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如初見（十八）坦白
這個夜晚的夜色本就透着些微的冷峻，入了深夜的街道此時一掃白日裏的喧囂，清清涼涼的風挑逗着春天的新綠，誘惑着它們伸展出頭角來去看看這個熙熙攘攘的生活中的紛雜。
44號別墅的大門早就已經上了鎖，可隱隱的卻能夠看到三樓書房的燈卻一直亮着。
書房內剛洗過澡的蕭蕭一臉的倦意和慵懶，微微透着濕意的頭髮透漏出姑娘並沒有能夠像往常一般在浴室細細的磨上兩個小時，蜷曲的頭髮在半乾的狀態下顯得尤為肆意，愈發得襯出膚質細膩的少女特有的嫵媚來。
蕭三看着眼前的少女已經逐漸了有了成熟女孩的韻味，也不禁感慨時間真的是一眨眼的時間就沒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從四五歲粘着自己要自己給她扎羊角辮的年紀到如今的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坐樣子，也不自覺的覺得恍惚和不可思議。
但該來的事情終究是要來，逃避不了的事情終究還是要去面對。
“蕭蕭，有件事…“蕭三欲言又止道。
“嗯，你說。”蕭蕭回答的坦然。
“蕭蕭，我教你制香吧..“蕭三在女孩面前終究還是不太忍心直接說出來赤裸裸的真相。
“好啊。”蕭蕭答應的果斷沒有絲毫猶豫。
蕭三有瞬間的怔愣，道：“為什麼？”
蕭蕭看着眼前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子道：“反對有用么？”
蕭三失笑，心道自己確實沒有給蕭蕭說不的機會，蕭蕭和蕭三都知道，但凡蕭三所決定的事情，通常情況下都沒有返回的餘地，蕭三與其說是在跟自己商量，倒不如說是通知，蕭三明白，蕭蕭更是明白，兩人都不是個善於裝傻的人，可兩人此時卻有些心照不宣的沉默。
一旁的三隻眯着眼窩在蕭蕭腳邊，眼睛雖然眯着，但一雙豎起來的耳朵卻同樣泄露了這隻貓的心思，它的鬍子微微的顫了顫，不做聲響的也悄悄的嘆了口氣。
“反抗不了的事情，除了接受其實也只有接受。”蕭蕭回答的蕭灑，回答的輕鬆，似乎語氣上並沒有什麼不開心或者不甘心的情緒。
“拒絕不了的就一定要接受么？反對沒用就一定不能反對么？”蕭三似乎像是自言自語道。
蕭三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他活得真的是太久了，他的經歷已經明明白白且不帶絲毫猶疑的告訴他，改變不了的事實就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可以商量的餘地，拒絕不了的也只能夠接受，反對沒用的最好閉嘴，這是生活這一場考題的應有之意，可應有就代表着正確么？
不，應有之義並不以一定代表着正確，但卻一定代表着合理。
蕭蕭看着腳邊的貓，熟稔的拎起來抱在了懷裏，揉着三隻柔軟的毛髮，也覺得此時夜裏的涼意終究算是驅散了一些了。
懷裏的貓並不如往日的鬧騰，三隻也曉得抱着自己的這位姑娘此時的情緒並怎麼高，所以他不如往日那般鬧騰，任由得少女搓扁捏圓，可少女今天也失了逗弄他的興緻，只是輕輕柔柔的抱緊了懷裏的貓，就像是想要抓緊手裏的溫暖一般。
蕭蕭這麼多年來知道蕭三很奇怪，小時候她或許有些懵懂，但是隨着年歲的增長，她越來越覺得蕭三的奇怪，但這樣的奇怪她也並不是不想問，只是她問過兩次但都被蕭三以各種理由回絕了，後來她就知道自己再問下去是沒有什麼結果的，但是年紀越大反而越害怕知道結果，因為她怕一旦自己了解到真相之後就連自欺欺人的能力都沒有了。
蕭蕭這麼些年來不是不好奇為什麼自己對父母從來沒有任何印象和回憶，看到別的小朋友的父母的陪伴也會覺得新奇和疑惑，可她向來心智早熟，她小時候就想着，難道自己知道自己父母去哪了就能夠得到他們的陪伴了么？他們既然不想讓她記得，那就表明他們並不想要陪伴在她身邊，既然他們不想，那自己問了又有什麼用？！
其實這本來就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但是卻並不是一個很容易做的決定。
“是也不是，拒絕不了的其實也可以拒絕，只是拒絕了沒用。接受不了的也可以不接受，但最後還是要說服自己去接受，這本身就是在跟自我較勁和自我和解的過程，選擇本身並無絕對的對錯，我只不過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已。”
少女的聲線本就有些輕柔，此時的語氣更像是帶着霧氣一般讓人難以捉摸，明明看得見摸得着，但是卻讓人拎不清楚其中的分量。
蕭慕聽着女孩此時的回答，心中的訝異更盛，他是知道他們家小丫頭聰明的，可沒想到他眼裏的小丫頭的心智已經成長到這個程度了，他知道自己這麼些年錯過了很多，可同時也慶幸，或許蕭蕭這麼聰明也不是件壞事，至少他不在的時候，蕭蕭可以成長進步的很快。
可蕭三也知道，‘慧極必傷’…
可這件事不要說他沒有選擇的權力，就連蕭蕭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呵，都說這是背負在他們族人身上的命運，可這別人口中的‘命運’，說到底不過是無能的自我掩飾罷了，蕭三笑得有些冷冽，也有些玩世不恭，眉眼間的常掛的明媚此時碎的比窗外的月色還要透凈。
敲定了心中的猶豫之後，蕭三終是恢復了往日的本色，乾淨利索的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盒子。
蕭蕭盯着眼前的盒子有些驚訝，心中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自己好奇了這麼些年的真相終於要在這個時候揭開了，少女面上的鎮定不減，可手上的力度下意識的加重讓本來在蕭蕭懷裏很舒服的貓突然睜開了眼睛，配之以一臉的生無可戀，原本緊張的氛圍莫名多了一絲喜感，不過此時的蕭蕭和蕭三並沒有多餘的精力留心到貓生此刻的窘態，兩人自是只顧着停留在自己的思索中判斷接下來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