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收起了所有愛戀
陳洛洛的抽泣聲成功將韓非沉勸退，他腳步一收，轉身去找梁醫生：“檢查，你們可以做，但我希望你們能暫時保密。”
梁醫生從韓非沉剛才說出陳洛洛與他不是夫妻關係時就猜到了一些端倪，因此接受得很快，點頭應了下來。
韓非沉又去看韓雪兒，等了小半個小時，到探望時間了，他終於抱到了自己的女兒。
女兒很瘦，原本圓潤粉紅的小臉變得皺巴巴，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她很輕很輕，他抱在懷裏一點感覺都沒有。
眼前蒼白的小臉與陳眠的臉奇怪地重合在一起，契合得像是一個人。
韓非沉嚇了一跳，過了探望時間，他立即把女兒交回給護士。
女兒太瘦了，不能再這麼下去。
回去的一路都在跟心腹交待給女兒找奶媽，到了香蕉樓外面，韓非沉才猛然驚醒。
他竟然把陳洛洛給忘了。
小七首先發現了他，高興大叫：“少夫人，少爺來了！”
陳眠像是沒有聽到，表情極淡，連眼睫毛都沒有動一下。
韓非沉收起手機向院裏走去，右腳剛抬起，陳眠淡淡開口：“小七，今天不見客。”
當著傭人與王醫生這個外人的面，陳眠這麼不給他面子，韓非沉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他徑直進去，咻地捏住陳眠下巴：“陳眠，你最好適可而止！”
下巴被他捏得生疼，陳眠卻面無表情，她‘看’着他，淡淡道：“韓少的威風我已經領教過了，不必再特別呈現一次，你知道的，我怕你。”
韓非沉咬牙放了手，眸光鎖定她的眼，心情有些微妙。
他記得她的眼睛很漂亮，看着他的時候眼裏像裝了整條銀河，笑的時候星光璀璨，特別好看，然而現在，這雙眼睛沒有半點神采。
韓非沉衝口問：“陳眠，你的眼睛為什麼會看不見？”
陳眠頓住，沒料到韓非沉會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她嘴角微微一勾，笑了：“韓少想聽到什麼答案？”
“作惡多端，天道輪迴遭到報應，還是別的？”
陳眠收起嘴角那抹弧度，淡漠道：“抱歉，在我這裏，你聽不到別的答案。”
韓非沉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別提多難受了，可眼前這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氣道：“你也知道自己作惡多端！”
“你的眼睛！你的女兒！都在為你的惡毒買單！”
“閉嘴！”陳眠情緒激動，“不要提我女兒！你沒有資格提她！滾！小七！讓他滾！”
“這是韓家！這是我的地盤！”
韓非沉真正發怒了，他退後幾步冷冷睨她：“陳眠，別再試圖激怒我，你對我沒那麼大的影響力，你記住，你在我這裏，在韓家，屁都不是！”
說罷不等陳眠回應快步出了香蕉樓。
在韓家大宅疾走了一段，韓非沉停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對陳眠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前不管陳眠如何討好他如何激怒他，他都能做到面無表情地羞辱她，或是直接將她無視，可現在，只要一看到陳眠那張淡淡的臉，他的情緒就會被影響。
這不是個好兆頭。
韓非沉走了有好一陣了，陳眠的情緒才平復下來，王醫生端着一碗葯過去，將葯放在她手邊的桌子上，“少夫人，你該喝葯了。”
聞了聞，不是這幾天常喝的葯的味道，陳眠皺眉：“換藥了？”
“嗯，之前是排惡露的，現在是保宮暖宮的。”王醫生很同情她，“少夫人，你還年輕，把身體調理好了，以後還有機會當母親。”
陳眠把葯喝完，沒答話。
王醫生端着碗進了屋，把小七叫進去一起為晚餐做準備，陳眠半閉着眼斜躺在貴妃榻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身上的毯子因為她手的下垂跟着往下掉，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一隻修長的手及時將它接住，頓了半秒，動作放輕，重新覆蓋在她身上。
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折返回來的韓非沉。
陳眠嚶嚀了一聲，眉頭輕輕攢起，韓非沉下意識把手指放上去，摩挲了幾下，陳眠的眉峰舒展開來。
韓非沉擰着的眉心也跟着舒展。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風吹過，陳眠的眼睫毛輕輕顫了幾下，有醒來的跡象，韓非沉趕在她醒來前離開。
陳眠醒了，喊了聲小七。
小七跑出來：“少夫人你餓了嗎？我中午做了點心，我給你拿一塊？”
“不用，”陳眠抿抿唇，“剛才誰來了？”
“是少爺，你剛睡着他就來了，剛剛才走的。”小七小心翼翼，“少夫人，少爺他心裏是有你的。”
陳眠擺擺手：“以後你們出入關門，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要放進來。”
小七咬唇：“那如果少爺非要進來呢？”
陳眠垂下頭，沒回答。
韓非沉沒有非來不可的理由，除非是來羞辱她，以往她總會拚命解釋哀求，所以他會覺得折磨她非常有意思，現在她不再有反應，他最多還過來兩三次就會膩了。
韓非沉是個涼薄的人，陳眠喜歡他的時候就知道了，所以她寧願跟他網戀，也不敢輕易在現實中顯露她的喜歡，後來陰差陽錯各種巧合，她還是嫁給了他，卻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惡夢的開始。
女兒沒了，她對韓非沉沒有了愛，只有恨。
晚餐時間到了，陳眠讓小七把餐桌搬到院子裏，雖然她看不見，菜卻夾得很穩，小七向她報告過菜的位置與距離后她就能沒有任何障礙地進食，要不是韓非沉知道她是真的看不見，他也會懷疑陳眠的失明是裝出來的。
韓非沉拿到了陳洛洛的最新體檢報告，報告顯示，陳洛洛確實服用了能迅速戒奶的藥物，拿到報告的當下他很憤怒，但他卻鬼使神差地來了陳眠這裏，正好看到她無障礙進食的場景。
陳眠把嘴裏的魚刺吐出來，沒有了進食的慾望。
韓非沉一來她就知道了。
看到陳眠擱下筷子，韓非沉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他大大方方走進來，在她對面坐下，“小七，給我拿碗筷。”
陳眠立即起身，頭也不回地進屋。
韓非沉面無表情地吃完晚飯，帶着從陳眠處積攢的怒火去了醫院。
女兒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身為母親的陳洛洛，為什麼可以做到給自己服戒奶葯？
用力推開病房門，裏頭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