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緣淺緣深孟七魂
冥界的日子,便是在一壇壇百花春,還有一隊隊往生的魂里悄然而去。陽扶桑在冥界呆了許多年,只在他們休沐的時候回一趟自己的府里,搬些百花春,帶些各地的香茗去往孟婆庄。
冥府六十年一次的鬼節,整個冥界的鬼都會聚在一起,吃喝玩樂,就像在凡間一樣的熱鬧。
陽扶桑在這冥界四十年,正趕上這次的鬼節,她不喜滿是鬼魂的街區,就連孟婆庄這邊都是鬼,聽了黑無常還有異朽的描述,陽扶桑便回了屋子畫了幅圖,交給異生,讓她張貼至庄前,相貌相似的留下,待她回來再做打算。一切就緒,便捏了個決飛離了這冥界。
雲頭之上,陽扶桑漫無目的的飛着,這孟婆庄她暫時不能回去,這自己的府上還有神君府她都不想回去。在她思慮去哪裏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仙人從前方飛過來,雙手噗靈噗靈着。
“仙友好。”仙人停下朝陽扶桑行禮,陽扶桑回禮。“仙友這是從何而來?去往何處?”
“仙友不知?這東方大澤的桑陽族發出族令,人間的多數樹族受到傷害,代理的族長便發出仙令,六界之中誰能查清這些原因,便可得一株提高千年修為的仙草。”
“哦?那你這是?下界去查探了?”陽扶桑敲着腰間的白玉酒壺,好小子,趁老娘不在霍霍老娘的仙草,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仙友,看你仙澤深厚,可願與在下一同去尋找?”那仙人看了看陽扶桑,他並不知眼前人的身份。
“不了,在下就不搶仙友的仙草了,不知仙友如何稱呼?”
“在下解楓,前日飛升至天界,想提高修為,故去桑陽族裏領了這個差事。”解楓穿了楓樹顏色的衣衫,上面還有些葉脈紋理圖案。
“我叫桑陌,我就不耽擱你了,去吧!”陽扶桑這會知道自己該去哪了,好小子,給老娘等着。駕着雲便朝府里飛去,留下解楓看着她的背影,難道她也要去查探?不行,不能讓她搶了去,便下了雲頭,去了凡間。
桑陽族的門口,圍着許多的神仙,這仙草雖只有千年靈力,但是這桑陽族族長是太陽神君的君后,即便太陽神君現在殞身了,但是他們的孩子兩位天孫殿下,可是很受帝上及帝后的喜歡,這一次領命算是巴結了這棵大樹了。
看着門口的諸位神仙,陽扶桑飛身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看見她家老二正坐在主殿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沐,千,林。”陽扶桑在殿門口便看見了這一幕,坐上喝茶的天孫二殿下急忙坐正,從座上下來。
“娘,娘親,母,母親。”沐千林二殿下怎麼也沒想到他母親會突然出現,母親多年前將族裏的事務交與他之後,便去了藏書殿,後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只會隔上半年或者幾個月回來一趟,帶着酒便走了,今兒怎麼回來了?自己雖頑劣,但是最怕的便是他母親桑陽族族長。
陽扶桑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二,轉身,走至主座上坐了下來,分明是她一人生的,這個怎麼與那個半點不像,盡給自己找事。
“凡間樹族受傷之事,你怎麼處理?”
沐千林抬頭看了一眼他母親,迅速的低下了頭,“母親,我用一株千年靈力的仙草做懸賞,讓他們去尋原因,這樣我們也不用擔心。”
“沐千林,修習之道本是靠自己一點一點積累而來,而食用他物只會得其表,不能是根本,一攻便破了,這道理教了你多少遍了,還記不住?”
“母親,我,我錯了,是我着急了,你別生氣。”沐千林抬頭看着他母親,一個真性情的女子,現在被自己氣的臉色紅了起來。好吧!誰讓自己是男子,又是兒子,自己的母親只能寵着。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是,母親。母親,你這次回來多住兩天唄!”沐千林從地上起來,很貼心的走到陽扶桑的身後給她捏肩膀。
“好。我現在便留在府里,看你可有長進。”陽扶桑話落,沐千林的手頓了一下。母親若在他就得一副正經的模樣,可是做正經的樣子真的很累的。
“母親,娘親,你去看看哥哥吧!他在神君府也無聊的很。”
“不去,我就在呆在這。”陽扶桑喝口茶,悠哉悠哉回到到自己的房間。
族長在的時間裏,二殿下每日會在殿裏端正坐着,處理事務,無事的時候,修鍊術法。
雖然他出娘胎就有五百年的術法,但是離母親的要求,成為上神遠之又遠。母親成天念叨,桑陽族的秘術她都會,就連禁術她也會上一些,可還是上仙之身,想來成為上神之身需要機緣的。哥哥他與他幾乎同時出生,他們的術法卻相差許多,這更讓他覺得機緣極為重要,自己要做的便是,等。
先不說桑陽族這邊,說說這鬼節。鬼節就是鬼的節日,冥府感念這些鬼魂在冥界日子清苦,便允許他們六十年又這麼一次歡聚,重尋在人間的樂事,這樣,更加思念人間的好處,從心裏上引導諸鬼向善。
這次的鬼節,冥府更加的熱鬧,提前封鎖奈何橋投胎的去路,這孟婆庄前也熱鬧非凡。這熱鬧自是隨着人群來的,人一多腳踩之地就會多,可憐着茫茫萬川的彼岸花,不知道踩壞了多少,心疼死孟婆庄的主子。
“氣死我了!老娘好不容易種的花,等到花開,卻被這幫沒臉皮的人給踩了去。”鬼節上,孟七並未做老婆婆的打扮,以自己的真身示下。坐在庄前,看着庄外熱鬧的行魂,來忘川河畔遊玩。眼不見為凈,還是回院中喝酒煮茶。不行,這桑姐姐回來一定要她幫忙給這些收拾了,她去哪了?怎麼還不回來?這是孟七第一次覺得鬼節時間太長,長到她覺得無聊,這桑兒與她已經有些分離不開了。
鬼節最後一晚上,陽扶桑一席白衣出現在孟婆庄前,此時大部分的人都去了冥城內,看燈逛會,只有幽會的鬼魂才會在彼岸花開的地方出現。
“阿七,我回來啦!”陽扶桑手裏提着一壺百花春,還帶着幾份糕點走進了院子。
躺在屋裏的孟七,聽見了聲音,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向院子。“異朽,去叫老黑老白過來,桑兒回來了。桑姐姐,我來啦!”
“喏!知道你無聊,特意提前回來的,還帶有酒哦!異朽,別去了,我剛來的時候,在冥城門口看見他倆,等會就過來了。”陽扶桑將糕點一一放在桌上,百花春擺上,靜待酒友來聚。
酒友等來了,也來了一個穿着白衣的女子,長發梳成辮子挽在了身後,跟在了黑白無常的身後。
陽扶桑見到他們來了,便邀請他們趕快坐下。身後的孟七還坐在旁邊煮茶,看見黑白無常身後的女子,低頭煮茶。“這是?”孟七笑了笑,接着腦子裏想了許多畫面。“老黑,老白?你們咋還叫了個女鬼,沒想到你們還好這口。”
黑無常坐了下來,座下的凳子發出了吱呀的聲音,“孟七,這女子是尋人的,我們見她手裏的畫像一個人便帶了過來,你猜像誰?”
“像阿七?”陽扶桑嘴角笑笑,意味深長的看向孟七。
黑無常說完剛才的話,端起酒杯,自己倒了一杯百花春,還未喝下,聽見陽扶桑說的,放下酒杯,拉着陽扶桑討說法。“桑兒,我懷疑你對我施了什麼仙術,怎麼猜的這麼准!”
這一說法驚了煮茶的孟七,放下手中的茶壺,看着陽扶桑。“這個不難,人是我們兩帶來的,排除我們二人,桑兒是仙界之人,剩下的便是阿七了。”白無常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說上一句,然後點醒眾人。
“果真是找我?”孟七驚愕,從茶座上起身,看着被遮擋住的白衣女鬼。女鬼看見站起來的孟七,也是不可思議,他怎麼是個女子?
“你是?”孟七雖是孟婆庄的主人,也是這冥界數一數二的身份,來尋她的人倒是第一個。
“你是女子?我,我尋錯了。”女子看着孟七,一直搖頭,她尋的是個男子,那男子與眼前人一模一樣。
陽扶桑施法展開了女子手中的畫,畫中,一個黑衣男子的模樣是孟七,他穿的衣服雖是黑衣,但是看樣式卻是極熟悉的。上次去凡間,阿七在松樹林捉惡鬼時救了一個女子,回來的第二天便告訴她這個環節,莫不是這女子?再看孟七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陽扶桑張口問了問:“你為何要尋畫中人?”
女子想都沒想話便脫口而出了:“我年輕的時候,遭到惡鬼襲擊,被他救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願一生跟隨他……”
“阿七。”陽扶桑聽到這看了看孟七,小聲的傳聲:上次在松林,你遇見的。
聽到這些,孟七的心裏有數不清的烏鴉在叫,什麼情況。不行,老娘半世的英明,轉身喚來了異生,收起來畫遞給女子,說道:“我這孟婆庄倒可以幫你尋人,她,便是在這尋人的。你若願意,便留在莊裏吧!異生她若留下,帶她與你同住,若不願送她回去。”
“是。姑娘請。”異生帶着女子下去了,女子轉身看了幾眼孟七,還是隨異生離開了。
此時異生並不知道她家主子去凡間的事情,給這女子解釋道:剛才你見的白衣女子便是天界的仙使,她住在莊裏便是為了尋人的,你若尋人,我們庄是最好不過的。女子點頭答應,隨着異生去了房間。
喝了許多酒的黑無常,嘴巴閑不住了:“孟七,什麼情況?這天下哪有人與你樣貌相同,你誆她作甚?”
一直處於驚慌的孟七,還是開口了,“我……她,四十年前,我們四人去人間,我與桑兒都作男子打扮。”
“竟真是你?”白無常手裏的糕點掉到桌上,急忙撿起塞進了嘴裏,天界的糕點尋常的仙是吃不到的,更何況是她帶來的。
“是,我這,怎麼辦?她要是知道我就是她要找的人,而且還是個女子,她,哎!你們三趕緊想辦法。”孟七着急,她的緣分不來,來了便是這樣的緣,她與這樣的事還真是緣淺緣深。
黑無常笑笑,又停下手中的動作。說道:“怎麼辦?你據實相告,看她樣子愛的很深,若一輩子的執念被擊破或者永生追不到,我寧願她在合適的時候破了,這樣哭完還可以繼續往下活去。”
陽扶桑聽了黑無常的話,起身回自己的房間了。
擊破?永生追尋?阿金,找回你就是我的執念,我寧願永生追尋,用我的生命我也願意換你回來,你聽到了嗎?阿金,我在這呆了四十年,為什麼你還是不出現?只有第一日來這邊珠子才會發亮,為什麼現在沒有了?阿金,我在想你,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