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彼岸花中訴哀情
陽扶桑在自己的屋子裏,心裏卻在思念。阿金,你是我的執念,是我心頭、眉上抹不去的一份執念。何時這份執念才能化作成真,與你相逢。你曾尋我千萬年,與你想比,我這些又算的了什麼?不見你我誓不還。
打開窗戶,外面的忘川河邊,彼岸花在搖曳,身子幻化到彼岸花海之中。此時的彼岸花因鬼節損失了不少,她便又去花海的深處。移開了腳下的彼岸花,陽扶桑坐了下來,掏出腰間的酒壺,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喝到了一半時,嘴裏開始嘀咕。
“這彼岸花只有花,沒有葉,世人皆知,只是他們不知,花葉不相見的原因不是愛而不得,而是他們真心的為彼此而犧牲自己。花落護根,因為根能生出葉,葉汲取力量送至根部,為了養花,如此,不相見又如何?”
話落,一陣風襲來,彼岸花互相碰撞,發出聲音,像是在回復她一般。
“你們也覺得是?來,喝,是啊!這世間的情愛,有一種便是這樣,愛他,為他,寧願付出一切。”陽扶桑的酒喝了一大半,雙眼有些模糊,看見花海中有一熟悉的背影,她伸手去摸,卻消失了。起身奔向剛才的地方,發現是自己的一個夢。看了看周身的彼岸花還在搖曳,這心便又似黃泉的黃沙一般散亂。
她今日穿的是衣服是個高領的,將她的脖子遮住,也將她心口上的珠子遮住了,珠子在這花海之中發出微弱的光芒,只是她並未發現。
彼岸花海邊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陽扶桑將酒壺收在了腰間,朝着來人說道:“你如何知曉我在這?”這一次她並沒有伸手去抓,因為來的人是孟七,是實實在在的人。
“老黑說的你有所觸動,你又什麼都不說就回了屋,我將他們送走便去尋你了,發現你的窗戶打開,那支花不在,便知你來尋花插瓶了。”孟七的身形隨着聲音越來越近,近在咫尺之際,坐了下來,對着陽扶桑又說了句:“老黑他不是故意的,你別放心上去。”
“他說的卻是觸動了我的心,我並未怪他,這些年的相處,咱們彼此的性情倒是了解的。阿七,你說執念會因執着思念而成真嗎?我呀!與老黑不同,我是不見執念不回頭的性子。”陽扶桑抬了抬手,放至一株彼岸花上,孟七則去了花海中。
“這四十年,你是什麼樣的仙我又何嘗不知,我是什麼樣的鬼你也是知曉的,這執念終會有終結的一天,只是需要太多的等待罷了,你都等了六千年也不在乎這幾十年對不,你不是說你那珠子在你第一次來冥界時就亮嗎?說明你這執念是對的。”孟七在花海中終找到了一株新開的彼岸花,摘了下來遞給陽扶桑,“你看這支怎麼樣?果然這最好的總是需要費些功夫,你看這深處的彼岸花開的就是美。”
陽扶桑接過孟七手裏的彼岸花,放在手裏仔細端詳一番,“是我心急了些,阿七,謝謝你。”施了個仙法將手裏的彼岸花送至自己房間的花瓶里。
她身上的珠子,是阿金將他的心切了一半做成的,裏面還滴了她的血,他說如此兩個人的心意便相通了。母上說,珠子是阿金心的一部分,若有阿金的元神它定會閃爍,如此便可證明阿金就在這天地之間。她將珠子從心口取出,掛在了脖子上,用的繩便是他們成親時剪下的頭髮加以仙法,日夜戴在身上,只盼珠子亮。珠子亮過一次,說明阿金就在這冥界,所以她才日日待在這,等他。
“說這些做什麼?桑兒,不管以後你在何地都要記住,我冥府孟七永遠是你好友,永遠的信任你,支持你。好了,不說這個了,你說你都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還這般!”孟七無奈的舉起自己的小手,無奈的看着陽扶桑,真是有點矯揉造作了,說完便飛身去了更遠的地方,這桑姐的性子她是了解的,自己剛說的她斷不會如此過了。
陽扶桑猜中她的心意,抓起手裏的彼岸花便扔了過去,“孟,七,你取笑我,你,接招。”彼岸花被孟七接住后,陽扶桑的手裏出現了一條白色的長綢,長綢朝着孟七站的地方襲去,長綢雖快,卻只注入了微弱的仙術,並不能打到孟七。孟七使出了自己新練的兵器孟婆鏟來接招,這孟婆鏟並不是煮湯用的鏟子,而是以此為基礎進行改造的,殺鬼後會將鬼直接收至前端的鏟子裏,鏟子內可容納萬鬼,“桑兒,就用我這孟婆鏟來試試你的長綢,你練的這長綢莫不是上次在凡間看人間唱戲得來的靈感?”孟七說著,笑着看向遠處的陽扶桑。
“正是,接招吧!”陽扶桑賦予長綢一些仙力,在遠處攻擊孟七的孟婆鏟,孟婆鏟雖如劍般長短,但是使用起來極方便,一長攻一近破,兩者之力將周邊彼岸花震的飛了起來,霎時間,漫天飛舞着紅色的彼岸花,如天女散花一般。
長綢收起攻擊的方向,將飛舞的彼岸花接住,一抹綠色的光芒施到了長綢上,長綢一舞,將剛才飛舞的彼岸花又舞回到自己的莖幹之上,如先前一般。此時的孟婆鏟已經收回,剛才的打鬥之中,孟婆鏟的重量讓孟七的手臂一時不能適應,桑兒的長綢收了,她也跟着收了孟婆鏟。孟七看着收回長綢的陽扶桑,嘆道:“族長的術法果然了得,這斬斷的彼岸花還能接了回去,我這法器還需改進,你這長綢倒是不錯,可取了名字?”
站在遠處的陽扶桑朝孟七走來,這彼岸花都有自己的歷程,萬不能因為她而毀了花的心意,所以她才用長綢接住送回原來的莖幹上,長綢善攻,她才練好,並未取名,便回復了孟七:“不曾!”
“那我給你取個可好?就,就叫做長玉可好,它是如此的長,可遠攻,況且還是白色,用的冥府陵光打造而出,叫長玉甚好。”
陽扶桑聽見白色便使出了她的長綢,長綢會因為衣服的顏色而做調整,“就叫長玉,這個給你。”陽扶桑收了長玉,便又幻化出一根樹枝遞給了孟七。“剛才的孟婆鏟可以短時間的防守,時間久了,便是你胳膊像老黑那樣也使不出勁來,這個正好換了你的玄鐵手柄。”
孟七可不敢接陽扶桑手上的樹枝,她若沒猜錯,這根樹枝是天下神木扶桑神樹的枝幹,扶桑神樹承載着三足金烏,是世間萬物的根祖,其力量可想而知,降妖除魔斬鬼那是輕而易舉,自己一個小小的鬼魂定然會受到影響,魂飛魄散都有可能,桑姐姐呀!你是成心的嗎?
見孟七不接,陽扶桑解釋道:“拿着,這扶桑神木雖然可以降服妖魔鬼怪,但是它不會傷到自己,這天下目前就出了十根,我父母還有我各用了一根,還有五根封住是不能動的,這一根便留給你,它既輕便又能打,你確定不要?”
“你忘了?我,我是鬼呀!姐姐。”孟七往後退了退,但還是閉着眼、伸出了手拿過神木,心裏一直在說信任自己的朋友。手碰到神木之後並未有疼痛感,緩緩的張開雙眼,打量着手裏的神木,神木粗壯,通體烏黑,外表光滑,至於重量,極輕。
陽扶桑全程目睹她的樣子,嘴角笑了笑,只怪自己並未說清,復由給孟七解釋了一通。
這神木雖然很牛的樣子,但是它有靈性不會傷害主人,她將這株神木贈給了孟七。神木便認孟七為主子,不會傷主子,還不會傷害她心裏不想傷害的人,神木可以變幻,屆時她的孟婆鏟練好可以當簪子插在頭上,可做平安符使用。
聽了陽扶桑的介紹,孟七本想拿着去嚇嚇老黑的,聽了後面的只好作罷,收了神木,同陽扶桑坐了下來。
“好了,這打也打了,心裏也舒坦了,只是阿七,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些造作了些。”坐下的陽扶桑拍打着身上的衣衫對旁邊的孟七說了這些話,孟七搖頭,她心中的桑兒,是姐姐,也是同輩,他們在一起會很開心,漫長沉靜且孤寂的時間也會過的很快,且桑兒的為人做事並不是矯揉造作的,剛才的話都是她故意說得。
陽扶桑見她搖頭,便又說道:“我這個年紀,不,像我這樣的女仙,用凡人的話說應該在家相夫教子,不該拋頭露面,我卻跑了出來,還像小姑娘般四處尋他,我尋他是因為我愛他,愛到可以不顧一切。我做這麼多並沒有耽誤什麼,族裏的事情,還有神君府里的事情我都處理了,別人只看見我在外像瘋子一樣尋找,卻未見到我為這些做了多少努力,我白天處理神君府里的事情,晚上便處理我自己府里的事情,還有兩個孩子需要教養,可能這些都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吧!我們兩個在一起太不容易,太不容易······”說著便哭了起來。
她與阿金,太不容易,他們本該在一起成長,卻在她八千歲的時候與他分開,分開之後自己還忘了他,他尋了自己那麼久,尋回來的還是中毒極深還失憶的自己,最後想起了之前的記憶卻又陷入苦痛之中,上天給他們的時間太少太少。
她曾覺得兩個孩子的到來是個累贅,後來發現許是上天故意而為之,這樣她才能踏上尋夫的路途。
孟七將哭泣的陽扶桑拉至自己的懷中,將自己的肩膀借她靠靠,這個時候需要的就是一個擁抱一個依靠。“桑兒,我們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們繼續找。”
“嗯。”在孟七的懷裏,陽扶桑感受到了朋友的關愛,這份愛將她的心填了起來,心裏便沒了之前的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