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去尋找,所謂答案1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正火冒三丈的唐青兒像是澆了冰水一樣,瞬間沒了怒氣。
唐青兒回神,秒收回眼裏的威脅,輕輕地攪動着小手,一副小女人的模樣望着夜修獨。
眾人:“……”
這女人變臉真快!
紅葉看得都呆了,原來能讓公主變回她記憶中的公主只需要六個人啊。
皇帝,皇后,太子,二皇子,蕭嬤嬤,還有這位風蒼國的修王爺。
公主口中的那個人,不會就是……
紅葉驚訝地望着夜修獨,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公主口中的那人,不會就是他吧。
紅葉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這個想法太可怕了,必須拍掉,拍掉!
“天花,應該就是這位鄙人口中鄙人的弟弟得的病了。”
唐青兒溫聲細語地開口,還時不時偷瞄夜修獨,完全就是一副閨閣小姐的模樣。
夜修獨心底頗有些好笑,這女人裝的不累?
但又不得不說,她裝起來的樣子的確有種公主的味道,可她也確確實實就是公主,但她也確確實實,不適合做一個公主。
這是夜修獨對她的第二印象。
因為她太野了。
你見過有主子沒形沒像地倚着樹,而做下人的卻端坐在樹枝上的嗎?
“那牛痘是……”夜修獨身邊的聞風忍不住問了一句。
唐青兒看了他一眼,沒看出來是誰,低頭,不理他。
繼續拿小眼神瞄着夜修獨。
聞風頗有些尷尬,撓了撓臉。
唐青兒瞄了夜修獨的一眼,不經意間就看到了這一幕,又看了他一眼。
當看出來他是誰的時候,霎時瞪大了眼睛,卻又眼珠子一轉,當做沒看見。
只是……
唐青兒左手一伸,將紅葉給扯了過來,推到了聞風面前。
“紅葉,你來跟他解釋,我不想廢話。”
紅葉是怎麼被唐青兒扯着胳膊拉到聞天面前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此刻已經站在聞天面前,懷裏的阿粉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唐青兒的懷裏了。
而她對面,站着一個,俊朗不凡的男子。
紅葉笑嘻嘻地望着聞風,只是一張小臉在聞風頗為尷尬的對笑中越來越紅潤了。
唐青兒輕撫阿粉的毛,眼神時不時在兩個人之間遊離,那雙烏黑的眸子像是閃過一道光,唇角若有若無地勾起,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小狐狸。
嘿嘿,這倆人真般配啊哈哈!
夜修獨挑眉,對於唐青兒的舉動頗有些興緻,不,是她的一舉一動,他,都有興趣!
很快,就響起了紅葉尷尬又有力的聲音,“我們公主說,石灰水只是殺菌消毒的,是不能直接飲用的,會得病的。而且,真正根治天花的,普天之下唯有牛痘。”
紅葉說完就退到唐青兒身邊,依舊笑眯眯地站好。
“還有啊,天花這個病是會傳染的。”唐青兒上前一步,輕輕指了一下杆子。
“你看,他的臉色不太好。他也傳染了天花,應該是貼身照顧他弟弟的人吧。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給牛擠奶的人從他們身上的痘痘擠出點白色汁液,然後我給你們種上,等14天你們穩定了,你們才算好。日後再接觸了這類病,你們就不容易得了。”
“從畜生身上引來的病?那會不會有危險?”莫弦驚呼。
“我,我的兩個哥哥都種了牛痘而且都安然無恙,難道你的命比我和我的兩個哥哥還要珍貴?”唐青兒掀唇反問。
“……”莫弦閉嘴了,登時不說話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能說什麼?
唐青兒走近離她最近的夜修獨,盯着他的臉色瞅了瞅,再走向其他人的面前站好,盯着他們的臉色瞅。
直到瞅完了莫弦的臉色才會到夜修獨面前。
夜修獨挑眉,那種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又回來了。
他發現,這女人身上有那種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雖然味道比較淡,但你會迷戀這種味道。
聞了一次,還想再聞一次。
自然,卻又令人上癮。夜修獨得出結論。
唐青兒好看的眉頭皺着,小嘴憋了憋,左胳膊環胸,右手撐着好看小巧的下巴,一副愁思狀,那張小嘴兒還嘀咕着:“這可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好……”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看他們的狀況,應該是每個人都得了天花了,而這裏還沒個村莊啥的,還沒有牛,更沒有給牛擠奶的婦人。
她才剛知道他的下落,不能就讓他這麼死了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啊啊!
唐青兒心裏急啊,急得要死。
“這天花不是你們天雨國傳出來的嗎?”
夜修獨盯着唐青兒的一舉一動,終於,從嘴裏輕飄飄丟出來一句。
額……
唐青兒華眸一滯。
紅葉也跟着呆了呆。
夜修獨嘲諷地勾唇,看着她,輕描淡寫道:“不是從你們天雨國里傳出來的嗎?還裝?裝得不累?”
從那個大夫說‘這病本就是從天雨國傳過來的’時候,他就開始懷疑了。
而且從他知道她身份的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猜測,一直在想。
可能是她裝得太好,也可能是她真的不知道,所以他至今都沒有看到什麼破綻。
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並沒有得到什麼證實。
唐青兒一愣,一種憋屈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唐青兒抬頭看了一眼夜修獨,可僅僅只是一眼,唐青兒就明白了。
他在懷疑天雨國,他也在,懷疑她。
莫弦等人相視一看,突然像是得到了某種答案一樣,瞪着眼前這個,所謂的罪魁禍首。
唐青兒抬眸,看到的卻是這樣充滿懷疑的眼神,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口好悶,有什麼東西堵在她的胸口,沉重又鬱悶。
他是這樣,他們是這樣,她的兩個哥哥也是這樣。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懷疑,為什麼這種被懷疑的感覺這麼痛。
這種感覺,真的好討厭。
唐青兒倒退幾步,幾滴淚珠爭先恐後地奪出唐青兒的眼眶。唐青兒撇頭,眨了眨眼,雙眼微紅,憋屈得很。
“公主……”紅葉慌忙扶住唐青兒,這裏面有太多彎彎繞繞,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唐青兒不敢抬頭,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神,只是覺得,那種被懷疑的眼神讓她心口疼地要命。
那些被她深埋於心底的痛,那些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腦海里重複着的,提醒着的,甚至是做夢,都能在午夜夢回之時再次想到那段可怕又令她撕心裂肺的事。
她的心在不斷的疼痛,她的愧疚自責就如同一把無形的刀無時無刻都在插I進她的心窩,告訴她這麼多年來那些充滿絕望的哀嚎,那些想說又無從開口的無助,那些無數次想要求救卻又說不出口的求救,那些快要將她逼瘋的痛苦讓她無所適從。
被害者和迫害者,她是哪一個呢?
是那個永遠被人嘲笑欺負的被害者,還是害死了她的父母兄長朋友恩師的迫害者?
她已經分不清了,那些歲月留下的,足矣摧毀她所有意志的記憶將她推進無盡深淵中,將她粉身碎骨,無法得到救贖的,分不清是迫害者還是被害者的她,只有掙扎。
在疼痛和悔恨中掙扎,在親人朋友皆因她的考驗而死中掙扎,在只有自己一個人承受這一切痛苦中掙扎,在想和他們訴說一切卻說不出口中掙扎,在想要得到他們的安慰卻又要承受他們的似信非信中掙扎。
她想要掙扎,卻久久不能解脫。
她想要得到救贖,卻沒有辦法訴說。
她想要哀求放過她,卻不知該去和誰說。
她想要訴說告訴那些人,卻不知能否得到諒解。
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疼痛和懊悔中徘徊,徘徊其中得不到解脫。
那一天,她將她所有的足矣將她的理智悉數摧毀的經歷以故事的方式,來告訴別人,而那個別人,就是她的兩個親哥哥
她現在都還記得,她的心是那麼疼。
原來,在痛苦中掙扎是這麼疼,在愧疚中想要得到救贖是這麼疼,在告訴他人她的經歷想要求得安慰,是這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