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冥府相見天孫跪
昨日飯後,陽扶桑便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睡了半日,起床後用了些茶水,去了酒窖裝滿了百花春,也帶了幾罈子,一大早便離開了。
她早早的出現在了孟婆庄前,孟婆今日似乎更早,見她來了,便邀她進了院子。
陽扶桑將帶來的酒幻化出來,擺在了院中。
“這麼多?”孟七數着陽扶桑帶來的酒。
“嗯,喝完了我再回去搬。”
“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有什麼需要吩咐他們。”孟七指了指酒罈旁邊的兩個鬼差異生、異朽。兩個差役向她行禮。
“異生、異朽見過桑兒姑娘。”
“嗯。”
昨日孟七邀陽扶桑在孟婆莊上住下,一來她更方便尋人,一來自己也有個伴,一到休沐便是與黑白無常兩兄弟喝酒,沒有女子與她為伴,桑兒住下,最開心的還是自己。孟七帶着陽扶桑去了她的房間,屋裏還是昨天的那間,一樣的擺設,一樣的位置,孟七環視了四周,說道:“你看看你缺什麼,讓異生他們去補齊。”
陽扶桑將自己帶來的東西幻化出來,放在了相應的位置,對孟七笑笑說道:“我準備好了。”
一個不客氣,一個不芥蒂,就喜歡這樣直白的,兩人相視一笑,這性子倒是彼此相投,甚好,甚好。
之後。
陽扶桑便去庄前的老地方坐了下來,看着孟七。她本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在攤前穿着老婦的衣衫,作着老婦的裝扮,許是和她一樣,心裏有着自己的事情,這讓她更喜歡這個女子。遇見與自己相像的人,肯定是要多看幾眼,然後便是心心相惜。
“桑兒,你看着我幹嘛?”陽扶桑覺得自己歲數大了,喚她小桑心裏難免有些過意不去,便讓他們改口喚做桑兒,畢竟孩子都是一萬多歲的人了,臉皮沒有之前那麼厚了。
“要我幫忙嗎?”
“不用啦!”孟七看着陽扶桑,手裏停下后又開始忙活。自己與尋人的桑兒有什麼樣的區別呢?在這一碗一碗的端湯,卻從未再遇見過他,桑兒的執着,與她有何嘗不是動力呢!老實端湯,守護冥府,這是她的目標,不能忘。
一黑一白,一動一靜,融在漫漫黃沙與密密的紅花之中。
陽扶桑喝着自己的百花春,看着鬼來鬼去。這庄前不再因為她的身份而沒有官差,偶爾會來一兩個小鬼差,這不,剛來了兩個官差,坐那喝茶聊天,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有鬼的地方也是。
“聽說,前日的事情,天界來人了!”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要來的,你就說那十八層煉獄的惡鬼,硬是衝出來了。誰給他們的勇氣?”
“我可聽說是什麼幽冥洞裏的什麼東西出來了。”
“不管是什麼東西,咱們守好冥府就好,你們可知天界來的人是誰?”
“這個不知道,那仙使直接去了冥王的殿中,據說階品不低。”那人說著,還朝右邊撇了一眼,那邊坐的也是仙界的人,她來冥界許久,階品嘛!他們也看不出來,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待在冥界不回去?
被看的女子絲毫不為所動,仍舊喝着自己的酒,半倚在桌前,手裏的白玉酒壺敞着口,酒香一點點的散發了出來,瀰漫在周圍的空氣中。陽扶桑低頭,她早就不管事了,來的誰都與她沒有干係。
陽扶桑喝了幾口酒的時間,面前出現了一個牛頭。
“你是?”看着牛首人身的鬼差,剛喝進口中還未進喉嚨的酒噴了出來,灑在了身旁的桌椅上。
還有少許灑在了牛頭鬼差的衣服上,那人並沒有介意,做出請的動作,“仙使,冥王有請?”
“請我?”陽扶桑重新喝了口酒,看着眼前的鬼差,她再確定一下。
前方端湯的孟七走了過來,看着手拿兵器的牛頭,他們平常都是在殿前伺候,怎麼這會來到她的莊子,還是在前日惡鬼事件之後,小桑來了一月有餘他不召見,偏偏現在。
陽扶桑起身,合上了白玉酒壺的壺嘴,對孟七笑笑,示意她放心,便朝庄外走去。一路上摸着自己的酒壺,想了很多事,自己的真身已經施法掩蓋了,還有身上的術法藏了一半,難道是他們懷疑自己是前日的禍端?這派來的什麼人,都敢來質疑自己,算了,等會看看是誰再說。
出了忘川,往裏走便是都城,路上都是來往的官差,押送鬼魂去堂前審訊,秩序很好。誰也想不到前日趁着休沐,這條街上亂的成什麼樣,這件事告訴子民,做個好鬼極為重要,要不就算去了孟婆庄那也投不了胎。
一直走在前面帶路的牛頭停了下來,轉身說了這些。
“仙使請,冥王吩咐,讓您直接進去。”
陽扶桑將酒壺別在了腰間,推開了大殿的門,慢慢的走了進去。自己的術法自己是知道的,在他們面前自然是能掩蓋住自己的真身,這冥王是一界之主,他肯定是知道的。
殿中光線較暗,只能看見前方有一大長桌,桌面左右各放了一個鏤空的架子,架子的鏤空部分放着一顆夜明珠,珠子照亮了半個大殿,在桌子後面坐着一個長鬍須的男子,見她進來,急忙從座上下來。
“來了?”聲音粗狂雄厚,是一界之主的樣子。
“嗯。”陽扶桑應了一聲,往前走,走近才看清這個冥界之主,她好像之前見過他,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在仔細搜索這個面貌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跪了下來,還伴隨着熟悉的聲音出現。
“母親,孩兒見過母親。”
跪下的便是她與阿金的孩子,老大沐千辰,這個孩子與他弟弟沐千林是她剛恢復記憶時有的,她那時不知道自己已有了仙胎,不然才不會帶着兩個孩子去了神樹里閉關,想來他們的父親太陽神君昊金與扶桑神樹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才讓這兩個小子在她肚子裏跟着她修鍊了五百年。正因為這個,兩小子一出生便接受了天雷考驗,想來這件事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不提也罷!
“你怎麼知道是我?”陽扶桑將跪在地上的沐千辰扶了起來。
“這六界之中,也就母親會用仙草作為金錢來使用。今日來找冥王叔叔聽他提起,便知道是母親。”沐千辰轉手扶着陽扶桑坐了下來。
陽扶桑從座上站了起來,朝一旁站了許久的冥王行禮,笑笑。“我來冥界多日未曾拜會,見諒。這孩子,讓你見笑了。”
冥王與陽扶桑回禮后,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族長客氣了,本王未盡禮儀,不是今日天孫前來,還讓族長在忘川坐着。”
桑陽族族長階品較冥王是低了些,但是她嫁給了太陽神君,階品也就高了許多,她是有意思的人,不喜別人喚她君后,更是昭告六界,她是桑陽族族長。雖頂着族長之稱,卻受着君后的禮,這樣算來,她是個極會打算的人。
“冥王客氣了,我是來忘川尋人的。”
“這些天孫剛才已經告知本王了,族長放心,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族長便留在孟七的莊子住下,還有,多謝族長昨日的出手相幫。”冥王說著倒是客氣了起來,起身朝陽扶桑行禮,旁邊的沐千辰攙着冥王坐了下來。
“冥王叔叔,你客氣了,多謝你為母親提供住處,這樣我與弟弟也就放心了,多謝叔叔。”
“這孩子,哈哈!你們培養的真好,這是六界的福氣。”冥王坐下來,又捋了捋鬍子,看着一旁的陽扶桑,這按輩分,天孫的父親太陽神君才喚他叔叔,這孩子喚自己叔叔,顯得自己年輕呀!年歲大了便喜歡這些,再說,他們這樣的人活的年歲大了,對於這些已經不在乎了,只要開心就好。
陽扶桑從別人口中聽到誇她家一向文靜的老大,她還是很開心的,她竟不知她家老大的還有這樣的一面,忙忙向冥王道謝,“冥王過獎了,有一事還請冥王幫忙。”
“族長說的是你身份的是?”
“正是,還望冥王保密,這樣不會帶來麻煩,他們只知道我是天界來的仙使就好。”
“嗯,族長放心。”
在裏面呆了許久的陽扶桑抬腳出了冥王的大殿,便飛快的朝孟婆庄走去。到了孟婆庄,她便進了內院,異生帶着她去了房間,送過茶水後退下了。
坐在窗前,喝着剛送來的茶,看着外面的黃沙、彼岸花還有橋上投胎的人,若是發現阿金的氣息,她定會從這窗戶飛身去那橋上。她的阿金若真的出現在橋上,她將會是多麼的開心,這些只是她的一心所想而已。
母親,父君之前說過他會回來的就一定會回來的,父君說話一向是算數的。母親若是想尋便尋吧!我與弟弟會處理好神君府還有族裏的事務,母親放心。這是她從殿裏出來時,她家老大拉着她的手說的話。孩子大了,懂事了,可是阿金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我身邊。想到阿金,她便想飲酒,酒能讓她半醉半醒,實里虛里都有他的影子。手伸至腰間,白玉酒壺一片寒涼觸動着她的指腹,沐千辰的話又響起了:母親,酒雖好,卻容易傷身,父君回來見母親已經嗜酒他會怪孩兒沒照顧好您,母親,父君喜茶,他常說喝茶有益,母親,可以試着喝茶。
喝茶。陽扶桑手裏端着剛剛的茶杯,一口氣將茶杯里的茶喝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