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第二百零八章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佛居山一如往常寂靜,山下紛紛擾擾,皆無它無關,卻都因它而起。

入室時,高翼已經換了宮裝,是她這輩子都沒有穿過的皇後宮裝,伶仃的步搖被宮人搖得叮叮作響,從銅鏡里瞧了身後人一眼,也不過是淡淡撇下眼帘,聲音極冷,“在外候着吧。”

這一侯,便是大半時日,伊人站在院中,任憑太陽高高掛在她的頭上,眼看日頭就要上來,山下敲鑼打鼓,熱鬧竟然傳到了山上來。

“我以為,同娘娘相伴着着十多年,會有不同的。”

“公主,我為君,你是臣。”

“是么?”伊人忽然自嘲一笑,餘光看到她正紅的裙角,頭上有一片暗影。

“不想看看,你陪了十幾年的人,長什麼樣子。”

面紗下的伊人輕輕一笑,“不了,娘娘避世,自有娘娘的道理。”

恍惚間,聽到一聲輕笑,那笑意有幾分惋惜,伊人只當是錯覺。

*

熱熱鬧鬧的皇城,也有別樣的喧囂,這樣的喧囂無關新帝登基的威嚴,僅僅是因為有熱鬧可看。

十七騎馬看着攔在眼前的人,面色發冷,久不見的戾氣此刻也全部展露出來,卻不見轎子裏的新帝有什麼指示,眉梢微挑,又恢復了往日那番弔兒郎當的模樣,冷眼看着底下那群人嘰嘰喳喳。

大燕從前是文武對立,高擎和蕭野在爭,世家要麼戰隊,要麼安安穩穩閑散着等着落敗,被打壓慘了。

眼看現在蕭野倒台,新朝初立,而新帝又不是宮裏出來的孩子,這不找到空子,上趕着為自己爭取利益來了。

即便有先帝遺詔,有玉璽在手,世家“倚老賣老”,大庭廣眾之下,話里話外都在指新帝的身份,問他如何證明他就是當初“夭折”的皇長子。

十七被這群人文縐縐又帶有威脅的話氣笑了。

當初蕭野還在的時候怎麼不見這群世家出來蹦躂,眼下新朝初立,這是算準了要他們這些老古董來撐場面前來討要恩賜了,不過吃香着實難看。

沈其崢有心要和他們辯駁,被十七攔下來。

聲音不大不小的響起,“陛下都還沒有說話,沈將軍急什麼?”

沈其崢聞言,眼神輕飄飄落在他身上,不着痕迹退後半步。

十七上前,客客氣氣道:“各位大人這是算準了前來找陛下討要恩典呢?這麼多人看着,新帝登基游城,還是不要生什麼事端,免得以後什麼天災人禍都怪在我們陛下頭上,說陛下不祥,那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聞言,周圍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大有當作一場熱鬧看的意思。

十七騎在馬上,低頭俯視那群世間,就見那群世家面色各異,滿心算計,瞧着就讓人不喜。

世家糊塗,有人出頭,大抵是說他們衷心,說他們效忠皇帝,為國着想,出於對皇室正統血脈的考量,明裡暗裏野在說他們世家是大燕的根基。

“哧”十七沒忍住,嗤笑一聲,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

身後的蕭予安亦沒有表態,任憑一眾隊伍,長龍似的直愣愣的站在路中間,任由百姓笑話,為首的十七還時不時嗆他們幾句。

就這樣路中間對峙了許久,也沒有絲毫要打發他們讓新帝登基的意思,世家這才慌了,他們本就是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了,新帝就算為了大義的臉面,會“不得已”重用他們世家,只要讓他們鑽個空子,不愁以後沒有出路。

誰知道這新帝是個直腸子,半點不退讓,寧願白白誤了登基的時辰,也不願意退後一步。

那群世家也不是吃素的,新帝已然得罪,橫豎都沒有好果子吃,為首的幾人眼神一對視,立馬有人站出來,大義凜然,要求檢驗蕭予安的正統血脈。

這要怎麼檢驗?

橫豎都是他們說白話,不就是看誰耐得住性子,蕭予安在後面不出聲,十七了耐着性子立在人前,看他們“侃侃而談”。

漸漸的,百姓私語聲愈來愈大,最後平靜下來,歸於一片寂靜,除了那群世家子弟的聲音,連遊行隊伍馬兒呼吸聲都可以聽見。

十七冷下臉,臉上的戲虐消失地一乾二淨,手緩緩放在腰間的劍柄上,蕭予安不出聲,十七不敢妄動,冷眼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原先只是冠冕堂皇的說著簫予安的身份,見十七沒有什麼反應,便開始胡編亂造,說是他命格帶煞,衝撞了大燕,先帝登基那夜才會見血,先帝側妃才會因此喪命,皇嗣凋零也是因為他,總之,面前這個新帝,是不得上天厚待的人,說到最後,已經是不甘心的嘶吼。

一樁樁一件件,沒有人會聽到心裏去,百姓唯恐衝撞了新帝,這才噤聲,沒有人會將這些事怪罪到他頭上。

但是知道前朝後事的人卻知道,這些事,都於他無關,卻與他息息相關,那一句句的譴責,對蕭予安來說,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十七回頭看了一眼轎簾擋着的身影,最終還是沒有什麼動作。

蕭予安安坐在轎子裏,沒有人看得到他的神色,臉色蒼白,手死死的握緊,才壓住心裏的戾氣,額間有冷汗留下來,他卻長吁一口氣。

那人還在喋喋不休,已經是瘋魔狀態,世家人阻攔不及,沒想到他會說這些,知道已經無法挽回,索性放手一博。

十七神色更冷,“你再說一句試試?”

看着那人急不可耐地說著那些話,近乎魔怔,十七才反應過來。

蘇離走時,說是要送他一件大禮,看看神通廣大的十七將軍有沒有能耐接,然當時太過混亂,他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是這麼個大禮。

蘇離要幫新帝剷除世家,或者說,他要藉此機會,剷除有野心,有異心的世家。

瞧這些人,稍稍一挑動,便露出了貪婪的面目。

蘇離他走時,也在為新帝鋪路,想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坐上那個位置,可以無所顧忌的當一個明君。

可是蘇離有一點算錯了,神通廣大的十七將軍沒有能力解決這件事,這是世家和皇家的爭鋒,蕭予安沒有表態,他什麼也不能做,即便他想做什麼,他現在是新帝的人,無論他做什麼,都是新帝的意思。

他被困住了,被困在新帝的名聲里。

神通廣大的十七將軍,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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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與菩薩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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