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如初見(四)睡醒想溜沒走成
次日清晨。
陽光透過落地窗清清亮亮的灑在沙發上眯着眼的少女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沙發上的女孩已經悄悄的睜開了眼,但略一聽到動靜之後卻又立即合上了眼睛。
這是蕭湘從溫家公寓搬出來后第一次夜不歸宿的又留在了溫家公寓,並且還是喝醉酒的情況下,她有點心慌,畢竟她跟溫家這兩個姐妹相處了十幾年期間從來都是安靜聽話的乖乖女,她不知道自己喝醉酒的狀態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後果,不過她想着以溫家兩姐妹的性格,別看他們看起來總是一副好脾氣好講話的樣子,其實內心的執拗也只有自己這個從小跟他們玩到大的發小知道吧。
人都是這個樣子,逐漸的長大,逐漸的開始豐盈自己外在的皮囊,逐漸的可是從結伴而行脫離成為獨行俠,逐漸的開始隱藏自己內心的世界,從開始的稜角盡展到後來的溫潤堅強,是堅強。但這並不代表說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就丟掉了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稜角,只不過是我們在不斷的成長過程當中學會了如何與自己相處,如何與他人相處而已。
蕭湘伸手去兜里摸了下手機,驚覺並沒有在自己身上,偷偷睜開了一隻眼想要探查身邊究竟有沒有危險人物出沒。卻不曾想,目光只是漏了一個小縫隙而已,就撞進了一雙陌生卻帶着打量的目光里。
“早啊~“既然已經被發現,那也就失去了繼續裝下去的意義。
“早。”不帶絲毫的拖泥帶水,聲音利落又乾脆,但又不顯得生硬和冰冷,司涵喝盡了杯中的水,也沒有預想中的自我介紹,說罷就起身出了院子。
蕭湘心道這人怎麼這個樣子呢,第一次見面也沒有自我介紹。
蕭湘起身疊好了蓋在身上的被子,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有些嫌棄的又踹了一腳被子,但是又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才是這股子酒氣的罪惡來源。只是餘光一瞥,發現自己的手機十分聽話且規矩的放在茶几上,蕭湘心道壞了,這溫家兄妹兩個肯定又把能夠了解的事情已經了解的八九不離十了。
好朋友大概就是這樣吧,因為足夠的了解和尊重以及信任,所以一個能夠有另外一個的開機密碼,一個能夠放心的把開機密碼告訴另外一個。當然,這樣的信任也不是在所有的關係中都能夠存在,但如果能夠有一個或者兩個人享有這樣的特權和待遇,也確實是這一場生活里的幸事。
正當蕭湘覺得自己可以憑着對溫家公寓的熟悉偷偷的溜出來的時候,拎起外套和手機已經穿上了鞋子的時候,樓梯口那張本就很安靜的門突然一聲響,蕭湘額頭上瞬間起了一層冷汗,扔下正準備穿的鞋子,麻溜的踩上了拖鞋飛奔到沙發上坐好,只是腳上兩隻顏色不一樣的拖鞋卻暴露了一切,只不過當事人太過於緊張而忽略了這一切的細節。
門外拎着早餐回來的溫言和溫婉,看着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的蕭湘,再看了看門口兩隻顏色不一樣的拖鞋放飛自我的擺放着,一雙粉色的帆布鞋像是被蹂躪了一樣橫七咧八的混在拖鞋當中,兩個人目光對視了一下,隨決定不拆穿正襟危坐在沙發上故作鎮定的少女。
“蕭蕭,買了早餐,豆漿和牛奶燕麥粥,都是你喜歡喝的。”溫言說罷把早餐放到了蕭湘面前的茶几上,但刻意的忽略了女孩額頭上的汗和腳下顏色不一樣的鞋,但還是微微的抿了抿嘴角,轉過身走向了那個站在院子裏的公子哥。
“蕭蕭,昨天三爺打電話過來我接到了,我跟三爺說你在我們家,三爺沒多問,只是讓你周末回家一趟。”溫婉說的平淡,但是語氣里卻滿是幸災樂禍。
“啊,”此時蕭湘的腦子要炸掉了,長嘆了一口氣看着眼前的可人兒,明明是這麼可愛的人,卻覺得她背後的惡魔的翅膀在朝她無聲的叫囂着。
“溫婉!!”說罷一個白眼甩過去,繼續道:“我覺得我今天適合死一死。”此時的蕭湘就像是一直被自己氣的鼓鼓的氣球突然被人放了氣,蔫了!
“你不是一直都挺能耐的么,怎麼了,還有你怕的時候?”溫婉笑着斜睨着蕭湘道。
“姐,我錯了,我不就是喝了一次酒,喝的有點多麼…“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底氣也越來越不足。
“這還是喝的一點?你的一點可真的是一點點的點啊。”
溫婉看着眼前前一秒還張牙舞爪準備要干一番大事業的蕭湘,下一秒卻慫的像只貓一樣溫順。
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想着怎麼跟三爺解釋,放心,你喝酒的事我沒有跟三爺說,你以為我說了你還能好好的躺着我們家的沙發上吃着我哥跑到老宅附近買的早餐么?!”
蕭湘聽罷只覺得眼前一亮,略略的鬆了一口氣,斜倚着癱在沙發上,心道還算這妹砸有良心,沒有把她喝酒的事告訴三爺,要是告訴三爺那不得天翻地覆。
隨即拿起桌子上的豆漿,恰逢溫言和司涵走進來,溫言向蕭湘開口道:“蕭湘,這是司涵,我朋友,他剛從國外回來,可能要去你們學校任職,介紹你們認識下。”
旁邊的司涵倒是沒有過多的表情,看着蕭湘又介紹了一遍自己,“你好,我是司涵。”似乎並不想要過多的跟眼前的這位女孩打交道,他見過女孩子買醉,可是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竟然也會自己買醉,只是覺得這樣的女孩有點傻,還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傻吧,一個成年人從來不會對這樣的女孩有過多的想法。
希望以後的司涵不會想到自己這個時間想到了什麼。
四個人的客廳里並沒有如蕭湘想像的那般猶如洪水猛獸,她預想中的溫家兩兄妹把她生吞活剝的場景並沒有如約而至,反倒是一片祥和下的其樂融融讓他覺得心下不安,她總覺得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她還沒有真的傻到真的什麼事沒有發生過。
“蕭蕭,今天讓司涵開車送你回學校吧,我今天臨時手上還有些事,等下還要出去一趟,你回學校記得換身衣服洗個澡,不早了我先走了。”溫言說道。
“好。”蕭湘說罷便跟着司涵去了車庫。
蕭湘看着走在前面只留給自己一個背影的酷酷的男孩子,心裏卻在想着三爺突然找自己到底有什麼急事么,原本澄澈的目光里多了絲擔心,心道今天下午上完課得回去看下。
走在前邊得司涵突然冷不丁得停了下來,蕭湘還沒來得及停下就撞到了眼前人得身上,因為想的太入迷沒有設防結果撞得鼻子疼,司涵略扶了下眼前的姑娘,看她想的入迷,隨即也沒有再開口打擾這個在他看來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司涵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他沒覺得這樣的女孩子有多特殊,多特別,比別人哪裏有什麼不一樣,所以這個時候的司涵也真的只是把眼前的這位女孩看成是和溫婉一樣的妹妹一樣的角色而已,看在溫言的面子上對小女孩照顧下。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其實很奇妙,一見鍾情存在么,想來確實是存在的,但是也還有很多其他形式的感情,也有很多其他形式的相處。有些人第一眼並沒有擦出火花,只不過是彼此在對方的生活里留下了一絲絲的印象,但這並不妨礙接下來隨着了解加深之後的愛情和渴望。都道是懂比愛更重要,可我覺得,因為懂得才有愛情,或者有懂得的愛情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愛情吧。
一路上,兩人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交流,一個盯着窗外在想着如何了結同許明安的感情,一個在就只是在安安靜靜的開着車,兩相無言,卻並沒有覺得有多尷尬,司涵沒有意識到的是,自己一個從來不喜跟人有過多接觸的人竟然覺得同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小女孩呆在一起很舒服。
不遠處就是學校們大門了,早上這個點似乎沒有過多的車輛停靠在學校附近,於是司涵把車開進了一點,停穩之後,碰巧蕭湘準備下車的時候,一位帶着眼鏡的看起來乾淨清秀的男孩叫住了蕭湘。
“蕭湘。”許明安拎着手裏剛買的早餐看着蕭湘,“他邊說邊把手裏的豆漿遞給蕭湘,可一雙眼睛卻並沒有完全的打在眼前的女孩身上,反而朝着車內駕駛的位置打量了一翻,心中驚訝,但是並沒有將這份驚訝表現出來。
“許明安。”蕭湘看着許明安,接過許明安遞過來的豆漿,是剛買的,也是熱的,但轉身把手裏的豆漿丟到了垃圾桶里,並掏出隨身帶着的紙巾,擦了擦手,抬頭朝着許明安笑了笑,道:“臟。”
許明安一張臉上由紅轉白再變得有些青而後黑着一張臉,這個看起來溫柔乾淨得男孩一開口卻滿是尖酸刻薄得語調:“咱們倆到底誰臟,你一個窮丫頭怎麼勾搭上了這麼一個富家少爺,看來手段不少啊。”
蕭湘看着眼前的男孩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亂咬人的狗,目光里原本的難過突然化成了憐憫,心中原本僅存的難過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滿是厭惡,蕭湘不曾想一個人竟然可以變臉變得這麼迅速,之前那個溫情脈脈得少年轉瞬間竟然可以變得面目全非,她知道這是人性,可等到自己實實在在得看到,還是覺得心微微得有些疼。
我們都曾以為自己是生活的倖存者,都以為曾在書里看到的故事情節只存在於書里,都以為自己是很特殊的哪一個,可隨着經歷和年歲的增長我們也會逐漸意識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這一場狗血到極致的生活里,我們都一樣的要承受生活給與的酸甜苦辣,只要是個人,就逃不過這一場生活。
蕭湘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她沒想到一個人連最基本的底線都沒有了,她不曾想到這竟然是她所喜歡過的人,講真,這一棒子,敲的有點實在。
她站住,有些呆愣愣的看着許明安,這同她印象里的許明安簡直判若兩人。
車裏的人將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本想着送完女孩就回去,可不湊巧的看到了這樣一幕,於是司涵推開了車門,稍稍鬆了松自己的領口,走到了蕭湘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