊不明事理,問道:“彩鳳姐姐,玲姐,你們怎麼了?”

三人明明看起來明明很近,她的聲音卻彷彿穿過了無窮的天際,方才落入徐彩鳳的耳中。

徐彩鳳停下了身影,面對燕菲菲的問話,她並沒有回答。

這一刻,她已經知道了唐柏的命運,知道了自已的命運。

素琴仙子也停了下來,也沒有回話。

這一刻,她知道,不管是素琴仙子還是賈玲,都出不出渡神小舟的重疊空間,都只能當成一個看客;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自已的徒兒一直在賭,賭她與唐柏之間的愛情;賭贏了,她生,賭輸了,她死。

燕菲菲也反應了過來!

唐柏開啟了重疊空間,便是為了困住她們,因為他知道,有她們三個女人在,諸葛心月便是再歷害,也斬殺不了他的。

唐柏在求死!

她猛的尖叫起來:“唐柏,不要!”

但唐柏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渡神小舟的重疊空間不只困住了她的人,還隔絕了她的聲音。

她碾開‘跨山’的步法,朝着唐柏的方向奔去,哪怕她明知道跑不出渡神小舟的空間,她也沒有放棄,她害怕,她一旦停下,唐柏便會消失在她的眼前。

一天過去了,唐柏與諸葛心月依舊依偎在崖邊。

兩天過去了,唐柏與諸葛心月依舊依偎在崖邊。

渡神小舟上的眾人也安靜了下來,她們只能祈求,她們心中的的猜測是錯誤的。

靜,極致的安靜,不管是唐柏與諸葛心月,還是渡神小舟上的眾人;他們彷彿都成了大山這幅畫的畫中之人。

就在第三天時間的黑夜快要臨近時,唐柏扶着諸葛心月站了起來。

此時的諸葛心月看起來沒有變化,她依舊美麗,她依舊充滿着風情的魅力,依舊讓唐柏痴迷,但她的生命氣息,卻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耄耋老人,如風中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唐柏平靜的說道:“心月,謝謝你這些天的陪伴!這些天是我這一百多年來最開心最幸福的日子!”

諸葛心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唐柏。

唐柏道:“所謂有情遭天嫉,如果你我只能活着一人,我希望活下來的那個人是你。”

諸葛心月搖了搖頭,眼中蘊含著晶瑩的淚水。

唐柏繼續說道:“年少之時,我家道中興,父嚴母慈,事事如意,幸福至極,但我不知珍惜,妄想那長生不老、修仙成道的機緣;而後家道遭劫,機緣巧合之下,來此大陸,得遇修仙成道機緣;百數年間,你爭我奪,意氣生非,生死仇殺,四海為家,飄零無依,如無根之落葉,心中早已厭倦;此地數月,足已慰我一生。”

諸葛心月閉上眼睛,淚珠滑過她的臉頰,滴落於地;再睜開時,她的眼神已然清明,她道:“你可想過,我之如此,亦不過是修行所需?我之如此,亦不過故意為之?”

唐柏不願看她變得平靜的雙眼,轉過身去,淡淡說道:“真也好,假也好,不是我死,便是你亡,兩者權衡,你之命重,我之命輕;生死之事,我不怪於你。”說完,他再次轉身,看向諸葛心月,道:“你動手吧!”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彼此的安靜的看着對方,兩人的眼裏,也只有對方。

諸葛心月不愛他嗎?

無愛何以斬情!

愛過,便足矣,生死之事,小道耳。

唐柏不愛她嗎?

不愛何以與生命生許!

愛重,重於已身。

當山巔的光芒快要斂去之時,當黑暗快臨近之時,諸葛心月深吸了口氣,然‘一劍’剌出,金色的光彷彿將黃昏的幽暗變幻成了晨曦的清明,她中的‘金劍’散發著強大的庚金之氣,銳利至極,鋒芒畢露,強大的無情的殺機,無與倫比的殺氣,伴隨着金劍刺穿了唐柏衣衫,刺穿了唐柏的皮膚,刺穿了唐柏的心臟。

諸葛心月終究出手了,當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她害怕了,她恐懼了,她害怕死亡,她恐懼死亡。

她選擇了斬情唐柏,亦是斬情於自已,斬去唐柏的生命,斬掉過去的自已。

唐柏沒有任何躲避,沒有任何抵抗。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當金蛇刺穿唐柏的心臟里,她的恍惚回到了世俗的一座小山村中,她對着他道:你好唐柏,我想與你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這一句話,彷彿在她的心裏炸開,彷彿在她身體裏炸開。

她一聲長嘯,身上的聲勢不斷攀升,原本佈滿裂縫的金丹須臾便圓滿,又裂變成聖胎,生出元嬰;她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強,她的境界在瘋狂的提升,從聖胎元嬰提升到引魂之境,從引魂之境提升合魂之境,而後定在合魂圓滿的境界,她的她的面前有一個紅塵紅界,阻止了她的境界上升,有一道身影,盤踞於她的心頭,盤踞於她的識海,盤踞在她的靈魂靈之中。

斬!

她猛的一聲大吼,整個人如同身處風口浪尖之上,秀髮飛揚,衣訣飄飛,然後她所有的力量,她所有的術法,集中於一點,從‘金蛇’所化的長劍之上,在唐柏的胸口炸開;與此同時,在她的手臂之上,一盞古樸的燈籠,也化成了點火光,伴隨着她的力量,唐柏的體內爆開。

這是莫善良贈於她的萬古長明燈;莫善良沒有算錯,命運的軌跡也沒有錯,唐柏必死於她的手中。

天地長明,萬古地煞,常人沾上火光,立馬灰飛煙滅,修仙成道之人遇上,亦會元陽耗盡,骨髓枯竭,化成一堆白骨。

萬古長明燈在唐柏體內炸開,瞬間將唐柏化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火人,地煞之火,化成了詭異的綠色,這一劍中,還有唐柏曾經送給她的那朵綠色的晶瑩的花,花中還蘊含著無解的神靈毒氣。

不斬情深,一斬情絕!

諸葛心月沒有任何留手。

唐柏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飛,朝着無盡的深淵墜去。

在唐柏墜入深淵的瞬間,阻擋於諸葛心月境界上升的紅塵世界瞬間崩碎開來,使得她瞬間突破了合魂之境,進入了仙者的斬情之境。

(今天事忙,先將這一章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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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另一個世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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