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教舍
()曾子夫,安靜的坐在驢車上,石來福也老老實實的趕着車,怕一句說不好讓媳婦更生氣,自己真是傻,怎麼就招惹上曾小翠了,石來福心裏也是覺得委屈的,不過自己媳婦剛才在丈母娘家裏是向著自己的,想着該不會太怪自己。
此時的曾子夫只是想着,剛才臨走時,曾王氏,曾老大和三個姐姐的吃驚的表情,他們驚訝了,真正的曾子夫,此時或許已經妥協,但她不是真正的曾子夫,她也是有脾氣的,以前,自己爺爺總是說自己是順毛驢。
她不是個軟柿子,要比起損人的話,她不比這裏任何一個婆娘差,只是她不想去爭,只想踏踏實實的和自己丈夫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過下去,過到兒孫滿堂,過到一堆黃土……僅此而已!
回到家,曾子夫未提娘家發生的事情,石來福卻是滿臉的緊張,曾子夫看着石來福這兩天做什麼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樣子,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福哥,我沒有氣你,曾小翠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嘛,我知道在這事跟你沒關係,我只是心情不好,不想說話而已。”
回家兩天了,娘家那邊也沒什麼動靜,曾子夫自嘲道恐怕自己那幾句狠話嚇到曾小翠了,搖了搖頭,抱起睡醒了的小葉子“葉子,葉子要快快長大大哦,你瞧哥哥姐姐們都能走幾步道了,咱們小葉子卻只能爬,羞不羞啊。”
回家后給曾子夫最大的驚喜就是,小泥巴和小草能在大人的攙扶下走幾步道了,或者扶着小板凳自己站立一小會,雖然只是一小會…小葉子轉了轉大眼珠,嘴裏吐出了泡泡…轉過頭殷勤的望着石來福,想是又想玩舉高高了!
當天下午,曾子強趕了過來,石來福一旁尷尬的笑了笑,曾子強臉上也是有些尷尬,畢竟曾小翠是自己的親姐姐,做了那樣丟人的事情,實在是面上掛不住啊!曾子夫沒說別的,跟往常一樣笑着迎曾子強進屋。
曾子強搓了搓手“姐”曾子夫遞過一杯熱水“先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坐着,離爐子近點。”曾子強乖乖的聽曾子夫的安排,喝了幾口水道“姐,爹娘讓我跟你說放下,三姐那事就當是沒發生過,強子哥已經給三姐休書了,是以無所出為名的,想是三姐被你嚇到了,這幾天在家裏也挺老實的,爹的意思是儘快把三姐嫁走,嫁的遠些…”說完了就低下了頭。
曾子夫恩了一聲,曾子強見此也不知道要接著說什麼,曾子夫也感覺到自己弟弟的彆扭,笑了笑“鋪子的事,你想的怎麼樣?”
曾子強一聽鋪子的事情便侃侃而談起來“姐我覺得聽你的,咱們開個小吃坊,然後四周擺上木質的小玩具,專門留出一角做成姐你說的那啥”“滑梯”“恩恩,就是滑梯,裝修的樣子都給麻煩姐你來弄,我想着這絕對成。”
曾子夫點點頭“那過兩天,楚河那邊的私塾弄好了,我讓你姐夫趕驢車咱們三人去縣城好好看看店面有沒有合適的,打點下該打點的,我粗算了下,有個七八十兩的就該夠了,畢竟咱們大部分的東西都是咱們自己打的。”又說了幾句關於鋪子的設想便讓石來福趕驢車送曾子強回去,可曾子強死活不肯,心裏也是怕石來福去了尷尬,但在曾子夫強硬的態度下,曾子強只好點點頭。
晚上吃飯的時候,傳來了喜訊,石翠菊有了!石李氏知道后心裏那塊疙瘩總算是消了!對石翠菊也開始慈顏悅色起來。
李光春和石李氏一同選了個黃道吉日,這私塾‘書香教舍’就算是正式招生了,由於前期工作的做的好,這村裏面來了個舉人開私塾,一年才三百文的學費,還包含了紙墨書本的費用,只是不管飯,反正都是當家村裏面的孩子,離着也不遠的,也不怕餓着,稍微遠一點的可以帶飯,到了中午還會幫着孩子熱飯,鄉下人雖然貧苦,但也知道想出人頭地,唯有讀書,走功名這個出路。
好在三百文雖然算是個大數,可是一家子緊湊緊湊還是能湊出來的,也就是少添置新衣,多干點活,少吃幾頓葷腥啥的,做父母的為了孩子啥苦都是可以吃的,由村長石老九帶頭,這第一天就有十來個孩子交錢入學。
書本都是李楚河和李光春,加上曾子夫幫忙一同抄寫的,倒是省了一筆費用的,畢竟私塾第一天,李楚河答應送孩子的父母,可以旁聽一天,但是不能出聲打擾教學,幾個送孩子過來的家長心裏着實的激動,這過了大半輩子了,還沒進過一次私塾呢,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雖然自己不懂,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主跑嗎?
自己也看看這李舉人是咋教書的,最起碼能看了面子事情,也讓自己安心,孩子們是第一天上學,身上穿的可都是只有過年才能穿的乾淨無補丁的‘新衣服’也是想給先生留個好印象的。曾子夫心下琢磨了一下,這偷偷摸摸的寫字實在是太累人了,就說跟石來福一同學認字,這樣,以後時間長了,在寫字什麼的也不需要偷偷摸摸的了,平時沒事還幫着李光春整理藥材,日子久了,完全可以說自己懂得藥理皮毛都是李光春教的。
李楚河也是第一次做先生,站在前面看着地下坐着的十來個孩子,那些孩子們的眼睛都透露出閃閃發光的求知慾,雖然孩子都小,最大的才十歲,最小的只有7歲,但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些孩子早已經開始幫着父母去干農活了,本以為自己這一生也只能跟那黃土地打招呼,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自己,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有個不一樣的人生,可以讀書認字,可以去考功名!只要自己肯努力,將來哪怕是考個舉人都能改變自己的家庭環境,一個個都拿出百分百的勁頭!
李楚河收到如此的期盼,更加使出渾身解數,也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改變這些孩子們的命運,自己私下是想過的,以自己的才學要是爹沒出那檔子事,想必現在也是入朝為官的了,或已成一方父母官,可自打爹出了事情,自己是認清了人世間的醜陋,那些平時與自己吟詩作對的‘好兄弟們’一個個躲着自己就跟躲着瘟疫一個樣。
這還不算是過分的,平時幾個交好的還會用那鄙夷的眼神瞅着自己,或蹦出幾句戳人心得話來。這就是人性,李楚河是真真的看透了,這樣也好,雖然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教書太過於屈才,但看着這些孩子,李楚河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決定是對的,即便自己留在京城,考取了功名,可那得罪了的貴妃娘娘和那些勢利眼們能讓自己好過嗎?恐怕到時候有沒有命都是不一定的!
現在自己最大的期盼就是這些孩子們能在自己手中成才成事!那自己也不枉來這一生了!這樣的日子雖然累心,清苦但窩心啊!
私塾開辦已經小一個月了,陸陸續續的送來了二十六個孩子,李光春也會沒事就幫着這些孩子把把脈,有些有小毛病的都早早吃藥給根除了,畢竟鄉下沒有真正的大夫都是赤腳大夫,有些孩子發燒或者肚子疼這些小毛病都會用土法子治,久而久之也是有疏忽的地方,甚至烙下了病根,李光春一個個給除了根,這些孩子的父母送雞蛋的送雞蛋,送米面的送米面,雖然李光春推辭不要,但也是拗不過熱情樸實的村民的!直到這個時候,李光春,李楚河父子才真真正正的在石家村紮下根,讓村民們都打心眼裏接受了他們,認為他們是自己人。
李二哥得知李光春以前是做太醫的,一身的好本領,求了幾次終於讓李光春收下做了徒弟,李二哥平日裏與石家的關係不錯,這也算是皆大歡喜了,因為李光春的緣故,石翠菊的身子越發的好了起來,也不怕再出什麼事情。
石來貴整天到晚的圍在自己媳婦面前,說實在話,看着自己哥哥身邊圍着的三個娃娃都會一口一口的叫爹,自己心裏何嘗不是羨慕的,尤其是小葉子,當第一次聽到小葉子管自己大哥叫爹爹的時候,自己何嘗不是酸了鼻子的,也不是沒後悔過,可是看着那小葉子,自己就能想起王蘭那婆娘!實在是打心眼裏喜歡不起來啊!也多虧了自己大哥大嫂是善人,最終才留下這孩子一條命!
現在自己也沒啥其它盼頭了,只希望自己這個得之不易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來,不管是男是女自己肯定都疼到心窩子裏面去!石翠菊享受着石來貴的體貼心裏着實的感覺溫暖,這樣的日子多好啊,就連娘都是對自己慈顏悅色的,不讓自己干這干那,只讓自己好好休息,大嫂子隔幾天就會給自己燉補湯喝,還教導自己些懷孕需要注意的地方,自己心裏也是覺得,要是一家人永遠這麼下去該多好!
而且大嫂還應了自己,說是她娘家兄弟,準備在縣城開個館子,等孩子出生后,自己養好身子可以她娘家兄弟開的館子做活,一個月最少給一兩銀子的!生意好還會多給的。這日子總算是有了盼頭,自己也沒必要想那亂七八糟的了,貴哥這些日子跟自己說的話,自己不是沒有聽進去的,算起來大嫂子對自己是不錯的,只是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其實,石翠菊會想這些,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親姐姐在婆家出了事,因為平日裏算計那個算計這個的,是貪了不少小便宜,可日子久了婆家就不容她了,她那兩個妯娌合起伙來擠兌她,最後落得差點被休回家的下場,但也被攆到娘家住了段日子,還是自己老爹,厚着臉皮去求的婆家人,才勉為其難的讓她自己回來,自打回了娘家,自己姐姐過的就是那使喚丫鬟的苦活,誰都能指使她干這干那,雖然不服氣,但也只好打斷牙自己往肚子裏面咽下去了!
這對石翠菊絕對是個警示,再加上自己現在有了身孕,這一家子幹什麼都是緊着自己的,大哥那邊還塞給貴哥二兩銀子說是別短到自己,這人心都是肉長的,其實這段日子自己算計來算計去的,心也累!打定主意的石翠菊跟石來貴說了幾句,對於石來貴講自己媳婦能想通了,再好不過了,這樣自己也不至於兩面為難的“媳婦,你能這麼想咱家的日子就有盼頭了,我也是看了,這大嫂絕對不是冷心人,否則也不會收養小葉子不是?咱掏心窩子對她,她還能不拉着咱一把嗎?”
石翠菊白了石來貴一眼“你說啥話呢,你那意思就是咱家日子過的不好,是因為我以前做的不好嗎?你這個沒良心的,我給你懷着孩子,我嗚嗚嗚…”這孕婦感情線最為豐富,石來貴見石翠菊哭出來,左賠不是,右賠不是的總算是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